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魔骷所釋放的魔光全部停止了沸騰,就連猙獰的哭嚎之聲也完全消失。
“!?”閻舞黑眸瞪大,即將出口的言語死死卡在了喉嚨之中。
而更可怕的一幕緊隨出現。
雲澈伸出的雙手向著十一個魔骷很是隨意的一掠,頓時,十一道黑暗魔光完全停止了肆虐,變得格外暗淡。
它們並未消失,而是縮回了魔骷之中,依舊在閃耀,但卻格外的安靜,格外的平和。
閻舞身為最強閻魔,一生見識過無數的黑暗玄功,其黑暗天賦以及對黑暗玄力的駕馭已是登峰造極,當世堪比者寥寥無幾……
卻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溫順的黑暗玄力。
不,應該說……她是第一次知道,黑暗玄力居然可以如此溫順!
十一道平靜閃耀的魔光照耀在雲澈的身上,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暴戾或壓迫,不可思議的平和之中,隱隱還帶著一分臣服……乃至恐懼!?
而魔骷中的力量,可是來自閻帝和十閻魔!
“燈籠不錯。”
雲澈誇讚一句,腳步抬起,直赴帝殿。
“……”閻舞在原地定了好一會兒,才目光一顫,迅速移步跟上。
經過閻哭大陣時,她身形一緩,忽然伸手,掌心朝向那個注入著自己閻魔之力的魔骷。
但隨之,她的臉色便猛的一變。
因為掌心所向的魔骷,裡麵由自己半月前才剛剛注入的力量……竟毫無反應!
她轉眸,再看向雲澈的背影時,眸光已是不由自主的劇烈晃動,內心如有無數暴風肆虐,一片驚亂。
傳說……是真的?
真神領域的力量……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這樣的人……
北神域……真的要徹底翻覆了嗎?
身影一晃,雲澈已經立於帝殿之前,大步踏入。
這裡是閻魔帝域,北神域第一王界閻魔界的核心之地。閻帝在前,閻魔在側,閻鬼鎮守,強者無數。
他卻是孤身而至,隻身踏入。
這般場麵,怕是閻魔界都從未有過。
畢竟,哪怕一界神帝,到訪其他王界的核心之地,也必帶一眾強者傍身。
這並非雲澈人生第一次一人麵對一個王界。
當年,他為了茉莉一人強闖星神界,那一次,他抱了必死之心。
而這一次全然不同,他感覺不到哪怕一丁點的忐忑害怕,就連閻帝那磅礴的黑暗氣息出現在他靈覺中時,他的內心也沒有絲毫的波瀾。
龐大的帝殿空曠死寂,閻天梟之外,另有一個身影……已完成“任務”歸來的閻魔太子閻劫。
雲澈踏入之時,閻劫的目光便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
閻天梟緩緩轉身,北域第一神帝的帝威無聲釋放……但,對方的腳步依舊緩慢均勻,目光幽寒無波,身上那對他而言隻配稱之“孱弱”的神君氣息,在他的帝威下卻如萬古死潭,毫無動蕩。
閻天梟微微皺眉,他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東域之人,卻和他預想中的全然不同。
嘴角一動,他淡淡出聲:“你就是雲澈?”
“殺我閻鬼王,卻還敢一個人入我永暗魔宮,著實讓本王不得不讚賞你的……”
話未說完,他的眉角忽然一跳。
他看到了雲澈身後快步跟來的閻舞。
閻舞黑暗天賦極高,年僅十一歲便得閻魔之力的承認,與之平齊的,自然是傲氣。尤其成就十級神主,震動整個北神域後,世上便再無幾個有資格讓她平視之人。
哪怕是麵對自己的兄長、身為閻魔太子的閻劫,她亦是俯視之……無論視線還是氣場。
而以她的脾性和傲氣,引雲澈來到帝殿……身位居然到了雲澈的後方?
而讓閻帝心中劇震的,是閻舞的眼神。
她的眸光,竟然在輕微的動蕩。眼眸深處,還分明浮著一抹無法掩下的……驚懼!?
這個世上,最了解閻舞的,毫無疑問是他閻天梟。
但他卻是平生第一次,從閻舞的身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的魄力!”
即將出口的“膽子”生生換成了“魄力”,那飽含威冷的麵孔一瞬間綻開和煦的笑意,就連沉重的神帝威力都變得格外平和。
“哈哈哈哈。”他大笑一聲,本是傲立的身軀大步向前,主動迎上:“雲兄弟早在東神域揚名之時,本王便有所耳聞。後聞雲兄弟到來北域,還身承劫天魔帝之遺,本王更是迫切想要一見,今日總算是如願。”
閻劫一時瞠目。
就在數息前,閻帝還告誡他無論傳言真假,都斷不可因忌憚而在雲澈麵前失了閻魔威儀。
麵對剛剛踏入的雲澈,閻帝帝威淩然……但才轉瞬,卻是忽然變臉,親身相迎,甚至以“兄弟”相稱。
閻劫心下驚疑,隨之也忽然注意到了閻舞的眼神,心中猛的一凜。
麵對閻天梟那無比熱情親近,比之焚道鈞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姿態,雲澈淡淡一笑,道:“既然知道閻魔鬼王閻三更是死在我手上,閻帝不應該先問罪嗎?”
“哈哈哈哈!”閻帝非但毫無怒意,反而開懷大笑,似是見到雲澈當真是激動不已:“我閻魔界不容任何人欺辱,但亦是非分明!”
“當初在皇天界,是閻三更不識雲兄弟,冒犯在先,雲兄弟出手懲戒,合情合理,我閻魔界若是就此問罪,豈不是折了我北域第一王界的氣量!”
雲澈:“……”
“何況,雲兄弟身承劫天魔帝之力,你的存在,無疑是劫天魔帝對我北神域的莫大恩賜。閻三更能隕於雲兄弟手下,倒也不算枉了此生。”
閻天梟一臉正色,看不出任何虛假之態。
而他在說話之時,亦在向閻舞靈魂傳音:“舞兒,怎麼回事?”
須臾,他收到了來自閻舞的靈魂傳音:“父王聖明。千萬不可與他在此起衝突……這個人,太過可怕。”
來自靈魂的傳音,清楚帶著源自魂底的輕微顫抖。
若是閻劫如此,他還不會儘信。但……去接引雲澈,歸來時滿心驚懼的人是閻舞!
“到底怎麼回事?”他沉聲追問。
“他殺焚道鈞,讓焚月不戰而臣服的那些傳聞很可能並無誇大。雲澈他……隻用一指,就破了永暗屏障,隨手一揮,閻哭大陣的力量便全部沉寂,毫無反應。”
“什……麼!?”
這一聲驚吟,閻天梟竟是直接吼出聲來,
“嗯?”雲澈瞟他一眼:“閻帝這是怎麼了?”
“不,沒什麼?”閻帝迅速回神,微笑著道:“方才幼子傳音,言他練功不慎受創,本王因心切而失聲,讓雲兄弟見笑了。”
一側的閻劫被閻天梟那聲叫喊狠狠嚇了一大跳,他定定的看著父王,心中震駭莫名。
身為太子,從未見閻帝如此失態。甚至……不敢相信他竟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原來如此。”雲澈眼睛半眯,聲音無力散漫:“閻帝身為王界之帝,卻對幼子關切至此,讓人動容。既如此,閻帝還不趕緊去關照一二。若是因此出了什麼岔子夭折了,我可擔待不起。”
“嗬嗬,不必了,小事而已。”閻帝笑顏未變,心魂震動間,都沒注意到雲澈話中的嘲諷之意。
魂間,正響動著閻舞的靈魂傳音:
“父王,一切都是孩兒親眼所見,親身所感,絕無虛假。劫天魔帝的傳承,很可能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想,”
“必須想儘一切辦法將他引入‘墳墓’,能殺他的,唯有不死不滅的三位老祖!”
“否則,我閻魔當真有可能步焚月的後塵!”
閻天梟的手指緩慢收攏,麵色再怎麼平靜,也無法完全掩下瞳孔深處的劇烈動蕩。
一指破永暗結界,一掌滅閻哭大陣……這根本不是認識中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事。
若非這是閻舞親口所言,他都不可能相信。
“咳,不知雲兄弟此來,是為何事?”閻帝笑容滿麵,手臂伸出,示意雲澈入座。
雲澈卻是動也不動,道:“從劫魂界到此路途遙遠,若無大事,我又豈會浪費時間跑來一趟。”
隻身麵對北域第一神帝,乃至整個閻魔界,他卻表現的極為冷淡、傲慢和無禮。
但越是如此,引發的卻不是對方的憤怒與殺意,而是越來越深重的忌憚。
先前閻帝暗蓄已久的各種試探和淩壓,現在卻是一個都不敢動用,就連態度,都和善到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自然。”雲澈的話讓他心中微緊,但臉色不變,問道:“請雲兄弟明示,若能對魔帝大人的繼承者有所幫助,我閻魔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旁的閻劫一直規規矩矩,不動不言,因為此時的閻天梟,和善到了讓他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而閻舞亦是一言不發,眼神不斷動蕩。
對雲澈而言,隻是以黑暗永劫之力隨手為之的事,在她那裡,卻是不啻於天地崩塌般的衝擊。
“既然閻帝如此痛快,那我也不客氣了。”雲澈不急不緩的道:“我要入你們閻魔的永暗骨海一觀。”
這句話一出,閻天梟、閻舞、閻劫的眸光同時跳動了一下。
閻天梟心中正快速盤算著如何將雲澈引進入之必死的“墳墓”,他辦法還沒想出來,雲澈居然自己主動提出?
“這……”閻天梟麵露難色,道:“雲兄弟與魔後相熟,應該知曉永暗骨海唯有閻魔中人可入,數十萬年從未有破戒。而且我閻魔三位老祖常年居於其中,本王怕是……”
“這是劫天魔帝之意。”雲澈冷冷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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