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借錢

吃完晚餐已經是八點半了，在莫正陽的挽留下，方淺予又多呆了半個小時。

儘管已經給家裡打過了電話，但冬季的九點多鐘已經很晚了，必須得回去了。

莫正陽收拾好幾兜子物品，兩人回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莫正陽進屋說了幾句話，喝了杯熱茶就趕緊告辭了。

雖然回去的時候，一個人冷冷清清的，但莫正陽的心卻是火熱的。能夠在這個年代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人，真的不容易，接觸了這幾次之後，莫正陽對於方淺予的好感越來越深了。

他的閱曆太豐富了，真心愛上一個人很不容易。

他對於方淺予的好感最初來源於她的美貌。儘管不施鉛華，但方淺予的美貌不屬於他見過的任何一位美女，能夠在這個谘詢匱乏、社交極少的時代，遇到這樣一位頂級美女，也是他的幸運。

因為容貌而相識，因為了解而相愛。方淺予的性格爽朗，為人處事落落大方，沒有一點小家子氣，因為受教育的程度比較高，雖然處在這個時代，但思想並沒有被禁錮，和他有很多的共同語言，兩個人很聊得來。

方淺予的身上有一種這個時代所特有的蓬勃朝氣，這是時代所賦予的一種特質，這一點深深的吸引了莫正陽。

尤其是今天的約會，方淺予熾熱的目光總是讓他心頭暖暖的，這種戀愛的感覺總是讓人難以自拔和令人著迷。

送走莫正陽之後，方淺予的小妹方淺青迫不及待的把莫正陽帶來的提袋，一個個的打開。看著裡麵琳琅滿目的食品，方淺青“哇”的一聲，喊道：“我姐夫可真大方，竟然送過來這麼多好吃的，我們家這個月都不愁沒肉吃了！”

“你姐夫都送過來什麼了，讓你這麼高興？”楊娟也走過來問道。

“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你看這是奶油蛋糕，還有一大塊豬頭肉，估計都有四五斤。還有一隻燒雞，兩條鯉魚，兩包紅糖，兩袋紅棗，最後這個袋子是一大包花生米。”方淺青把袋子一個個的打開，一邊查看，一邊驚喜的彙報。

“上次下定，正陽拿過來那麼多東西，這才過了沒兩天，怎麼又這麼破費呀。這些東西可都不好買，這得花多少錢呀？”楊娟又把東西翻看了一遍，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擔心。

方振邦和方淺予也都圍攏了過來，圍著這幾個袋子，都稀奇的翻看了一遍。

“沒想到正陽這孩子官不大，門路倒是挺多的，這些東西光有錢也沒用，沒點關係可買不到手裡。”方振邦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你們說正陽這些東西不是在黑市買的吧？”

“現在國家打擊投機倒把的力度這麼大，可千萬不能去黑市，為了一口吃的，要是連前途都給耽誤了，那就太不值了。”楊娟深以為然，“淺予，正陽有沒有跟你說這些東西的來路，不會真是在黑市買的吧？”

“這些東西都是他提前收拾好的，我沒好意思問，他也沒跟我說。”聽父母這樣一說，方淺予也有些擔心，想了想，說道，“我看他不像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應該不會是在黑市買的。”

“那你下次和他見麵的時候問一問，提個醒，不是的話那最好，如果這些東西真是在黑市買的，那你一定要好好勸勸他，黑市千萬不能去。我看正陽也不缺錢花，現在的物資供應雖然緊張，但隻要舍得花錢，怎麼著也不至於餓肚子。”莫正陽和方淺予的關係已經確定下來，楊娟對於自己的未來女婿還是挺關心的。

“我看你們就是瞎操心，我姐夫一身正氣，一看就是個正派人，怎麼會去黑市這種地方買東西？我姐夫官是不大，但他可是京都大學的高材生呢，人家的同學校友不知道有多少，京都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哪一個人都簡單不了。”雖然隻見過兩麵，但莫正陽的形象和氣質都太出色，給小姑娘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方淺青倒是對自己的姐夫信心十足。

“淺青說的確實有道理，正陽應該是那種穩重的孩子，估計我們是多慮了。”方振邦歎了口氣，“誰也沒想到今年的日子竟然這麼難過，剛解放那會兒，日子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困難。”

“誰說不是呢，也就是我們家工資高，人口又少，每個月要是不攢錢的話，都是基本上不會餓肚子。連我們這樣的家庭都生活這麼困難，那些普通家庭就更不用說了，也不知道等明年夏收之後情況會不會好轉？”說起眼下的情況，楊娟也是滿肚子的擔憂。

“媽，你現在說這些多破壞氣氛呀，我姐夫一下子給買了這麼多好吃的東西，我們應該高興才是，今天晚上我可是沒吃飽，我看姐夫送過來的這塊豬頭肉得有四五斤，我能不能現在就先吃一口，解解饞呀？”方淺予咽了咽唾沫，恨不能把這一大塊豬頭肉一口氣都吃完才好。

“就你嘴饞，你問問你那些同學，哪一個晚飯有你吃的多？”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楊娟還是去廚房拿來一把刀子，切下來一小塊豬頭肉，遞到小女兒的手裡。

雖然恨不能把這一小塊豬頭肉一口吃掉，但方淺青還是說道：“爸媽，豬頭肉這麼多呢，你們也割一塊嘗嘗，彆總是舍不得。”

“我們晚上又不是沒吃飯，現在吃肉，這不是浪費嗎？我們明天再吃也一樣，你也不能多吃，嘗一塊解解饞就行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楊娟可是從革命年代走過來的，什麼樣的苦日子沒過過？越是困難的時候，就越要精打細算。

“媽，要不你們把這塊奶油蛋糕分了吧？奶油蛋糕還是現做的好吃，要是放到明天的話，就不新鮮了。”方淺予提議道。

“我和你爸都這麼大年紀了，吃什麼奶油蛋糕呀，這是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兒，幾個孩子都沒吃過幾回呢，留著明天給幾個孩子吃，大冬天的，放一晚上也沒啥。”

看到老媽的態度很堅決，知道說的再多也沒用，方淺予也就不再勸說。

把莫正陽帶來的這些東西都歸攏好，打發不情不願的小女兒去睡覺，楊娟這才開始詢問今天晚上大女兒約會的詳情。

略過那些不必要的細節，方淺予把今天晚上約會的經過都詳細說了一遍。

聽完女兒的講述，老兩口都挺吃驚的。

雖然從莫正陽拿出的豐厚的下定禮就已經猜到，他的經濟條件肯定很寬裕，但莫正陽的住房條件，還是讓兩人很意外。

她家大女兒今天去的高級公寓樓，可是莫正陽的私房，就算以後換了單位，房子也還是自己的，將近200平米的高級公寓樓，而且還是集體供暖，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這樣的住房條件，實在是太讓人羨慕了。

以後他們女兒嫁過去，馬上就能住進這樣的房子裡，這還真是享了大福了。

老兩口對莫正陽的印象本來就很好，聽女兒話裡的意思，脾氣秉性竟然也挺好，現在的社會風氣，男人大部分都有濃重的大男子主義，像莫正陽這種好脾氣的，真的是可遇不可求，聽完女兒的講述，自然是更加滿意。

很快又到了星期天，莫正陽特意把兩個弟弟和秋紅楓喊到了家裡，讓他們和未來的嫂子見個麵。

這次定親，莫正陽也隻是和家裡通了通電話，他的父母工作都挺忙，又趕在了年底，沒辦法過來，隻能等他們小兩口以後有時間的話，回家裡去看望父母才能見麵了。

現在這個年月，彆說是定親了，就是結婚，也是形式從簡，如果父母在外地的話，不一定能夠出席婚禮。

在本地，莫正陽的親人也就隻有兩個弟弟了，自然應該安排時間，讓他們見上一麵，相互認識一下。

秋紅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到莫正陽的家裡來了，如果不是莫正陽特意說明，家裡有女客，請她過來作陪，她肯定還是不會過來的。

再次見到秋紅楓，隻不過是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沒見麵，莫正陽竟然有點認不出來了。以前的秋紅楓雖然說不上是特彆漂亮，但也是皮膚白皙，亭亭玉立。但現在的秋紅楓，皮膚暗黃，麵容憔悴，極度瘦消，甚至可以說是形銷骨立。

可見家庭的突發變故，對她的影響有多麼巨大。而隻有莫正陽才知道，秋紅楓家庭的磨難也隻是剛剛開始，在未來的十幾年之內，她都要承受這種痛苦，而且這種痛苦還會不斷的升級加劇，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度過未來的十幾年磨難，都是一個未知數。

把方淺予介紹給三人之後，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天兒，方淺予就和秋紅楓一起進了廚房，準備大顯身手。

客廳裡隻剩下兄弟三人，莫正武眉飛色舞的說著學校裡的趣事，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經過莫正武的稍微修飾之後，卻也是妙趣橫生，聽起來一點都不枯燥。

對於自己這位四弟近期的表現，莫正陽倒也有些刮目相看，雖然他對於自己這位四弟的性情不是很認同，但不得不說，他這位四弟的社交能力確實很強。

以前在家的時候，一是年齡小，二是環境所限，他這位四弟除了嘴巴甜、會哄人之外，倒也沒有太過突出的表現。

但進入大學之後，環境大了，見的人也多了，眼界也開闊了，莫正武天性中功利和圓滑的一麵，完全表現了出來。

有莫正陽時不時貼補的資金和糧票，莫正武有了充足的底氣，在學校中很活躍，交往很是廣泛，在老師和同學們當中，贏得了一片讚譽，現在已經是校學生會的乾事，預備黨員，可以說是混的風生水起。

對於一位出身農村的大一新生來說，做到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哪怕有莫正陽的資助，沒有一定的社交能力，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而莫正陽的三弟莫正文，行事作風和莫正武完全不同。他除了平時對秋紅楓的關注和幫助之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之上，專業課程非常優秀，基本上不參與其它的社交活動，他認為那是浪費時間。

在莫正武津津有味講述學校趣事的時候，莫正文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滿腹的心事。

莫正文幾次看向自己的二哥，似乎有話要說，但總是欲言又止，看他這個樣子，莫正陽就知道自己的這個三弟肯定遇到了什麼難題，乾脆主動問道：“正文，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呀？有話就直說，彆猶猶豫豫的，在我麵前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二哥，你能借我點錢嗎？就是數量有點多，最好是能有一百塊錢。”莫正文滿眼的乞求和渴望。

“是秋紅楓家裡遇到什麼困難了嗎？”莫正陽直言不諱的問道。

既然莫正陽已經猜了出來，莫正文也就不再隱瞞，如實說道：“秋紅楓的爸爸在東北農場勞改，那裡冬天太冷了，他有點不適應，再加上那裡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前段時間就生病了，到現在也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轉成了肺炎。他們家裡的錢已經都花完了，我估計這病要想治好得花不少錢，所以我就想借給秋紅楓一百塊錢，先把他爸的病治好，暫時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一百塊錢不是個小數目，等我工作之後，再把這筆錢慢慢還給你，二哥你看行嗎？”莫正文感覺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特意補充了一句。

“行啊，等會兒我就把這一百塊錢給你。”莫正陽沒有多說什麼，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站在親人的角度上，莫正陽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和秋紅楓扯上關係，因為未來的日子太過艱難，持續的時間又太長，但感情沒有對錯，如果他的三弟選擇忠於這段感情，他也隻能尊重他的選擇，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