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何洛洛身處罡風氣勢肆虐的中心,衣衫飄動,如風中搖曳的彩蝶,竟絲毫不在意,連陳偉霖在她的保護下,也沒受到任何的波及。隻聽她輕輕歎道:“既然你們非要殺他,我就隻能打敗你們了!”
那位火爆脾氣的老人怒道:“小娃娃口出狂言,倒要看看你有幾斤重量!”他一抖手中的巨錘,巨錘上藍光四溢,龐大的能量如箭矢般****下來,鋪天蓋地的向著秋何洛洛轟擊過去。
李榮貴劍鋒顫抖,無數道光影連成一片,化作一塊巨大的白練,瞬間籠罩住秋何洛洛方圓五十米的範圍。而最後一名老人化作一道黑影,如泥鰍般向著陳偉霖滑去,試圖在兩名老人攻擊秋何洛洛的瞬間,把陳偉霖搶過來。
這一瞬間,三個人已分派好作戰方式,攻守進退,滴水不漏,顯是合作了很久的老獵人。
秋何洛洛輕輕搖了搖頭,玉手向身側一伸,一縷七彩光芒從她白嫩的手上劃過。光芒見風即長,瞬間氤氳成一把七彩色的鈴鐺。
驚人的氣息從那七彩色的鈴鐺上蕩漾出來,時空猛的頓了一下,刹那間所有的光芒都暗淡了下來。叮當仙樂之聲盈盈飄動,繚繞林間,仿若朝陽初生,彩光熠熠。細細的能量波紋輕劃開來,所過之處,天地為之悅唱。那三名老人氣勢所形成的暴虐罡風在這股神奇的悅唱中,竟是無聲無息的平複下來。
那三名老人大驚失色,一邊的陳偉霖更是幾乎要跳起來,失聲驚呼:“先天至寶?”
一道七彩燦爛的妙曼輕柔的彩虹劃過,叮叮當當之聲悅耳如清泉流水擊拍卵石,奏響絕天徹地的清靈仙音,林間所有的草木似乎都鮮活明亮了起來。陳偉霖心中一片寧靜,霎時間仿佛炎熱的夏季,置身於清冽的泉水,又好似神遊太虛,空明恬淡,隻覺世間再也沒有比之更動聽的聲音了。
一片綠葉輕輕的飄下,咣當一聲,三名老人麵色慘白,嘴角流出了嫣紅的鮮血,身體如同醉漢一般搖晃了幾下,撲通倒地。三人卻圓睜雙目,死死的盯住秋何洛洛手中的那件彩光氤氳的鈴鐺,李榮貴嘴中擠出乾澀的字眼:“先天至寶,果然是先天至寶,你……你究竟是誰?”
秋何洛洛小手一招,七彩鈴鐺如同有了生命,輕顫悅動了幾下,化作一縷七彩光芒沒入她的身體中。她搖頭,歉然道:“對不起,我原是不想傷害你們的,你們趕緊走吧!”
三個老人滿是不甘的看了陳偉霖一眼,李榮貴低頭道:“多謝姑娘不殺之恩!”話音一落,他仿佛蒼老了許多,輕輕一歎,轉身離去。剛才秋何洛洛的那一道彩虹,已讓他深深明白,他一個七級獵人,不是這名少女的一招之敵。
想想百多年的朝夕苦功,卻不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這種打擊確實讓人心灰意冷。隻是這少女不但身懷先天至寶,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為什麼以前從未聽說過呢?
另外兩名老人也對著秋何洛洛鞠了一躬,那火爆脾氣的魁梧老人道:“姑娘不殺之恩,公冶錘銘記在心,姑娘什麼時候想要我項上人頭,便來獵人堡找我。公冶錘隨時恭候!”跟著李榮貴大踏步離去。
待三名老人走遠,陳偉霖剛想說謝謝,隻見秋何洛洛嬌軀輕顫,突然彎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臉色煞白如紙,搖搖晃晃的軟倒在地。
陳偉霖嚇了一大跳:“秋姑娘!”連忙上前將她扶起,見她呼吸細微,已暈了過去。
陳偉霖深感歉然,若非自己,她也不會重傷至暈倒。他見秋何洛洛身上衣著整齊,不像有外傷的樣子,而他又不懂內傷,隻能乾著急。他害怕那三個獵人去而複返,無力抵抗,便將秋何洛洛背在身上,拄著拐杖快步向著林子中逃去,希望找到一個可以暫時藏身的地方。
他如今斷了一條腿,身上也是重傷,一個人走路已是吃力,背負了一個人,雖是柔弱少女,但也不堪負重。
好在以前他經常跟親人一起來白石林中狩獵,許多道路倒還熟悉,甚至隱約中還記得前方不遠處有一處叫做滎陽村的小村落。隻要到了小村落,至少不必擔心獸災了。
天上太火之星的光芒漸漸暗淡,太金之星開始明亮起來。傍晚的金光將整個林子鍍的枯黃憔悴,荊棘灌木將陳偉霖的褲腳刮破,於他一跳一躍之間撕破皮膚,鮮血直流。以前輕輕鬆鬆就走過了幾裡路程,在此刻卻如同萬裡長征一般難熬。陳偉霖咬牙硬挺,按著記憶中的線路以自己最大速度跳去。
大致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秋何洛洛悠悠的醒了過來。她本來就受傷頗重,剛才又強行運功將那三大庚級擊敗,雪上加霜,此刻連睜開眼皮子的力道都沒有了。
她迷迷糊糊中感覺到陳偉霖全身都是汗水,隻剩一條腿的他蹦跳之間十分吃力。她喃喃道:“放我……放我下來吧,我……我自己能走!”
陳偉霖道:“你不惜重傷來救我,我背你這點路程又算的了什麼?你安心休息一下吧!”
陳偉霖說完,久久等不到秋何洛洛說話,轉頭一看,發現她又暈了過去。他心中焦急,不知道她的傷勢怎麼樣了。
大約兩個時辰功夫,翻過一個山頭,昏暗的天光中,陳偉霖終於看到坐落在山林掩映中的小小村落。他大喜之下加快速度,晚風吹過,秋何洛洛身上衣扣間彆起的鈴鐺叮叮當當清脆響,一如她的歌喉,甚是悅耳,連帶著陳偉霖都精神一振,心情也好了起來。
村落不大,也就三四千戶人,都是一些低級的修煉者在這裡避世。天已近晚,村落裡華燈初上,不少攤營小吃都擺在路邊。
陳偉霖額頭上的五輪金楓印仿若金色的燈籠,隔的老遠都能看到。村民們心中暗叫晦氣,大為不喜,但又見陳偉霖與秋何洛洛在一起,雖奇怪秋何洛洛為何會屈尊讓一個廢脈人背著,但也沒去貿然趕走陳偉霖。
陳偉霖在村頭找到一家小客店,剛走進去,就被店老板攔了下來,店老板橫眉怒目道:“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快滾快滾!”
陳偉霖指著背上迷迷糊糊的何洛洛道:“這是我家的大小姐,她受了傷,想在這裡借宿一晚。明日她醒來後,必有厚謝!”
店老板望了望麵色蒼白的秋何洛洛,又看了看陳偉霖,終於十分勉強的點頭道:“十墨幣一晚,二樓三號房間空著!”說著將鑰匙丟給了陳偉霖。
陳偉霖張了張嘴,隨後又閉上了。他想說要兩個房間,但是店老板肯定不會同意專門給他一間房的。隻剩下一條腿,上樓梯十分不便。陳偉霖緊抱住秋何洛洛,拄著拐杖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來到二樓三號房間。
小心翼翼的將秋何洛洛放到床上,出去接了一些水幫她擦去臉上的血漬手上的汙泥。燭火微微搖曳,秋何洛洛嬌美虛弱的麵容顯得如白紙般令人心疼愛憐。
陳偉霖想出去給她買些吃的過來,免得她醒來後肚子餓沒東西吃。又想她身受重傷,應該去給她買些治傷的藥材,但眼下身無分文,該上哪裡去買?他暗自皺眉,忽的靈光一閃,伸手在懷中摸出一顆紅光精煉的琉璃球,正是火瞳魔狼的內丹。
陳偉霖大喜,這一顆內丹,足可緩解燃眉之急。當即拄著拐杖蹣跚的走出客店,在村子中繞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家當鋪。最後沒辦法,隻得走進一家看起來頗為殷實的農家,這個農家以賣包子為生,陳偉霖走過去:“老先生,我有顆火瞳魔狼的內丹,想跟你兌換一些金錢……”
那店主剛想口出惡言喝斥他滾,突地眼珠子一轉,隨意道:“你有火瞳魔狼的內丹?拿來給我看看,品級太低我不收的!”
陳偉霖不疑有他,大喜之下連忙拿出內丹,捧在手中。昏暗的燈光下,精燦火紅的光芒氤氳繚繞,映襯的陳偉霖臉上潮紅一片。
店主瞪大眼睛看著陳偉霖手中的那顆火瞳魔狼內丹,一手抓來,仔細左右看了看,果真是真貨。臉現喜色,隨即收斂,喝道:“畜生東西,你這內丹是從什麼地方偷來的?滾一邊去,彆壞了老子的風水。”
陳偉霖一呆,急道:“這是我自己辛苦得來的內丹,怎會是偷?我也不要多,隻給我八十墨幣應急便可,老先生厚德,小子永不敢忘。”
那店主目光刻毒的盯著他斷腿的地方,嘿嘿冷笑道:“還不是偷?就憑你,也能殺死火瞳魔狼?快滾,再不滾老子馬上就剁了你!”說著,反起一腳將陳偉霖踢了一個跟頭,直跌出七八米遠。
陳偉霖從小到大雖天資聰穎,但小貴族之家的嬌生慣養使得他從未受過什麼真正的委屈。生平頭一次被人侮辱偷盜,他感受到四周圍觀過來的村民那輕蔑嘲弄,幸災樂禍的眼神,頓時緊咬牙齒,一股激憤之情蕩漾在胸前。他忽然大叫一聲,向著那店主猛撲過去。
“找死!”店主見他不但不逃,反而敢還手,心中也騰起怒火。抬起一腳,正打算飛起一腳把他踢飛出去,忽的陳偉霖一個轉彎,撲到店門前的包子攤上,用衣服兜起八個大肉包子,轉頭便逃。
店主被耍了一道,驚怒交集:“好個畜生,老子這就宰了你。”提起醋缽子般的拳頭,勁風呼嘯,勢若奔雷的向著陳偉霖後背砸去。
店主實力也就才生元之境,陳偉霖早已想到他會如此猛攻自己,手一緊,將包子包裹嚴密,就地一滾。這一滾速度終究慢了點,被勁風橫掠了出去,在地上翻了十幾個跟頭,才堪堪停下。陳偉霖吐了一口鮮血,灰頭土臉下,仍是把包子包的緊緊,爬起來就往山林中逃走。
圍觀人有心看熱鬨,並不阻止陳偉霖逃走,隻是對著那店主哈哈大笑。
店主感覺自己如同脫光了站在人群中央一般,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一種羞辱憤怒之感湧上心頭。如果一個廢脈人都應付不了,他今後也不必在村子裡混了。
他大喝一聲,身體拔起丈高,向著陳偉霖的腦袋當空猛砸下去。這一拳已然用儘全力,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遠非陳偉霖所能抵擋。倘若被打實了,陳偉霖非在瞬間腦漿迸裂不可。
正當陳偉霖感到死神駕臨之際,一道藍色的清光從天而降。那店主一拳轟擊在藍色清光上,清光顫動了下消失不見,店主也慘叫一聲倒飛出去。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一陣輕風吹來,叮叮當當的清脆聲中,一道華彩蝴蝶般的影子飄忽閃動了一下,提起陳偉霖向著林子深處奔去。所有人暗自凜然,能夠將能量發出身體之外的,是秘境高手,想不到小小的村子中,竟然會駕臨如此高手。
眾人轉頭看向包子店的店主,隻見他吐血倒在地上,麵色慘白,顯然能量反噬,讓他受了重傷。
秋何洛洛提著陳偉霖奔出不足一裡路,便噗通一聲,摔倒在草叢中。陳偉霖連忙爬起來,將她抱起來,隻見她目光萎靡,神色黯淡,顯得十分虛弱,急道:“何洛洛,你沒事吧?你不是在客棧裡休息,怎會突然跑出來?”
秋何洛洛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我以為……我以為你要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我害怕……就出來找你……沒想到……你又被壞人欺負了……”
“我怎會丟下你?我出來給你買包子了!”陳偉霖勉強的笑了笑,不想談論自己被人欺侮的事情,敞開懷,露出熱騰騰的八個肉包子,喜道:“你一定餓了吧?來,吃包子,正熱著呢!”
秋何洛洛望著八個白胖胖的肉包子,又見陳偉霖嘴角掛著血漬,仍是微笑欣喜,忽然滾下滴滴淚珠,道:“你真是好人,你想讓我吃包子,寧願被人欺辱。等我傷勢恢複了,我們一起回來找那壞蛋,把你的內丹拿回來。”
陳偉霖道:“這些對於你救我性命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我弄來的包子,隻怕你會嫌棄呢!”
秋何洛洛伸手拿起一個包子,輕輕咬了一口,道:“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嫌棄?隻是……你下回不能這麼做了,今次倘若不是我勉強趕到,你真有危險定教我終身難安!”
陳偉霖嗬嗬笑道:“我的命不值錢,但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我去給你弄點水來!”他站起身來要走,秋何洛洛卻拉住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相互攙扶來到一條小溪邊,痛快暢飲一番,秋何洛洛臉色稍稍恢複了些。當晚燒了一堆火,陳偉霖本打算再去捉幾條魚,但黑夜下什麼都瞧不清楚,便在周圍摘了些野菜野果,經過簡單的烹飪,與秋何洛洛美美的吃個飽。秋何洛洛傷勢很重,剛吃完飯,就在躺在溪水邊休息起來。
陳偉霖雖也重傷在身,卻怕夜裡有異動,就強忍住虛弱困乏守夜。中夜時分,烏雲漸漸翻滾彌漫,天上竟下起了木葉。
金針,金霧,木葉,木毒等都是世間常見的自然現象。木葉是由於太木之輪的木係能量過盛,濃鬱成了液態,被五輪星外的罡風肆虐拉扯,形成像樹葉一樣的能量層。
這些木葉都是由能量凝聚成,對身體並無什麼物理傷害。但是如果任由著木葉擊打,身體會因木氣過度而受傷中毒。功力高強的人自然不在乎,可是身受重傷的人,卻最忌諱。
看著天空中木葉鋪天蓋地的往下落,陳偉霖望著熟睡中的秋何洛洛皺起了眉頭。何洛洛身體極度虛弱,倘若被木葉淋了,勢必要傷上加傷,甚至有生命危險。
他四處張望,前麵是條淺淺的小溪,後麵是森林,並無什麼躲避的地方。心想:“一個人淋是淋,兩個人淋也是淋。何洛洛對我不嫌不惡,尊重幫護,終身難以報答其一,陳偉霖死且不懼,替她淋下木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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