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再次出現的密信

2018-11-26 作者: 蒼山月
第二六零章 再次出現的密信

武則天到底要把誰推到相位,外人無從揣測,也許隻有吳寧可窺一二。

不過,選誰是後話,當下之急則是,老太太探視狄仁傑求問宰相人選,向群臣百官、各方勢力傳達了一個明顯的訊號,那就是:

人選未定,而且,不是豆盧欽望!

對此,豆盧老爺子還真沒多大不願意。

說白了,武則天時期的清流名臣,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幾經浮沉,大起大落。

沒被來俊臣冤死在牢中,也受過世家門閥、武黨權臣的打壓迫害。

所以,早就“看破紅塵,榮辱不驚”了。

話說回來,能保持初心,依舊為國效命,就已經算是厚德君子了。有幾人能像狄懷英一樣,百折不撓?女皇虐我千百遍,我待女皇如初戀的呢?

所以,武則天不想選他,豆盧老爺子反而心中暗喜。

誰知道那宰相座下有沒有釘子?又能坐上幾天呢?

當他的秋官(刑部)尚書不挺好?起碼安穩,不容易被殃及。

不過,豆盧欽望也有點納悶兒,老爺子心說:“不選我,選誰呢?難道是魏元忠?”

“也不應該啊!魏元忠這回突厥之亂折了長子,又屢建奇功確實有資格拜相。”

“可是,這是個急缺啊,也就是著急上去扛擔子。魏元忠北方的戰事還在收尾,一時半會回不了朝,也就沒法立馬上任,與時局不符。”

“那會是誰呢?難道真如狄胖子所願,把張柬之拉回來?”

老頭想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女皇的心思,難猜!

索性不猜了,豆盧欽望懶得費那個腦子。

正好與岑長倩約好了,今日處理完公務,二人一起去狄仁傑家裡探病。

到時,讓狄懷英去勞這個神也就是了。

......

豆盧欽望這麼想,可是有人不這麼想——武三思。

武則天選相,最急的就是他。

不信你看嘛!關心相位之爭的就那麼幾搓人,李顯、李賢,外加武三思、武承嗣。

如今,武承嗣心知自己多年夙願即將成真,最需要的不是朝中多一個親近的宰相,需要的是穩中再穩。

武承嗣深知老太太的秉性,這個時候,你就老老實實眯著就完了,千萬不能出來搞事情。

否則,惹了老太太不高興,她能讓你一朝上位,也能分分鐘將你打入深淵。

所以,這一次,武承嗣不爭了,乖乖當鵪鶉挺好。

而李家那兩位......

嗬嗬,他們想爭,隻是不用他們爭。

誰讓人家姓李呢?有天然的主角光環,根本不用親自下場,狄仁傑、岑長倩、豆盧這些人會很“周到”的幫著他們運作。

就比如,狄仁傑都快去見先帝了,還舉薦了一個張柬之出來一樣。

那兄弟兩個,隻要坐等其成就行了。

唯獨武三思,他是既沒有清流名臣幫著主持大局,也沒有太子之位加持,想在這個朝中接著混下去,隻能擼袖子自己上了。

武三思啊,這幾天愁的頭發都白了,臉上的褶子也深了不少。

怎麼辦呢?

前有文會,老太太要借機安撫百官,把武承嗣推上位。

後又有宰相之爭,讓人遐想連篇。

煩心事兒一件接著一件,可把武三思折磨壞了。

所謂力有不歹,說的可能就是他現在的情形。

一邊惱怒平時沒有多多網羅能人賢士,臨陣抓瞎。

一邊則是在有現的資源之中,苦苦搜羅可用於破局的力量。

可是,想來想去,手裡也隻有一個宋之問可堪一用。

.....

今日,正在廳中煩悶,琢磨著選相之事,正好看見他那個寶貝兒子武崇訓,拎著個鳥籠子,吊兒郎當的從廳中經過。

武三思正愁無處宣泄呢,立時眉頭一立,把火氣發在了武崇訓身上。

“站住!!乾什麼去?”

武崇訓提籠逗鳥兒,身都沒回:“小幺兒嘴饞了,我去城外,與它捉幾條鮮蟲。”

說著話,還一臉笑嘻嘻地逗弄著籠中飛雀。

與小鳥對起話來:“怎麼樣啊,小幺兒?本公子對你可謂無微不至了吧?”

武三思:“......”

本來就一肚子火,見兒子這般不成器,武三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瞪眼冷喝:“你這不孝逆子,整天就知玩物遊蕩,怎麼就不知道長進呢!?”

“嘿嘿。”武崇訓一聲陪笑,終於給了武三思一個正臉。

“有您這麼位高權重的爹比著,那孩兒我怎麼長進也顯不出來啊!”

“您說對不對?”

“你!”武三思氣的臉都白了。

可是俗話說的好,對付老子,孩兒自有妙計。縱使武三思在外麵權蓋百官,可是在兒子麵前,嗬嗬....

武崇訓有一百種方法讓武三思北都找不著。

“那什麼,我....溜鳥去了哈,您老繼續位高權重。”

說著話,就要開溜。

看著武崇訓的背景,武三思有點哭笑不得。

作孽啊!!寶貝兒子這麼不成器,那還不是他這個當爹的慣出來的。

搖頭苦歎:“算了,由他去吧!”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

“站住!”高聲叫住武崇訓。

這回武三思追了出去。一臉狐疑:

“你這幾天不是....不是在用功嗎?不是要和穆子究比試數術嗎?”

結果,武崇訓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不比了啊!”

“什麼!?”武三思瞪了眼,“怎麼就不比了?”

武崇訓聳肩:“因為比不過呀!”

“比......”武三思差點沒噎死。

指著武崇訓,氣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

“我......”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逆子!?”

特麼也太不著調了點,說的好好的,怎麼就不比了呢?

“死心吧,爹!”

武崇訓一點沒把老子的怒火當回事兒,苦臉回身,好言道:“那穆子究簡直就是個畜生,咱們爺倆綁一塊兒,也比不過他。”

“又何必在文會上自取其辱?”

武三思一愣,“什麼意思?”

武崇訓沒辦法,心知三言兩語也打發不了自家老子,隻得把那日去懷仁坊李宅的事情與武三思細說。

......

——————————

與此同時。

梁王府外的長街上,行來一位菜農。

麻衣蓑肩罩住身形,寬沿鬥笠亦掩蓋容貌,挑著一擔時蔬果品,風塵仆仆地朝梁王府而來。

門前衛士一看,哪兒來的莽撞村夫,急忙攔下。

“乾什麼的?梁王府邸也是凡人可闖!?”

菜農被攔下,急忙賠笑:“軍爺誤會,軍爺誤會!小的有多少膽子也不敢擅闖王府啊!”

一指肩上果菜,“小的是給府上送菜的。”

“送菜?”侍衛凝眉。

這漢子彎腰塌背,畢恭畢敬,倒不像什麼奸人。

再加上肩上的菜品,更是信了七分。語氣略有緩和,“懂不懂規矩?送菜的走後門。”

“懂懂!”漢子忙不跌地點頭。

“隻不過......”麵露難色,“實不相瞞,小的一進城,就接到家中來告,吾妻難產,命在旦夕,家裡叫小的速歸。”

“可是.....可是王府的菜果,小的又不敢耽擱,隻得冒昧走個正門,圖的是個快。”

“還望軍爺通融則個!”

說著話,漢子從懷中摸出一吊大錢,塞到侍衛手中,“您看!”

侍衛順手收起大錢,與同班的兄弟交換了一個眼色,這才一歎:

“唉,你也是夠倒黴的!算了,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多謝軍爺!”漢子忙不迭地鞠躬,二話不說,就要往梁王府內闖。

“回來!”侍衛立時喝住,“菜進去,人就彆進去了。”

“啊?”漢子一怔,“那......”

“那什麼那?”侍衛接過菜漢肩上的擔子,“這梁王府正門也是你能走的?本卒受個累,幫你擔進去。”

“你呀,速速回家,見你妻兒最後一麵吧!”

到了這個份兒上,菜漢無法,隻得把擔子交出,似有幾分遲疑。

“等等!”

就在漢子欲走的當口,侍衛叫住他。

“抬起頭來,與本卒看看你的容貌。”

畢竟是王府侍衛,警覺甚高。

這漢子雖不像歹人,可是,為防萬一,也得留一個後手。

隻見那漢子緩緩回身,慢慢地摘下鬥笠。

一張平凡無奇的麵容,四十多歲的樣子,憨憨一笑,與莊戶農漢彆無二致。

“走吧!”

看了漢子的麵容,典型的農戶樣子,倒無蹊蹺,侍衛也就放心了。

隻不過,他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奇的漢子,還真有問題。

在侍衛挑進梁王府的那擔果品時蔬之中藏著一塊石頭,外麵裹著一封密信。

正和九年前扔到梁王府的那封,一模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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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武三思正聽著武崇訓在那兒吹穆子究如何如何厲害,數術之學甩八條街不止。

“這麼說.....”武三思聽完,一臉茫然,“這麼說,還真沒法比?”

“可不可不!”武崇訓連連點頭,“比不了,也比不過。”

“我呀,還是溜鳥去吧!”

“......”

武三思一陣無言,腦袋都要炸了。

心說,怎麼事事都不順當呢?

特麼選相沒著落,現在連文會也沒了希望。

陣陣無力從武三思心頭湧出,暗道:歸根結底,還是手上無人啊!

平時還不覺得,可到關鍵時刻,卻是力不從心了。

為今之計,難道....難道要把宋之問弄回朝?

正想著,有侍衛小跑而來,遞上一張皺巴巴的信紙。

“稟報殿下,這是....這是剛剛有人假借送菜之名,暗中送進府中的!”

“什麼!?”

武三思一驚,這一幕無比熟悉。

接過信,展開一觀。

歘!!

武崇訓在旁邊剛伸過腦袋,想看看什麼事兒這麼神神秘秘的。沒想到,老爹剛看一眼,就猛的一握拳,把信紙攥在了手裡。

而武崇訓隻看到兩個字:

吳....寧!

“吳寧是誰啊?”武崇訓沒心沒肺地一問。

可是,武三思哪有心思搭理他?

瞪眼看向侍衛:“人呢!?送信的人呢!?”

“啊?”侍衛氣勢一弱,總不能說在眼皮底下被放跑了吧?

靈機一動:“小的這就去追!!”

“快!務必追回來!”

“是!”

......

“爹,吳寧是誰啊?”侍衛一走,武崇訓又來發問。

“你少管!”

武三思一聲厲喝,折回廳中,再不管武崇訓。

“哼。”崇訓嘟囔一句:“不管就不管,我溜鳥去!”

說著話,把興致又放回到他那寶貝小鳥身上,一邊逗弄,一邊出了梁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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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隻有一句話:

“穆子究即吳寧,宋之問可證!”

大廳之中,武三思手捧信箋,反複看了無數遍。

穆子究.....

是吳寧!?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吳寧回來了!?

手中還有長路鏢局!?

怎麼可能!?這才過去九年,他縱使回歸,又怎麼可能以長路鏢主之名回歸?

武三思隻覺脊背發涼。

他不由得想起九年前,太平公主說過的那句話:

“你們應該日日祈禱,祈禱吳寧已經死了!”

“否則,當他回來的那一天,你們才會明白,到底惹了一個什麼!”

......

“到底惹了一個什麼?”

以前,武三思沒把這句話當真。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當真。因為,真不知道到底惹了一個什麼。

砰!!

武三思重重地癱坐在胡床之上。

冷靜!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當務之急是什麼?把宋之問弄回京師,拆穿穆子究的把戲?

等等!

武承嗣收沒收到這封密信?他會不會比我更著急?

畢竟,當年是他向老太太拆穿了吳寧的身份,是他帶人屠了下山坳。

如今,要登臨儲君的也是他,他應該比我還急!!

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穆子究就是吳寧呢?那豈不是正好!?

武三思眼前一亮,武承嗣如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結果。

因為,穆子究最想除掉的那個人是武承嗣,而非他武三思。

可不可以借穆子究之手......讓武承嗣的美夢落空呢!?

想到這裡,武三思又沒有那麼怕了。

當務之急,隻需要想辦法把宋之問弄回京城,證實穆子究到底是不是吳寧。

如果是,也不用急,等吳寧把武承嗣拉下馬之後,再拆穿他的身份,豈不是一箭雙雕!?

武三思終於理清脈絡,漸漸平靜。

九年前那個拆穿吳寧身份的神秘,無疑今天又送了他一份大禮。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武三思露出一絲笑意。

而身在懷仁坊的吳老九,也許他也沒有想到,那九年前害死下山坳數百口人命的罪首再一次出現,並將之置於危局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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