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果然是寧哥

2018-06-21 作者: 蒼山月
第八十四章 果然是寧哥

又二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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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掌櫃進偏廳一看,裡麵坐著四個賬房,屬吳寧最是顯眼。

無它,這位小賬房也太年輕了點兒。

要不是夥計事前說裡麵有四個賬房受聘,而屋裡正好坐了四個人,錢掌櫃還以為吳寧是那個最老的帶來的後輩呢。

深深看了吳寧一眼,表麵上卻並無太多異樣。

環手一揖,“讓各位久等,鄙人姓錢,遠寧布莊掌櫃。”

包括吳寧,四人皆是起身回禮。

錢掌櫃也不磨嘰,先是手禮不落地看向那個最老的長者,“這位是......”

那老者回禮道:“張有辭,字之說。原是康平學塾經館教諭,見過錢掌櫃。”

錢掌櫃一聽,頓時眼前一亮,心說,還是個大才?

康平坊學塾那是房州最好的教館,這張教諭還教的是蒙館和經館之中學問更深的經館。

急等迎前一步,“原來是張教諭,久仰久仰!”

“隻是這康平學塾乃王府出資施教,傭資養學錢可是比我們這遠寧小店好上頗多。怎麼張教諭......”

言下之意,好好的教詮不當,怎麼跑這兒來聘賬房了?

雖是覺得張有辭最是合適,可是有了前麵孫賬房藏私造假的例子,錢掌櫃還是有必要多問這麼一嘴的。

隻聞張教諭道:“讓錢掌櫃見笑,有辭年邁,已經教不動以館裡那些頑劣弟子了,隻能尋一輕巧彆業,以持家用。”

“哦。”

錢掌櫃一副理解地點頭,心裡卻有幾分失望。

要知道,遠寧布莊招的這個賬房可不是隻管布莊一家的賬目,秦家的米鋪、成衣店,還即將開業的酒樓,都要新賬房操持。

這活計可一點不比學塾教課來的輕鬆,恐怕這位張教諭要失望而歸了。

與張教諭告了罪,又看向第二個人。這人比張教諭年輕些,可也是上了歲數的人。

一問才知道,是西市六合寶號的老賬房。在六合珠寶鋪子乾了也有十幾年之久了,現在想換了個東家。

對此人,錢掌櫃也是心有計較。

彆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這人為什麼不在六合寶號乾了。和自家那個孫賬房一樣,都是手腳不乾淨,被主家攆出來的。

再看第三人,這位挺年輕,貌似學問也小,乃是襄州學子,到房州來拜謁權貴。

可惜家裡不富餘,權貴沒見著,帶來的盤纏卻花光了,隻得就地謀生,再圖後進。

而且人家言明,若有聘用,無論前途與否,在這裡最少乾三年,一下就打消了錢掌櫃怕他乾不長的顧慮。

......

權衡之下,若不看本事如何,錢掌櫃當然最傾向於第三人。

可是....

為難地看著吳寧,心說,彆管多大,敢進這個門說明這孩子有勇氣,是塊成事的料。

做為過來人,多少要給些鼓勵。

“小郎君勇氣可佳,然而賬房之務乃經年累積之能......”

“......”

對於錢掌櫃心裡想的那些事兒,吳寧在一旁看了半天了,猜也猜出個七七八八。

訕笑道:“錢掌櫃不必糾結。”

深吸口氣,“小子先自我引薦一二,錢掌櫃聽罷,再說其它不遲。”

“我呢,叫吳寧,並無表字,乃城南下山坳吳氏族人,算是房州本家。”

“哦。”錢掌櫃下意識點了點頭。

下山坳他並不陌生,事實上,整個房州對那個小山坳子都不陌生。出了個奇葩客店尋翠居,更出來了山南道彆駕吳長路。

而且錢掌櫃還知道,那下山坳是個族村,一坳子的人都姓吳,皆是親族。

試探道:“這麼說,那山南道彆駕......”

“正是再下直親叔伯。”

吳寧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在房州這特麼都是資源是他親手爭來的,不用白不用。

而錢掌櫃一聽這個吳寧是吳長路的親侄子,差點沒脫口而出:就你了!

什麼特麼歲數小,會不會算賬,錢掌櫃都無所謂,誰讓他是吳彆駕的侄子呢?

......

邊上那三位賬房一看,心裡立時涼了半截:原來是吳彆駕的侄子,那還爭個屁!

這個小小的布莊要是能攀上吳彆駕的高枝,那還不燒高香了。

皆是朝錢掌櫃的一拱手,就要告辭。

“且慢!”錢掌櫃那個臉啊,樂的跟一朵花似的。

攔住三人,伸出兩根手指,“其實,本店要聘兩位賬房。”

“哦。”三人恍然大悟,心說,這錢掌櫃倒是看的通透啊!

這位小郎君是專門拉關係的,真正用到的賬房,卻是還要從三人之中揀選一人。

......

對此,吳寧隻是一旁冷眼旁觀,並沒有因為自己一人就可勝任而插嘴。對於錢掌櫃明顯地討好奉承,也是一點都沒覺得不妥。

說白了,這就是現實,他有個當彆駕的四伯,他就能坐在這兒,連考校都不用的被選中了。

他要是沒有這個四伯,那可能任他有再大的本事兒,錢掌櫃連顯露的機會都不會給他。

踏踏實實往那兒一坐,超然地看著那三個人爭去。

其實也沒什麼可爭的,當錢掌櫃言明是掌管多家店麵的賬目,張教諭就已經萌生了退意。

而剩下那兩個,隻要那年輕書生水平彆太窪,錢掌櫃基本認定就是他了。

而那書生也確實沒讓錢掌櫃的失望,水平不但不差,還特麼挺高。

錢掌櫃隻拿來兩本舊賬讓二人當場核算,那書生隻用半個時辰就算完了整整一本賬目,而另一人才翻了一半都不到。

而把結果拿給錢掌櫃一看,分毫無錯。

這遠寧布莊賬房之職,自然也就落在了書生手中。

把二人送走,與那書生談好了傭資,錢掌櫃這才把主意力轉向吳寧。

“吳小郎君,你看這傭資......”

隻見吳寧一擺手,“隨便!”

一來他是來曆練的,還真不在乎多少錢;二來......

那話怎麼說來著?

隨便才是最貴的嘛!

而錢掌櫃也是這麼想的,隨便那是多少錢啊?

這已經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了,隻得與吳寧一禮,“小郎君稍候,錢某去問過主家。”

吳寧自無不可。

待錢掌櫃的出去,這才看向身邊同坐的那書生。

“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那書生一緊,剛剛聽吳寧與錢掌櫃的對答已經知道了,這是山南道彆駕吳長路的侄子。

恭敬道:“鄙人,趙紫平。”

“哦。”吳寧點點頭,“吳寧。”

“那咱哥倆也彆繞彎子了,這以後是我聽你的,還是你聽我的啊?”

“......”

趙紫平臉一黑。心說,論出身,那當然聽你的,誰讓你有個好叔伯呢。

可是......

回禮道:“自然要聽吳賢弟支應。”

“不過,這數術之學,趙某略專一二,日常瑣事就交給趙某吧!”

這話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就是明麵兒上,我當然聽你的,可是專業上您就彆摻和了,拿你的那份錢閒著就是。

可沒想到,吳寧一聽這話,登時一擺手。

“彆,這事兒得說道說道。”

就您那點業務水平還想當我領導?

拿起錢掌櫃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舊賬,隨便翻開一頁。

“己醜年,十一月,葵亥日:.....”

“入南絲二斤,錢三千四百六十。”

“入蜀錦四匹,錢一萬八千整。”

“入織針、頂針二十副....”

吳寧不由分說,朗朗誦讀起來。

趙紫平一時沒懂,隻聽吳寧越讀越快,到了最後,他這個聽的人都有點聽不過來了。

終於,葵亥日全部入支賬目念完,吳寧把賬本往趙紫平懷裡一扔。

“本日支錢二十九貫八百零一錢,收十二貫三百錢;存布匹、物料,總值二十三貫一百。”

“趙兄對一遍,看看是不是這個數。”

“......”

趙紫平都特麼聽傻了,心說,真的假的?這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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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錢掌櫃急急忙忙跑後院。

“主家,大喜啊!”

秦妙娘倚在案前小歇,還沒見著人,就聽著錢掌櫃一邊嚷嚷,一邊喜行於色地往過跑。

瞪時笑了,“錢伯慢些,喜從何來?”

錢掌櫃道:“聘用賬房之事頗為順利,小老兒已經聘得了襄州趙紫平為用。此人頗具大才,可堪一用!”

秦妙娘一聽,賬房聘到了,也是高興得多。

“如此甚好呢。”

錢掌櫃沒說完呢。

“另外,小老兒又自己做了個主,.多聘了一位。”

“多聘了一位?”這倒讓秦妙娘不懂了。

依目前來看,用一位賬房就夠了啊,怎麼還多聘了一位?

隻聞錢掌櫃一臉興奮,“這可是位貴人!雖說不一定有什麼本事,可是家中叔伯卻是極貴之人,對咱們秦家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哦?”秦妙娘不由坐直了身子。

家中有極貴之人?

暗道:不會是哪家公子又來孟浪,平添麻煩吧?

“誰啊?”

“山南道彆駕吳長路的侄子!”

錢掌櫃心說,這可是房州除了廬陵王最貴的人物了!

“啊!?”

秦妙娘一聽,更是驚訝。

吳長路的侄子?心說,沒聽寧哥說他家裡還誰精通賬房呀?

不會是?

不由站了起來,滿眼期許,“那人可說他叫什麼?”

“回主家,姓吳名寧,家住下山坳!”

“果然是寧哥。”

秦妙娘歡叫出聲兒,一陣風似的撲向前廳。

心中暗道:那個壞家夥,嘴上說不來,原來是要給驚喜與我呢。

“.....”

而錢掌櫃.,寧哥?

老頭心道:我說堂堂彆駕之侄,怎麼跑咱這來聘賬房,原來是另有企圖。

嘖嘖嘖,錢伯不住搖頭。

“寧哥都叫上了,這妙娘也不說含蓄些!”

......

秦妙娘一陣香風似的撲向偏廳,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麵極為熟悉的聲音正在高聲說話。

......

“以後啊,這賬就得這麼給我記。”

....

“畫出表格來,左邊是支出項,右邊是收入項。各項人工物料、高中低各檔布料,分類而記,以便月底彙總。”

“聽明白了嗎?”

......

秦妙娘心說,果然是寧哥。

滿心歡喜地掀開簾子,就見吳寧人五人六地翹著二郎腿坐在那兒,手裡端著本賬,一邊講一邊抖著腳,一邊看著賬,一邊訓著話......

那雙眼珠子滴溜溜轉地那叫一個靈巧。

......

旁邊兒站著個年青人,拱著腰,打著揖,一臉的崇拜。

嘴上還應著話:“師父放心,聽明白了。”

......

秦妙娘當場石化,一張俏臉由紅轉白......

由白轉黑......

再由黑變紫......

怔怔地看了半天,吳寧那邊正吹的起興,居然還沒發現。

終於....

秦妙娘動了,左右掃看,把夥計撣布的雞毛撣子抄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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