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疾然吹過,寒意瞬間增加些許。
薑忠的臉上冰冷,隨即恢複幾分平靜,望著楚天笑道:“想不到,少帥大清早的陪我釣魚,竟然跟我談起朱家的血統,如此的若有所指,不由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帥似乎挑撥離間,想要從中漁利?”楚天爽朗的笑了起來,握著魚竿的手依舊沉穩,麵不改色的回應:“從中漁利確實是我的想法,至於挑撥離間卻說不上,楚天現在還不足於做這些勾當,何況以薑總管的聰明和閱曆,自然可以分辨出真假。”
魚標動了起來,漣漪緩緩散開。
楚天站起身來,提起魚竿向後甩動,三寸的魚兒躍出水麵,但因為吞食不夠深入,又加上外力過於凶猛,所以魚兒脫出魚鉤重新往水中跌去,楚天見狀輕笑,手腕輕輕抖動,魚線在離水麵兩寸距離卷住魚兒。
右腕再次扭轉,扯住的魚線隨即向後扯動,魚兒像是顆流星倒飛了回來,不偏不倚的落入桶中,唐門幫眾全都震驚無比,至此才明白楚天身手的精湛,幸虧他今天早上不是來殺人的,否則淺海漁區難免血流成河。
楚天把魚竿放下,拍拍手笑道:“薑總管,我幫你釣了條魚。”
“至於吃不吃,就看你自己了!”
落下最後的音符,楚天已經走在十幾米開外,薑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望著桶裡麵的魚兒,心如止水的心境漸漸起了漣漪,他知道自己被楚天套上了繩索,但更知道,自己不得不往裡麵鑽,或許這就叫身不由己。
他頹然的魚竿扔在地上,揮手叫過兩名從深圳帶來的親信,壓低聲音吩咐道:“大虎,小龍,你們今天專門做件事情,暗中訪查海南唐門的勢力,給我摸清有多少據點,有多少幫眾,我要看看楚天所言是否屬實。”
大虎和小龍點點頭,領命而去。
薑忠轉動著輪椅,向手下人道:“回酒店!”
七點四十五分,海日餐廳。
一間極寬敞的屋子,四壁雪白無塵,用瓷磚鋪成的地麵,明潔如鏡,坐在海日餐廳吃早點的人,通過垂直而下的落地窗,能夠眺望到遠處的大海和朝陽,隻是多年以來,都不曾有人享受過,除了朱柏溫。
海日餐廳是他的產業,所以觀看海日的權利也隻有他。
朱柏溫往金黃的煎蛋淋上醬油,滿意的掃過幾眼,就用筷子卷起來送進嘴裡,咀嚼數口後就見到門口閃現出年輕人,隨即向他緩緩走來,他的目光變得凝聚起來,誰都知道他這個時間點會在海日餐廳吃早餐。
更知道,他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所以他的眼裡閃過詫異好奇,他甚至感覺到年輕人有些麵熟,下一秒,他就變得震驚了,因為楚天已經亮出了鳴鴻戰刀,像是利箭般的衝殺過來,來勢急速,刀勢更是凶猛,宛如窗外台風般的卷起殺氣。
雖然近幾年海南沒人能夠對抗唐門,但朱柏溫能夠活到現在絕不是運氣,否則早在七八年前就被多如牛毛的仇敵劈死,他的身邊有五十名精銳,更重要的是,他的身手也相當的精湛,全國武術冠軍並不是吹來的。
所以楚天氣貫長虹殺來的時候,身邊的唐門幫眾便阻擋包圍了過去,在他們的心裡,眼前的年輕人純粹是自找死路,如此光明正大的想要襲殺朱柏溫,除了佩服他的勇氣,更多的是認為這小子已經瘋了。
但雙方剛剛接觸,他們立刻扭轉了錯誤的想法。
兩名最先迎上的唐門幫眾,手中的砍刀交叉向楚天劈去,隻覺得眼前微晃失去他的蹤影,隨即感覺到肩膀痛疼難忍,低頭望去正見肩膀流血,而楚天已經挺進身後拚殺,他們心裡明白,楚天是手下留情了。
幾聲慘叫響起,朱柏溫按捺不住平靜,舉頭望向戰場。
飄逸的步法,摧枯拉朽的氣勢,還有凶悍的戰刀,構成華麗卻妖異的畫麵,楚天就像是傳說中的鬼魅,所到之處必然有人中刀,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地上已經躺滿了不少屍體,饒是如此,依舊讓人震驚。
幾分鐘後,楚天放倒了將近二十人,但他沒有向朱柏溫繼續衝鋒,橫刀而立的對峙幾十號唐門幫眾,輕輕笑道:“朱堂主身邊果然精兵強將,楚天實在佩服,原本想要三分鐘內把你擊殺,現在看來是我托大了。”
朱柏溫眼皮直跳,吞著口水道:“你就是楚天?”楚天輕輕微笑,淡淡的回應:“沒錯,你昨晚派出三名殺手襲擊我,所以我今天早上就來償還,可惜我還是過於自大了,沒有想到朱堂主如此貪生怕死,吃個早餐都五六十人護駕,莫非真怕薑總管對你下手?”朱柏溫聽到楚天說自己貪生怕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燦爛的笑容,於他來說,那不是恥辱而是榮耀,唯有怕死的人才能活得更久,但楚天的最後幾個字眼,卻像是錘子般的重擊他心靈,握著筷子的手不由微緊。
他的臉色陰沉起來,冷冷的問道:“你什麼意思?”楚天捕捉到他的動作,爽朗的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說:“我早上去淺海漁區跟薑總管有過交流,總覺得你屯兵兩萬,似乎有圖謀不軌之意,畢竟養人是要錢的,你卻不計成本的招兵買馬,難道隻是鬨著玩?”朱柏溫臉色巨變,眼珠子急促的轉動起來,向前踏出兩步,猜測回道:“難道薑總管以為我要造反?莫非你來殺我,是你跟薑總管的協議?他讓你全力以赴的鏟除我,而他作為回報就是不在海南對付你?”楚天笑而不語,有時候不說話更有想象空間。
朱柏溫閃過殺機,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他總叫我不要打草驚蛇,原來目標人物是我,我就說他修身養性怎麼跑到海南來了,原來是幫主要他過來查我,可惜可惜,我朱柏溫招兵買馬原本要未雨綢繆對抗帥軍。”
“現在,卻變成擁兵自重,實在讓人寒心。”
楚天掏出紙巾擦拭掉戰刀,抹去的鮮花妖豔殷紅,隨即不置可否的回應:“海南彈丸之地,你勢力卻那麼強大,難免讓人懷疑,至於寒心倒是不至於,起碼唐榮不是讓薑總管直接殺了你,好了,我該走了。”
楚天沒有過多的停留,扭頭向門外走去,因為他已經聽到外麵響起的喧雜聲,相信有不少的唐門幫眾正在趕來,讓朱柏溫升起就地擊殺楚天的願望落空,哪怕再糾纏過三分鐘,附近的幫眾就會趕到。
於是朱柏溫急中生智,朗聲喊道:“少帥,朱柏溫願棄暗投明。”
楚天微微輕笑,頭也不回的回道:“朱家帝王血統,豈是寄人籬下?”走出海日餐廳,楚天從懷裡掏出手機,輕笑而去。
他相信,即使薑忠和朱柏溫知道自己要坐收漁翁之利,也會無可奈何的往自己編織的陷阱裡麵鑽去,再小的猜忌也會毀掉所有的信任。
早上十點,老妖和天養生率死士趕到海南。
楚天有點驚詫他們的神速,老妖笑笑後就點破謎底,原來他們搭乘京城飛往廣州的航班,在廣州下機後就連夜上了火車趕往海南,在惡劣的天氣中緊追慢趕十幾個小時後,終於到達了忘憂酒館。
楚天的眼裡流露出熾熱,有了這批班底就無所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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