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個大早,在一樓客廳的桌上給雲清麟和白巧、雨黛留了書信,告訴他們我會出府一段時間,讓他們不要太想念我。
把包裹往肩上一甩,走出雲府。
在街上兜了幾圈,甩掉明著暗著跟在身後的雲府侍衛。
來到一家茶樓前,招牌上刻著一輪新月。推門而入,迎麵是個櫃台,一位機靈的小夥子熱情的招呼:“公子,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
我從腰間取出一塊墨綠色的玉戒指,戴到右手食指上,把手舉向他,衝他一笑。
小夥子頓時心如明鏡,從一旁抽屜裡取出一根特彆的蠟燭,點燃,在戒指前晃了幾下。隨後把蠟燭吹滅,收好。
他也衝我一笑,說:“我是這裡的掌櫃,叫安陽。有什麼要求?”
“我要去清州墨城城區,用最短的時間。”
“沒問題,我來安排。”安陽拿起一旁的圓頭小木棍,在桌上同樣材質的圓木塊上敲了兩聲。
一名小廝應聲出現。
“小白,帶這位公子去內室稍坐片刻,準備最好的茶。”
“好嘞。公子,這邊請。”
跟著小白穿過幾層門,來到最裡麵的一間房,坐好。
小白很快取了熱茶回來,給我斟上,又火速退下。
第二杯茶剛喝完,窗外響起幾聲鳥起飛的聲音。
門被推開,安陽笑眯眯的出現,遞給我一封信,說:“公子,路線定好了,從燕城到墨城城區,途經虹州的廬城和清州的江城。給你準備了三匹千裡馬,今晚的住宿安排在江城我們自己的客棧,明天晚飯前就可以抵達墨城的城區。信上寫明了具體的路線、換馬的聯絡點和住宿所在。”
“第一匹馬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安陽補充說。
“好,我現在就出發。”
安陽親自將我引到後院,一匹四肢修長,頭細頸高的黑色馬正站在那裡等著。
“馬不錯。”我禮貌的讚道。
安陽笑了笑,遞給我一個帶麵紗的鬥笠,說:“路上風大,公子保重。”
接過鬥笠,戴上,係好。握住馬鞍的扶手,一躍而上。
後院的門已打開,我向安陽抱拳:“下次再見。”
策馬離開。
茶樓後街很安靜,樹木茂密,顯然是精心挑選過:高大,筆直。路上的石磚鋪的整齊,馬蹄踏過,聲音聽起來厚重、沉穩。綠影碧海巷,也屬於燕城的中心位置,地價高,在參天大樹和石磚路的映襯下更顯幽靜優雅,所以吸引了一些樂於大隱於市的人來此居住。幾間開在深院裡的茶室也應需而出。
清晨,街上的行人很少,人們大多集中在菜市或者集市上。安陽給的路線正好避開這些地方,即使這樣,馬在城內也跑的並不快。不過也好,一來保證行人的安全,二來也不會因為高速行駛而引起人們的注意。
半個時辰後,順利出了東城門。
上了官道後,馬終於邁開步伐狂奔起來,如果不是鬥笠保護我的額頭,我大概會被風吹傷。
隨著速度的加快,在馬的肩部和頸部上幾乎可以看到血液的流動。
一路奔馳,巳時剛過,就到達了安陽標記的第二個飲水、吃飯的地點,在廬城。
翻身而下,馬兒還精神抖擻的望著前方。
眼前是一座民宅,從官道下來,沿著一條小道騎行一會兒便到。從外觀看,民宅所用的石料木料都很講究,譬如眼睛能看見的磚塊,它們的大小完全一樣,整整齊齊的排列,能看出房屋的主人很在意這些細節。放眼一旁,不遠處還有三家同樣風格的民宅。
一位素衣少年聽到動靜後走出,瞧了馬一眼,似乎認得它。吹了兩聲口哨,馬抬起前蹄朝他比劃幾下,竟自己繞到屋後去。
“公子是飲水還是吃飯?”少年轉身問道。
“吃飯吧,隨便來些,下午還要繼續趕路。”我回道。
“嗯,安陽掌櫃已經將消息傳給我。公子這邊請。”少年看起來也認得我,想必是安陽將我的畫像一同傳來了。
又是一個深處的單間。房間內一塵不染,窗戶開著,現在是白天,隔著一層紗網,外麵看不見室內的情形。家具很少,造型簡單而用料厚重:一桌四椅,無被褥的木床,木枕,計時漏壺,書架。書架上倒是擺著幾冊書,內容挺有意思,有識馬、與馬友好相處的,也有如何放鬆身體,緩解旅途勞累等。
桌上的茶壺是熱的。第二杯剛喝完,腳步聲起,門被推開。
兩菜一湯,應該是算好了我馬不停蹄趕到此處的時間,提前準備的。
吃飯時,窗外又響起幾聲鳥起飛的翅膀揮動聲。
躺上木床,枕著木枕。聽著水滴聲,閉目養神。
走出房門,來到院子大門,馬早已整裝待發。
於是又策馬而奔。
申時一刻,換了我此次路途上的第二匹馬,栗色的汗血寶馬。奔跑時,它身上流動的血液在汗液的映襯下似乎看得更加真實。
戌時三刻,敲開了江城的客棧。客棧在城門內,但距離官道不遠,與其說是客棧,倒不如說是私人宅院。此時已入夜,四周靜悄悄的。
三樓的房間。一路走來,沒有遇到其他的旅客,也無人打擾。熱水已備好。洗漱完畢,推開窗,雖然街上隻寥寥幾盞燈,但視野開闊。這樣看著黑夜,覺得自己像隻夜鳥,張開雙臂,就可以在空寂中融入沉睡的城。
第二日清晨,又是趕路,又是換馬。
終於在官道上看到了“墨城”的碑刻。
太陽剛落山,馬蹄跨入了墨城的北城門。
一路慢跑,騎入城中心繁華之地,又幾個拐彎,進入一條和燕城茶樓所在的綠影碧海巷那樣幽靜、蔥鬱的街道。
有一家高門深院,門大開著,裡裡外外都種著許多奇異的花草。
直接騎馬而入。剛進來,門就在身後被小廝關上。
在院中也繞了幾圈,停在一棟樓前。翻身下馬,活動幾下筋骨。拍拍馬,跟它說了聲:“辛苦了。”
一旁的小廝吹了幾聲口哨,馬跟在他的身後去了遠處的馬廄。
還沒進房間,就看見一位吊兒郎當,長相俊美,衣著不凡的男子翹著二郎腿,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喲,時間算的還挺準的哈。”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頭。
“頭可斷,發型不能亂好嘛?”男子佯裝生氣,理了理秀發。
“我發現,在你的管理下,跑長途越來越舒服了。”我由衷的說道。
男子一旁還有個躺椅,我也躺上去,學著男子,翹起了二郎腿。
男子瞄了我一眼,用他的長胳膊拍了我的膝蓋,說:“放下,放下,姑娘家的,要矜持,懂不懂?”
我也瞄了他一眼,繼續二郎腿。
男子搖搖頭,打了一個響指。
不一會兒,一位俊俏的少年出現,手裡托著一個飯菜盤。
“小兔!”我親切的叫著,跳起,一個翻身站穩。
“小免好嘛?”男子皺著眉頭糾正我。
小免絲毫不在意這個稱呼,把飯菜擺在桌上,又給我沏茶。
飯菜的量不多,卻也能吃飽。
“才出去幾天就回來了,外麵不好玩?”男子問道。
“就是因為太好玩了,所以我要回來重新部署一下。”我說的很認真。
“怎麼,要履行婚約了?”男子臉上的笑容有些攝人心魄。
我咽了一口飯,想了想,看著他說:“我的婚約可不少,不知你所說的,是哪一個?”
男子自覺沒趣,見我吃的差不多了,手一揮,說:“慢走不送。”
看了一眼天色,我用手在嘴上一抹,起身,走過男子身旁的時候,在他的衣袖上擦了擦手,後者斜了我一眼,看起來有些惱怒。我搖頭晃腦的繼續往前走。
“小兔,回見。”
獨自一人在府內彎彎曲曲走過幾條小道,來到一幢三層樓前,繞過隔斷,周圍突然熱鬨起來。這是一處商鋪,和燕城那家茶樓有著同樣的格局,但麵積更大,裝潢、木料和用具更考究。三位聰明伶俐的年輕男子站在櫃台後,分彆在招待幾位客人,大廳兩旁各有一套桌椅,也都坐著裝束各異的人。
“都這個點了,生意還這麼好?”我小聲嘀咕。
他們見我從內庭出來,像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隻瞧了我一眼,最多兩眼,就各忙各的。
邁出前門,走了幾步,回頭,看見了樓的門柱上刻了一輪醒目的新月。再往上看,隻見門上掛著一塊木匾,黑底金字,寫著三個蒼勁俊逸的大字:臥夢軒。
剛剛那位吊兒郎當的俊美男子,就是臥夢軒的主人,冷易君。
轉身繼續往前走,穿過兩條商業街道後,又走進一片居民住宅區,沒多久,我停在了一座和周圍相比,圍牆很長,大門高且威嚴的宅院前,門上寫著兩個字:樂府。
從腰間再次取出墨玉戒指,戴上右手的食指,走到門旁的侍衛麵前,將右手舉到他的眼前。
侍衛看了我一眼,直接側身讓我通過。
收起戒指,繞過門內的一片規模巨大的假山,一眼望去,府內的假山盆栽、樹木花草、亭台樓閣眾多,曲折蜿蜒,似乎有許多條路。
遠處有幾位侍女小廝走來,我一個起跳,飛身落在不遠處的亭中。
一個小石塊在一旁柱子上彈開,我再次起身,踏著平台,躍入假山中。又幾個點地,穩穩的停在一處屋簷上。不想,又一顆小石頭在腳邊彈開。
隻好一躍,落在一旁的石磚小路上。一道勁風迎麵吹來,一個額上係著絲帶的少年出現在我的身旁,由於速度快,他身上的衣衫還在飄動。
少年搖搖頭,似乎對我的身手很失望。
我歎了口氣,突然嘴角露出一道詭異的笑,腳下生風,幾個走位,竟瞬間和少年拉開了一段距離。待到少年反應過來時,我早已飛離他很遠,幾個移位,將他甩開。
張開手臂,停在府內一個深閣前,門上也寫著三個字:花溪苑。
這是一處獨立的院子,占地很大,院內也是亭台樓閣、假山流水,花草樹木應有儘有,而且建築是最高規格的設計,花草也是珍稀奇異的種類。
徑直走入。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乖巧伶俐的小丫頭正坐在一旁的回廊中打瞌睡,又往裡走了幾步,一旁走出一位豐韻的婦人,看見我後先是一喜,後板起臉,看向打瞌睡的小丫頭,咳嗽了兩聲。
小丫頭被聲音叫醒,迷糊了一會兒,才看到我,眼睛一亮,喊了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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