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淩厲,櫻花瞬間爆散。
美麗的花瓣,隨著陽光在這山巔肆意飛揚,鋪天蓋地的籠罩著兩個神一樣的男人,天藏雙目平和如水,盯視著楚天劈在麵前的戰刀,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嘴角仍掛著那絲讓人心神安寧的笑意。
在端著清酒的天皇視覺中,天藏大師就像是被楚天劈飛原地一般,隻是楚天清楚知道,刀鋒離天藏的麵門有一寸之距,但這一寸距離卻如天涯般遙遠,任楚天運勁如何追擊,也不能有絲毫突破。
刀跟人,就因為這點距離,永遠平行。
刀勢漸儘,楚天卻沒有絲毫焦慮。
他手腕一抖,鴻鳴戰刀忽然爆發出餘力,劃出兩道痕跡,交叉著突破最後一寸距離,一刀璀璨光芒,在陽光中瞬間爆射,如一抹流星墜向天藏大師的胸口,那一份尖芒讓天皇止不住眯起眼睛。
天皇怎麼也沒想到,楚天何來的餘力?
唯有天藏大師眼裡閃過一抹笑意,暗歎楚天的魄力和強悍,換成他人跟他對戰,隻怕第一招就會拚儘全力,但楚天卻敢殘存三分,宛如擊敗他天藏隻要七分力就足夠,狂妄?小心?不得而知。
刀尖迫近天藏胸口,散發出驚人氣勢。
隻是天藏沒有絲毫慌亂或凝重,他隻是緩緩抬起左手,他的動作極慢,抬的仿佛不是空手,而是一千斤重物,手一點一點的抬在胸前,森殺之氣大增,雖有陽光照拂,仍然使人感到如入冰窿。
天藏左掌胸前合攏,輕輕喝道:“鬥!”
他也不看刀尖究竟擊向自己何處,隻是純憑靈覺朝戰刀無聲無息拍出,隻見手掌一閃,楚天連手的形態還沒看清,戰刀就偏了,真是閃電的速度也不能形容其快,霹靂之威也不能形容其剛猛。
在鴻鳴戰刀偏移時,天藏手指微微彎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個碩大無朋的拳頭緩緩擊出,這一拳給人視覺上的感覺依然很緩慢,可在實際上,卻是才一作勢,便實實在在的擊在鴻鳴戰刀上。
變幻不定的戰刀,瞬間恢複本像。
天皇眼睛微微僵直,他算是知道天藏的厲害了。
快、慢兩種截然不同的速度,在天藏手裡竟然可以任意妄為。
鴻鳴戰刀發出一聲長嘯,刀身猛烈的抖動著,仿佛不勝其重,楚天隻覺一股大力湧來,似乎被千斤巨石所撞,不能控製的向後退了出去,他一邊後退一邊把戰刀連連揮動,幻化成一道道光網。
刀法極儘玄奧,阻止令天藏進行追擊,但先機之勢儘失,天藏微微一笑,再次揮出一掌,左手快速揮動,手勢玄奧無比,一道道淩厲無匹的勁氣狂卷而來,帶著劃破空氣發出的“嗤嗤”聲音。
“少帥,接我一掌。”
天藏左宛如一朵緩緩盛開的蓮花,綻放在虛空中!
楚天雖然被天藏大師玄妙手勢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向來遇強則強的他戰意卻不減反升,輕笑一下就踏了上去,這虛飄飄的一步速度卻是極快,有縮地成寸之感,沉聲喝道:“大師,得罪了。”
鴻鳴戰刀洶湧劈出,如開放河堤般迎上天藏左掌!
白芒驟現,光溢大地!
天皇瞬間坐直身子,差點喊出:“大師小心。”
“呲”的一聲輕響,二人氣勁相撞。
空氣中陡然爆開一股狂飆,以二人的指尖與刀尖為中心向四周炸開,天藏上身一晃,嘴角止不住的抽動,手上卻沒有閒下來,左手五指宛如一朵蓮花般盛開,不停幻化形象,緩解著餘下刀氣。
楚天身軀也被震得後退,氣血翻滾但終究沒吐出。
一枚花瓣落到楚天嘴邊,他毫不猶豫的咬了進去。
芳香、苦澀,卻帶來一抹清明。
“來。”
隻是還沒有站定調息,天藏大師又踏出了一步,再度不緊不慢的攻出一招,手勢有如飛魚躍空,有著一種渾然無瑕的完美,但在楚天眼裡卻有孤注一擲之勢,似乎這是天藏大師畢生的精華。
楚天知道不能硬擋,觀其來勢也是可以躲避的,身形才動,這時他驚訝的發現身子左右和背後像是被冰雪凍住一般,容不得他閃避,天藏身形越來越近,勁氣的壓力下連天皇都感到勁氣撲麵。
雙目有如針刺。
麵對這參不透生死的瞬間,楚天挺刀向天藏大師衝了過去,他的心熾熱如陽,凜冽如風,全無恐懼憂慮,就像是荒原中騰升的太陽,義無反顧的普照著大地,再怎麼薄弱也要破解世間的黑暗。
雙方錯身而過,櫻花灰燼一般散去。
勁氣漸漸散去,兩個人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對立著,天藏留給天皇的是一個挺拔的背影,他仰首立在山巔臨崖的一麵,用一種淡淡的口氣歎道:“真是沒想到,少帥的身手竟然已近宗師級彆。”
“這種年紀,這種修為,天下第一。”
楚天咬著嘴唇,輕輕一笑:“謝謝大師誇獎。”
雙方站定,沒再對戰,在剛才稍縱即逝的對戰中,雖然大家都沒有用上全力,但都已經管中窺豹了解到對方實力,如果雙方真來一場生死決鬥,那結果絕對沒有所謂的勝負,隻會是一場慘劇。
天藏是東瀛武道上的巔峰,數十年的積累和沉澱,讓他像是富士山頂的終年積雪,根深蒂固;而楚天卻是一顆騰升的太陽,雖然還沒有能力徹底融化掉富士山的積雪,但雪被融化是遲早的事。
“少帥果真英雄少年。”
天藏大師輕輕收回左手重新屹立,龐大的身軀在陽光中魁梧修長,滄桑卻始終綻放生息的老臉,露出白雪開花的味道:“我二十年沒跟人交過手了,卻沒想到出手第一人,會給我如此驚喜。”
“天朝人傑地靈,老夫算是服了。”
天藏大師是發自內心的歎服,楚天年紀不過二十歲,而他退隱富士山也是二十年前,也就是說,具有強悍武學底子的他經過二十多年的閉門苦修,卻被二十年前出生的嬰兒打了個平分秋色。
大師追求本心本欲,但想到這裡卻止不住苦笑,
也許再過三五年,這小子就能淩駕自己之上了,天藏大師暗暗歎息,複雜卻也欣慰,複雜是因為一介小子就成長到今天這地步,自己要尋找的故人豈不是更曆害?而欣慰的是此生不會太寂寞。
此時,一滴汗水,從楚天堅毅如雕像般的下頷滑落而下,楚天身上升騰著山巔的霧氣,修長挺拔的身軀在煙霧中閃閃生光,使楚天看上去就如刺天之槍,那瞬間的銳利,仿佛能主宰世間一切。
他舔掉嘴唇血跡,緩緩轉身笑應:“如非大師手下留情,楚天早就橫死了。”
天藏大師散去最後一抹態勢,輕輕揮手回道:“少帥言重了,這一戰其實是老夫輸了,你我本來約好切磋一招,結果少帥給我太大驚喜,讓我忍不住多出了兩招,違背本意等於言而無信啊。”
這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楚天收回鴻鳴戰刀,舉步走向孤零零的涼亭:“小子汗顏,大師如果認輸,那可真是打楚天的臉了,你隻用左手就把我迫得手忙腳亂,如果你用上雙手或拔出戰刀,楚天豈不是要滿地找牙?”
天藏也返身走向涼亭,聲線平緩有力道:“武道如人道,武性如人性,少帥不占便宜、不喜形於色、不歪門邪道,憑少帥這些特性,天藏就知道少帥是怎樣一個人,也知道你和敬宮的恩怨本質。”
說到這裡,他望向倒酒的天皇,拈花一笑:“天皇,恩怨如花落,散去吧。”
天藏左手一楊,無數花瓣飄落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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