3 破舊古書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莫正陽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

他現在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暗淡的，看不到一絲光彩，就像一個迷途的羔羊，孤獨的走在荒漠上，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未來。

就這樣，不知不覺的一直向前走了一個小時，麻木的雙腿，讓他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原地站了一會兒，辨彆了一下所處的位置，他現在哪兒都不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回家裡呆著。

抬起空空的兩隻手掌，他有些懊喪，“竟然把包落下了！”好在包裡麵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決定還是彆讓自己的雙腿繼續受苦了。

摸了摸衣兜，幸運的翻到十塊錢，做公交的話，他隻需要兩塊錢就能到家，足夠花了。

他現在需要把手裡的這張十元鈔票換成零錢。

四處看了看，附近隻有一家書店。

往前走了十幾米，莫正陽走進了這家麵積不足十平米的小店。

在店裡轉了一圈，這裡麵似乎沒有十元錢以下的書籍。

莫正陽乾脆直言問道：“阿姨，我坐公交車需要兩塊錢，現在隻有一張十塊的，您看能買點什麼？”

看到胖胖的老板娘有點不耐煩的樣子，莫正陽又補充道：“當然，如果您願意給我破一下零錢，也是可以的。誰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您說是不是？麻煩您了。”

老板娘坐著不動，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小帥哥，看你這一身打扮不便宜吧？怎麼還要坐公交車呀？”

莫正陽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好吧，好吧，誰叫我這個人心腸軟呢，第二個書架的中間有一本舊書，你就八塊錢拿走吧。”老板娘似乎吃了很大的虧，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溫柔。

莫正陽來到第二個書架前，一眼就看到了那本破舊的線裝書，拿起來問道：“是這本嗎？”

“對，就是這一本。”老板娘一邊給他找錢一邊說道，“這可能還是一本古書呢，民國以前的書可是很值錢的，八塊錢賣給你，真是虧大了！也就是我這個人心腸軟，見不得你這樣的小帥哥受委屈，以後你要買書的話，一定要來我這裡呀。”

“那肯定沒問題，阿姨您心眼這麼好，今天幫了我，以後我一定會經常光顧的。”莫正陽隨口應付道。

拿著這本破書和兩塊錢，莫正陽離開了小店。

坐在公交車上，莫正陽閒著沒事，打開這本舊書，隨意翻了翻。

這本書上的字似乎是甲骨文，但看起來又不太像，總之他是一個字都不認識。

這時，公交車突然一個急刹車，莫正陽身體前傾，伸出右手抵在了前座上。

莫正陽感覺右手中指一陣刺痛，撤回手來一看，手指肚上紮了一個毛刺。好在毛刺不大，拔下來之後，就不怎麼疼了，他也就沒在意。

兩隻手抓著破舊古書，莫正陽思緒紛亂。

曾經采訪不斷、商演邀約連軸轉的那些爆火的日子，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曆曆在目，仍然清晰的存在於記憶當中，想忘都忘不掉。那個時候，他就像是一隻一飛衝天的雛鳥，喜悅之情難於言喻，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曾經，他雄心萬丈、誌得意滿，那麼驕傲，那麼肆意飛揚。

然而，現實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血淋淋！

隻是一次風浪，他的快樂被剝奪，他的驕傲被打碎。

今天的演出，今天的恥辱，已經永遠銘刻在他的記憶當中！這是一場發生在現實當中的夢魘，一場至今還為清醒的夢魘！

在人前，他始終都保持著自己的那一份驕傲，他的脊背筆直，他的堅強不倒。此時此刻，坐在陌生的人群中，他不需要偽裝，正因為不需要偽裝，他才更加清楚的知道，原來自己也是脆弱的，脆弱到——想哭。

終於到站了，莫正陽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跟著人流下了車。

莫正陽並不知道，今天是他人生當中最難堪的一天，但同時也是最幸運的一天。

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他手指肚上的鮮血，已經被那本破舊古書吸收，沒有一絲痕跡殘留。

江若水對兒子的學業很重視，為了給兒子節省一點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專門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莫正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媽媽江若水是總政歌舞團的獨唱演員，爸爸莫重山是副師級彆的現役軍人。

江若水夫婦工作都比較忙，於是奶奶這個退休的美院教授，便接過了專職照顧孫子日常生活的工作。

看到孫子這麼早就回來了，老太太很高興，從廚房端過來一盤洗好的葡萄，說道：“正正，趕快吃葡萄，餓了吧？今天想吃什麼？奶奶現在就去做飯。”

“奶奶，現在才十一點半，我還不餓呢。隻要是您做得飯，我都愛吃，您是咱家的大總管，我都聽您的。”在奶奶麵前，莫正陽把自己的所有煩惱都收斂了起來。

又給孫子剝了一個桔子，老太太隨口說道:“就會哄奶奶高興，今天你複出表演，咱們也好好慶祝一下，奶奶給你做清蒸鰈魚、龍井蝦仁、蟹黃豆腐、板栗雞塊，還有你愛吃的蔥花餅，你看怎麼樣？”

“太好了奶奶！這麼多好吃的，聽你這麼一說，我肚子都要咕咕叫了。”這些都是莫正陽愛吃的，本來他還不餓，現在被奶奶勾起了饞蟲，“我給您打下手，咱們一起做。”

“用不著你，這麼幾個菜，我一會兒就得，你就彆給我添亂了。”

見孫子似乎沒有不開心的跡象，老太太這才問道：“今天的演出還成功吧？我孫子的嗓子這麼好，台下肯定一片叫好聲。”

莫正陽覺得這事兒也瞞不了幾天，半真半假道：“不太好，王輝和陳浩得罪的人挺厲害的，組織了人喝倒彩，場麵不太好看。”

“這樣也好，你不是一直想和公司解約嘛，我看這事兒差不多有譜了。”老太太安慰道。

“這次複出表演砸鍋才好呢，正是我想要的。要是表演的效果好，真要成功複出了，那我作為組合的成員之一，這臭名聲可就真擺脫不了了，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莫正陽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所以說，今天咱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等動感男孩組合解散了，我也就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了。”

“我們正正就是聰明，沒有大智慧、大毅力，很難做到斷臂求生，雖然咱們的事情沒有斷臂求生那麼嚴重，但道理是一樣的。正正你能這麼想，奶奶為你驕傲，永遠支持你。”老太太滿臉讚許之色。

聽了奶奶的安慰，莫正陽的心情好了許多，“謝謝奶奶，隻要有奶奶的支持，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不怕。”

“趕緊去寫作業吧，奶奶不用你幫忙，你能認真看會兒書，就是對奶奶最好的回報了。”莫正陽的堅強讓老太太感到欣慰，但更多的還是憐惜，她孫子還隻是一個高中生，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就要經曆這麼大的挫折，想想就讓人惱火。

一家之主的莫重山，作為一名現役軍人，假期很少，在家裡自然很難看到他。江若水平時到不算忙，但節假日卻很少和家人一起過，因為這個時候慰問演出的任務是最多的。

因此，午飯和晚飯都隻有莫正陽和奶奶兩個人，吃完晚飯，又寫了三個小時作業，不到十點鐘，莫正陽就早早休息了。

等睡意襲來，莫正陽的大腦進入休息狀態，昏暗的房間一角突然有微微的金光閃爍！

被莫正陽隨意仍在一邊的那本破舊古書，竟然散發著點點金輝，隨著書中的字跡逐漸消失，金輝越來越盛。

時間不長，這本破舊古書變得一片空白，再無一字。

古書字跡凝成的金輝猛然爆發，眨眼間便全部鑽入了莫正陽的眉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