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深,夜已深。
青鬆齋隻有大門口懸著一盞燈。
屍體和半隻蘋果已經被拖走了,地板也被拖的乾乾淨淨,水果刀擺回該在的位置,新買來的蘋果填滿了果盤的空缺,窗簾也已經拉開了,還在移動杆上摸了灰塵,表示從未遮蔽過。
楚天等凡間安放竊聽器之後,就帶著媚姐他們從林家撤走,在奧迪車上等待天亮。
楚天心裡毫無把握,無法肯定林玉清是否配合,但事已至此,隻能孤注一擲。
黑夜,等待的黑夜是最熬人的,宛如鈍刀子割著人肉。
青鬆齋的一端,是望不到邊的街道;另一端,也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盞燈,仿佛就是黑夜中唯一的一粒明珠,光明,溫暖。
天終於放亮了,整個京城瞬間多了份生氣。
林玉婷醒了過來,眼角還帶著淚水,昨晚的事情記憶猶新,痛苦和恐懼又湧上心頭,忙淒然的喊了起來:“楚天,楚天,你在哪啊!”
林玉清很快推門衝了進來,努力的平緩著自己的情緒,來到女兒身邊,笑著問:“婷兒,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怎麼做惡夢還喊楚天的名字啊?是不是拋棄老爸了?”
奧迪車裡,楚天重重的舒出一口氣,媚姐的臉上也多了一份笑容。
林玉婷見到父親平和的笑容,還有調笑的語氣,止不住愣了:做夢?難道我昨晚是在做夢?
林玉婷的心忽然開朗起來,一骨碌的翻身起來,套上棉拖宛如豹子般的向大廳衝去,林玉清輕歎一聲,也擠出笑容跟了過去,嘴裡帶著關懷的語氣呼喊:“婷兒,婷兒,穿那麼少衣服怎麼亂跑啊?凍壞了怎麼辦呢?”
林玉婷沒有理睬父親,衝到大廳,仔細的審視著,大廳沒人,沒有血跡,蘋果和水果刀都完好的擺放著,窗簾也是拉開的,看移動杆上的灰塵,應該沒有遮掩過,林玉婷走到茶幾旁邊,拿起蘋果和水果刀審視著,完全跟睡夢中相同啊。
難道自己昨晚真的做夢?林玉婷搖搖腦袋,但夢境怎麼那麼真實啊?
林玉婷像隻陀螺,在茶幾轉來轉去,心裡帶著無比的期盼,問著林玉清,道:“爸爸,昨晚你沒有拉過窗簾嗎?你的證人沒有來過嗎?楚天沒有來過嗎?”
林玉清皺著眉頭,裝作異常不解,反問道:“什麼窗簾,證人,楚天啊?昨晚沒有人來過啊,丫頭,你是不是發燒了啊?難道昨晚太早睡,睡糊塗了?”
林玉婷臉上已經揚起了笑容,掩飾不住興奮說:“是啊,是啊,我睡糊塗了!”
林玉清走過去拍拍女兒的肩膀,憐惜的說:“好了,丫頭,彆鬨了,現在趕緊去洗刷,然後把東西收拾好,中午咱們去吃客家牛肉丸,吃完之後就送你去學校,!”
此時,林玉婷已經完全相信昨晚是在夢境殺人,心情宛如大劫重生之後的愉悅,歡快的蹦跳起來,嘴裡語無倫次的喊著:“好啊,萬歲,太好了,太好!”
林玉婷已經不去考究昨晚的真實性,她已經給自己找到了精神支撐點,何況她的內心深處急切的盼望自己沒有殺人,所以她很輕易的相信了父親的話,夢境,一切都隻是場惡夢!
林玉清的嘴角卻掛著難於言喻的苦楚。
媚姐嘴角掛著疼惜的笑容,柔聲的說:“弟弟,凡間的計策已經見效,以後你們見麵的時候,你不要跟他動氣,好嗎?免得被林丫頭看出什麼破綻。”
楚天點點頭,伸了個懶腰,淡淡的說:“姐姐放心,我做事自然有分寸,何況林叔叔已經配合我們,就表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揭穿秘密,因為那將會完全的毀滅了林丫頭。”
痛苦之後的希望,是多麼讓人愉悅,但希望之後的絕望,那是心碎人滅的痛苦。
楚天抬頭看著凡間,語氣平靜的說:“凡間,先回潛龍彆墅吧。”隨即想起什麼,對媚姐說:“姐姐,兩個小時之後,你打個電話問候林叔叔他們,如果可以,你們中午一起吃飯吧,畢竟我們還要給林丫頭多幾分信心。”
媚姐冰雪聰明,宛然輕笑,道:“好,而我就說弟弟昨晚玩雪球勞累過度,不願意走動!”
楚天點點頭,摟過媚姐,輕輕的吻在臉頰,心裡卻止不住的歎息,雖然解了林玉婷的心病,但林玉清卻該是寢食難安了,以他的原則和性格,為了女兒而罔顧了他心中的‘王法’,他肯定有其它出人意料的舉動。
但願不要自殺謝國法!楚天望著車窗外麵光禿禿的樹枝!
回到潛龍花園,楚天趁著媚姐上樓休息,拉過凡間,眉間帶著擔憂,緩緩的說:“凡間,你派些兄弟日夜監視林玉清,我怕他因為刺激而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凡間遲疑了一下,詢問道:“少帥還擔心他會把女兒送去監獄嗎?或者怕他對我們下手?”
楚天搖搖頭,輕輕歎息,道:“林玉清始終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他不會做這些小動作,我擔心他因心中的原則破滅,死鑽牛角尖,萬一想不開,搞個自殺謝國法,那楚天就是罪人了!”
凡間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低聲回答:“凡間明白,凡間馬上安排人手!”
楚天帶著幾分歉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凡間,真是辛苦你了!”
凡間神情肅穆恭敬,回答說:“為少帥做事,那是有希望的奮鬥,凡間再苦再累也心甘情願。”
凡間離開之後,楚天抓緊時間休息,這幾天就沒有睡個好覺,先是擔憂天養生的生死,然後擔憂林家父女的安全,現在心結總算解去,怎麼也要休息兩個小時。
這一覺相當的舒服!楚天直到下午五點才起床。
楚天伸著懶腰走向大廳,剛剛靠在沙發上,一陣誘人的飯香淡淡傳來。
楚天忙站起來,向廚房奔去,心情不是太好的時候,美味的食物總是能夠讓人多幾分信心。
廚房的柔光中,一襲白衣的可兒,正用鍋鏟小心翼翼地將兩個荷包蛋從鍋裡鏟出來,放在碟子裡,旁邊的煮鍋正靜靜的燉著大白菜,一盤粒粒相離的炒飯正呼呼的冒著熱氣。
心靈手巧,想不到簡單的材料在可兒的手中竟然綻放出誘人的魅力。
楚天靠了過去,可兒卻連頭都沒有回,就知道楚天在身後,柔聲說:“少帥,你醒的可真是時候,可兒剛剛把飯做好呢,媚姐走的時候特地交待,你這幾天心情不好,食物需要清淡。”
楚天環著可愛的蠻腰,聞著不一般的手藝做出來的飯菜,心情愉悅的說:“可兒,你的手實在太有魅力了,握槍握刀握鍋鏟,都是爐火純青,實在讓人愛憐。”
可兒拍開楚天的手,端著飯菜向餐桌走去,笑著說:“那就讓可兒伺候少帥就餐吧。”
楚天微微一笑,提著大白菜跟在後麵。
當凡間走進來的時候,楚天已經肚滾圓圓,整鍋白菜都被他吃的乾乾淨淨。
凡間站在旁邊,調笑著說:“少帥,想不到你的胃口那麼大啊。”
楚天爽朗笑了幾聲,意味深長的回答:“胃口不大,怎麼有興趣吃得下啊。”
凡間遞上份資料,跟著楚天的調子,道:“希望少帥的胃口也能把他吃下!”
杭州唐大龍跟南方唐門會麵的情報。
楚天眉頭輕皺,喝著可兒倒來的水,緩緩的說:“想不到唐大龍蠢蠢欲動,難道想要趁著帥軍根基未穩之際,聯合南方唐門來反擊帥軍?唐大龍是不是活膩了呢?”
凡間思慮片刻,分析著說:“唐大龍如果要反擊帥軍,早在我們被黑龍會四處圍殺的時候,就應該有所行動,但唐大龍卻偏偏按捺住性子,按兵不動,直到北方大局初定,才跟南方唐門不斷接觸,這有違常理啊。”
楚天點點頭,確實有違常理,但隨即相通了,微笑著說:“唐大龍是隻老狐狸,他之所以沒有乘人之危,不是不想,而是擔憂我們真的乾掉黑龍會之後,趁機把矛頭對準他,讓他們來緩衝的時間都沒有;所以他在觀望,如果我們贏了,他保持現狀,如果我們輸了,他就會雷霆擊勢吞並帥軍的杭州勢力!”
“但我們現在已經是北方的隱然霸主,他怎麼還敢跟唐門眉來眼去呢?”凡間總是能把問題拿捏到位:“這不是自找滅亡嗎?”
楚天眼裡帶著笑意,語氣平靜的說:“那是因為他也沒有想到我們贏得如此徹底,贏了京城,得到整個北方,所以他擔憂,怕我們遲早吞食他,因此找南方唐門通氣。”
凡間點點頭,殺機閃現,建議道:“少帥,我們乾脆彆猜了,從上海,寧波等地調夠人手進入杭州,把唐大龍他們全部鏟除,省得我們心頭有根刺,不得安寧!”
楚天喝了兩口水,輕輕歎道:“打狗要看主人啊,唐大龍是周龍劍的運財童子,如果我把他的‘旺財’乾掉了,雖然說周龍劍不至於當場翻臉,但他這種人,隻要被他惦記上了,他就會一輩子的想辦法對付你。”
凡間輕輕點頭,他自然知道要周龍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否則今天也坐不到這個位置了。
楚天站起來,繼續說:“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辦吧,我抽個機會試探周龍劍的態度,現在讓鄧超堂主坐鎮杭州,以他老人家的閱曆身手,足夠抵禦唐大龍的首輪攻擊,隻要扛住了,有了緩衝時間,唐大龍就必死無疑。”
凡間聽到‘鄧超’兩個字,忙把手中的另外一份資料遞了過來,恭敬的說:“少帥,這是我和鄧超堂主協商議定的帥軍各堂口勢力劃分,請你過目定奪,看有那些需要增加,或者刪減。”
楚天接過來,細細的審視著,什麼都可以隨便,但對於兄弟們的封疆裂土卻不可以輕視,做什麼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當然,分得太厚了也不行,春秋戰國之亂,太平天國內亂都是喧賓奪主。
青龍堂:海子,坐鎮黑龍江、吉林、遼寧、內蒙古;
白虎堂:光子,坐鎮河北、河南,山東、新疆、西藏;
朱雀堂:黑箭,坐鎮甘肅、青海、寧夏、陝西、山西;
玄武堂:黃天雄,坐鎮江蘇,浙江;
血殺堂:聶無名,坐鎮京城,天津;
星月堂:方晴,為帥軍提供有利情報,並進行適當的暗殺,刺探;
執法堂:鄧超,負責監督幫內弟子是否觸犯幫規並進行裁定執法;
楚天看完之後,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拍拍凡間的肩膀,道:“凡間,你和鄧超堂主費了不少心思啊,很誠實的說,這確實是我想要的狀況,但上麵為什麼沒有風無情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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