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軍師,青蛙來送你了。”
青蛙高聲喊道,從槍口中從容穿過。
原本舉起短槍的和勝堂兄弟,見狀不由低垂槍口,現在誰都知道青蛙是白紙扇的親信,誰都知道剛有餘孽對傅管家發起襲擊,所以青蛙此刻出現是很難活著離去,至少傅管家是不會讓他活著。
所以眾人對他都多了兩分同情,加上他身上沒有攜帶熱武器,因此不怕他傷害到傅管家,畢竟麵對兩千多人的目光以及上百把短槍,青蛙他們再有能耐也是死路一條,誰也逃不出黑乎乎的槍口。
麵對必死之人,和勝堂精銳寬容了兩分。
青蛙看都沒看林立的槍口一眼,隻是徑直走向放在墓坑中的靈柩,似乎想要最後一次拜祭自己主子,為此願意犧牲自己和兄弟們的性命,傅管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譏嘲:上天還真是垂憐自己。
他沒想到青蛙會主動出現送死,原本擔心以後被報複的心徹底鬆懈,今晚解決掉青蛙後,他就不懼老白餘孽報複了!隨後他又想通了青蛙送死的原因,在他看來,青蛙這是無奈下的聰明之舉。
在傅管家的推算和判斷中,青蛙在旗下十四人攻擊失敗且全軍覆沒後就心如死灰,畢竟他的防範固若金湯幾乎無人能近,所以與其把命浪費在沒意義的攻擊上,還不如來墓園最後拜祭白紙扇。
因此他隻讓保鏢戒備,並沒有去阻擋青蛙他們拜祭,也沒有下令殺掉這五人,畢竟己方已經占儘了優勢,沒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絕,等青蛙拜祭完畢再下手不遲,這還可以顯示他的大將之風。
“咚!咚咚!”
“白軍師,一路走好!”
青蛙的傷勢還沒有痊愈,但精神卻很旺盛,最令人奇怪的是,他看來並沒有什麼悲傷沉痛的表情,麵前就是他最敬重的屍體和棺木,他一直在靜靜地瞧著,眼睛卻沒有一滴淚反而顯得分外堅定。
全場兩千多人也看著青蛙,眼裡有一種複雜情感。
這種情感叫情義,叫知恩圖報,叫士為知己者死!今晚與其說是白紙扇下葬,還不如說是傅管家上位,所以今天真心拜祭的人不會太多,也就是因為稀少,青蛙他們的慷慨赴死顯得尤其珍貴。
他人的想法,青蛙沒有注意也不在乎。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從棺木移開過,夜色迷茫,夜風卻帶著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之意,青蛙忽然轉身麵對大眾緩緩道:“白軍師慘遭小人暗算而死,而且還蒙受冤枉,我卻無法幫他報仇。”
他盯著傅管家:“我恨你,我卻殺不了。”
他沒有半句虛與委蛇或哀慟痛哭的話,一開始就切入話題,但他的意思究競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所以每個人都靜靜地聽著,青蛙接著開口:“我今天讓旗下兄弟襲擊傅管家,全軍覆沒。”
“在傅管家上位之前,我都無法殺掉他。”
青蛙眼裡流露出一抹無奈和慚愧,隨即聲線清冷的補充道:“他今晚就任南王之後,我就更殺不了他,身為白軍師一向器重的親信,麵對出賣他的小人卻無法作為,我已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青蛙承認襲擊傅管家,讓所有人心裡都劃過一抹悲戚。
青蛙徹底把自己推上了絕路,剛才那番話一出,他再也沒有借口活著了,誰也無法把他保護下來,青蛙顯然也看到眾人眼裡的憐憫,不過他卻毫無所謂的笑笑:“我今晚出現,隻想送送軍師。”
“現在心願已了,我該死了”
他並沒有說完這句,反手從褲腿摸出一把鋒利匕首,一揚,一刺,鋒利的匕首刺入了他自已的心臟,這轉變實存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鮮血飛濺,全場瞬間死寂起來。
青蛙的瞳孔迅速消散,在閉上眼之前,他向傅管家艱難的豎起中指,吐出最後兩個字‘小人’,隨後屍身才轟然倒下,倒在白紙扇的棺木上,胸口的鮮血濺在白色靈柩上,在黑夜中觸目驚心。
他倒下去的時候,大家才驚呼出聲。
有的人往後退縮,生怕青蛙橫死引起衝突傷害到自己,也有的人衝上去,大家都想要看看青蛙死活,想要看看這個悲壯的勇士,場麵生出一絲混亂,隻有傅管家,他動也不動地站在人群之中。
隨後,他就看到跟隨青蛙來的四個人,趁著這股混亂向他撞了過來,傅管家還是沒有動,四個人忽然同時抽出了刀,刀也是跟青蛙一樣從褲腿處摸出來的,那裡藏槍太顯眼,薄薄短刀倒隱蔽。
四把刀分彆從四個方向往傅管家身上刺了過去。
他們本來就和傅管家距離很近,很快就衝到後者麵前,隻是還沒有靠近,傅管家的保鏢頭目就突然揮拳,他拳頭打上一個人的臉時,手肘已同時撞上另一人的臉,接著踹翻另外兩個攻來的人。
保鏢隊長總是比四個嘍囉要強上一籌,所以他頃刻之間就撂倒了四人,接著,身邊二十餘名保鏢掏出短槍,同時對地上的四人扣動扳機,砰砰砰!槍聲緊湊地響起,四個人很快就被打成篩子。
傅管家自始至終都沒有驚慌,顯然對青蛙他們的垂死掙紮很是不屑,隻是他有點奇怪,青蛙他們送死也太過兒戲了吧?雖然青蛙很難傷到他毫毛,但也不至於就這樣橫死啊?完全沒有意義啊。
鮮血已滲入草地,屍體己逐漸僵硬。
西王一臉平靜地指揮手下清理狼藉的現場,青蛙五人是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來,沒有人出手阻攔他們,所以擔任警衛的三王精銳自然不受指責,何況青蛙他們是白紙扇的人,跟三王沒半點關係。
“真是一群可憐之人。”
傅管家嘴角勾起一抹譏嘲,隨後在保鏢簇擁下慢慢走向青蛙,青蛙雖然已經倒在棺材上,但在他感覺中卻仿佛永遠是站著的,而且站得很直,這是白紙扇的親信,也不愧是老白培養的死忠啊。
風在吹,不停地吹。
一片烏雲飄了過來,天地間再度變得肅殺清冷。
傅管家之所以走過來看青蛙,是想要徹底麵對這死去的家夥,同時惱怒青蛙臨死時的鄙夷,於是他伸出腳尖,用嶄新的皮鞋踢開青蛙,就當他看到青蛙的麵孔時,他感覺到死去的青蛙在冷笑。
就在這時,他忽然嗅到一抹危險,正要挪移腳步退後時,白色棺木瞬間粉碎,棺木中發出一聲尖銳厲喝,下一秒,一把刀隨著喝叱,從破碎的棺木中刺了出來,這一刀,帶著一股子荒漠悲涼。
傅管家想要閃避,但身體遠不如刀速。
刀光一閃,從他胸膛前刺入,背後穿出。
鮮血隨著刀尖濺出!胸口劇痛的傅管家忽然發現,他的血也和普通人一樣,是鮮紅的溫熱的,他眼睛憤怒凸出瞪著,鮮血又隨著他崩裂的眼角流下,沿著他扭曲的麵頰流下,整個人七孔流血。
接著,襲擊者就撒出兩三個煙霧彈,砰!一股刺鼻的濃煙爆炸開來,瞬間彌漫了整個墓坑,讓所有人都下意識閉眼捂鼻,在這個空擋,襲擊者反手拔出戰刀,趁著夜色向墓園深處爆射而去……
如果有人細心留意,會發現他逃竄線路是早設計好的。
“漠一刀!”
傅管家搖晃著身軀,臉上湧現痛苦不甘之色。
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動,甚至連呼吸都已完全停頓,就連保鏢頭目也是呆愣不動,他完全被變故震驚的無法反應,大家眼睜睜地瞧著傅管家的屍體,隻覺得指尖冰冷,腳趾冰冷,嘴唇也冰冷。
他們隻覺得冷汗慢慢地沿著背脊流下,就好像有無數條小蛇在背上爬,傅管家竟然這樣被人殺死了,竟然有人在兩千頭目注視下殺了傅管家,這神話一般的刺殺故事,就這樣發生在眾人麵前。
傅管家真的死了,就這樣清清楚楚的死在眾人麵前。
所有恩怨所有動機所有生死,都在今晚展現的淋漓儘致。
他不是死在黑手黨手裡,也不是三王和楚天的刺殺,而是被白紙扇餘孽連續設局殺掉,青蛙他們甚至為此輕易付出自己的命,隻是很快有人發出質疑:“漠一刀……不是被白紙扇趕走了嗎?”
“這是一個局!”
西王很肯定很認真的回道:“白紙扇很早設計的一個局。”
“他們隻是在演戲,苦肉計!”
“為的就是漠一刀出手不會牽連到白紙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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