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018-04-15 作者: 月斜影清
第96章

哪知這幾個人卻不再說山崎子,轉移了話題,阿三說道:“如今朝代更迭,戰亂頻繁。孤竹國不過立國千多年,便給人家滅掉啦!”

許荷歎道:“沒錯,想衣家極空手何其強大,終究輸在了底蘊上。”

童月搖頭的道:“我看未必,極空手之強大舉世皆知,當今之世能與之相比的恐怕唯有清嚴宗的拔陀經,不滅神掌等寥寥幾套了。千多年下來,衣氏憑借極空手,斷不會如此輕鬆被人滅掉,定是極空手太過深奧,以致衣家子孫不肖,竟沒一個能真正練成。”

阿三啜飲了一小口雨薇茶:“衣家現在成了喪家之犬,滿世界亂跑,聽說前一陣子還跟獵人堡發生了衝突,於此非常時刻,又豎下一個強敵,當真不是明智之舉。依我看,極空手徒有強大,衣家後輩目光短淺,不善經營也是有的。”

羅菲菲妙目盯著阿三,突地咯咯咯笑道:“聽說孤竹國女皇乃是當世少有的幾大美人之一,高貴優雅,不失威嚴,登位五年來,文成武德,勵精圖治,孤竹國蒸蒸日上,受全民愛戴。這樣的女子應該正是你阿三動歪主意的對象,怎的你突然改性了,竟然這麼說人家?啊,對了,阿三,孤竹國如今八麵受敵,四麵楚歌,你若抓住機會,給予援助之手,女皇陛下心裡感激,說不定就真的對你阿三另眼相看了!”

阿三滿臉訕訕,乾笑道:“哪裡的話,那個女皇長的再美,哪能有我的三位師姐妹漂亮?阿三給你們養叼了胃口,一般的女人已不入法眼啦!”

三女呸的一聲,童月嫵媚的瞥了他一眼:“你這壞小子滿口虛假,信不得。不知去年是誰屁顛顛的跑去會見孤竹國女皇陛下,最後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果有此事?”羅菲菲和許荷大感興趣,羅菲菲拍手道:“我說去年怎麼阿三突然消失了三個月,原來……原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立時住口不說,想來涉及到了不該說的秘密。

許荷略顯八卦的問:“女皇陛下長的美麼?”

阿三滿臉尷尬,但想起去年的情景,臉上又有鬱鬱不忿之色,道:“女皇美是美了,不過就是高高在上,太過盛氣淩人,好似全天下男人都不入她法眼。嘿,我就想,一個亡國女皇,還有什麼可驕傲的?我當時受不了她頤指氣使的樣子,拍屁股回來了!”

三女咯咯咯一陣嬌笑,顯是對阿三的話隻信得一半。女皇高傲可能是有,但阿三拍屁股回來,絕非因她高傲這麼簡單。說不定,阿三連女皇的麵都沒見上。

天空中悠悠蕩漾著幾縷暗金色雲朵,長風從窗戶刮進來,好似一把把細小的兵刃,刮的人臉上隱隱生疼。陳偉霖微微皺眉,正想側頭換個方向,突地一道刀劃玻璃般尖銳刺耳的破空之聲從背後傳來。陳偉霖吃了一驚,隻見一道金色的閃電倏地落至他胸前,速度當真快至難以置信的地步。

陳偉霖全身刹時間冰冷,死神好似就在他身邊張牙舞爪隨時都要將他的靈魂扯走。千鈞一發之際,他甚至於來不及感覺到恐懼,腦袋一片清明,整個天地間鮮豔歡快了不少。他下意識的拿起一根筷子,輕描淡寫的打在金色的箭簇上。一切看似不溫不火,實則已儘出打武式的精髓。甚至,以筷子作杖,已超出了陳偉霖平日裡的水準。

轟隆一聲巨響!

陳偉霖受到反震之力,手一麻之下拿捏不穩,那根普通至極的筷子落至地上,啪的一聲折斷,而箭矢卻仿佛受到橫地裡衝來的一股巨力,硬生生的轉了個彎。金色流星刺啦一聲劃破陳偉霖的手臂,緊貼著肌膚向他右後方掠去。那個方向,正是羅菲菲的方向。

阿三,童月等人紛紛臉上變色,這一箭乃是凝聚了戊級高手畢生功力的一擊,猝然而至,陳偉霖能將之硬生生的蕩開全賴五行杖法玄妙之功,且受到死亡威脅之下,超常發揮僥幸居多。童月與羅菲菲之間隔了一張手臂長的四方桌,她雖戊級實力,卻遠遠來不及了。

羅菲菲嚇的小臉煞白,六神無主,呆呆的看著金色的箭簇向著自己胸膛射來,完全不知躲避。

陳偉霖暗叫糟糕:“倘若這一箭射死了她,可成了我陳偉霖的替死鬼啦!”他急切之間,猛的向前踏了一步。這一踏,他全身氣勢陡的一變,腦海中嗡的一聲響,變得異常清澈。仿佛突然間前方海闊天空,全身充滿著一股永遠也用不儘的龐大力量。憑著這股力量,前麵縱是荊天棘地,巨浪滔天,他也能一拳將之轟炸成碎片。

他不知這種感覺從哪兒來,隻知道絕不能讓這個女孩兒無緣無故的做自己的替死鬼。如此心無旁騖之下,手呈磚棱錘,內心毫無窒礙,一拳擊出,突破的音障在他拳頭周圍包裹了一層蒙蒙霧氣,後發先至,硬生生的轟在了箭矢上。

轟!

巨大的力量蕩漾開來,能量向四麵八方四溢而去,桌椅茶壺儘數裂成了碎片。羅菲菲,阿三,許荷三人更是驚呼一聲,被勁風硬是吹了出去。即使是童月,也感到呼吸一陣窒礙,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她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倒飛出去的三個人,再次向後退了十幾步,直到牆邊時才堪堪停住。

一瞬間,已陳偉霖為中心,四周二十米範圍內空無一物。那些碎片如同高手發出的暗器,迅捷的向四麵****,有幾個茶客不小心,身上被劃破了數道傷痕。

‘有’之境的奧義正是速度的奧義,陳偉霖在內心沒有窒礙的情況下,全神貫注的一擊,竟讓他無意中發揮出了‘有’之境的力量。這也並非完全湊巧,他對裂天拳的領悟已達到極限,與‘有’之境本就隔了一層紙,如今危難之際,暗合‘有’之境的心境,這一層紙終於被突破了。

整個茶莊中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陳偉霖,暗金色的風從窗外刮進來,將陳偉霖的青色袍子吹的獵獵作響,茶莊安靜的落針可聞。唯有羅菲菲,童月等人剛才拚命屏住的呼吸因陡然放鬆而急促起來。剛才的那一瞬間實在太驚人了,他們感覺到陳偉霖剛才那一拳中仿佛蘊含了極其可怕的力量,速度更是突破了音速,達到了戊級強者所能達到的極致。

所有人都有些驚懼的望著陳偉霖那隻如璞玉般的拳頭,很難想象,這樣一隻拳頭如果打向自己,自己連躲避的念頭還沒有,已被轟成碎片了。所有人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秘境之下,無人能敵!

此刻的陳偉霖身上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浩然氣勢,目光閃動之間,淩厲而充滿盎然戰意。他掃了一下眾人,眾人不自禁的避開他目光,包括戊級高手在內,竟無人敢與他對視。淩厲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他的目光也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望著自己的白皙的拳頭,有些不可思議。如此石破天驚的一拳,果真是自己打出來的?

“小姐,您沒事吧?”兩位戊級漢子跑到羅菲菲麵前,見她臉上蒼白的毫無血色,慌忙問道。

羅菲菲嘴唇還有些顫抖:“沒……沒什麼!”想象剛才那股死亡籠罩時的感覺,她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童月上前一步,行禮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助,童月感激不儘。不知先生如何稱呼?”她本想稱呼陳偉霖為前輩,但見他嘴部和雙手不似年老長者。而且陳偉霖實力雖強,應該尚未突破到秘境,大家同為戊級,雖有高下之分,也不必分前輩晚輩了。

陳偉霖搖頭道:“這是因我而起,讓這位小姐受驚,十分過意不去。在下……楊木!”

心中尋思:“那夥人定在暗處監視著,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太過危險!”當即又道:“在下還有事情,不能久留,改日再請羅小姐喝茶謝罪!老板,這幾位的茶錢我請了!”說完拿出金卡在茶博士的記錄水晶上刷了一下,轉身離去。

陳偉霖一走,整個茶莊登時熱鬨起來:“此人是誰?為何要戴著麵具?”

“他如此隱蔽,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身份,不過剛才那一拳當真駭人,隻怕秘境之下,無人能及了!”

“秘境之下,無人能及?哼哼,我看未必,清嚴宗的不滅神掌,孤竹國皇室衣家的極空手,劍宗的太乙拳,侯海千鳥閣的八風手,聚賢莊的八吟指等等,八大門派哪一家的絕技弱了?”

眾人紛紛稱是,頓時覺得陳偉霖這一拳雖強大,也未必是世間獨有了。

童月走到陳偉霖剛才所坐的位置,俯下身去,將折斷為兩截的筷子撿起來,美目之中登時閃現出陣陣驚異的光芒。整個茶莊再次一片安靜,所有人目光聚在那兩截筷子上,想起剛才陳偉霖的手法,有驚佩,有不可思議,有駭然,有難以置信。

許荷沉吟道:“大師姐,剛才那箭矢的力量,你能發的出來麼?”

童月搖頭道:“發出箭矢之人元氣精純浩大,至少都是戊級後期,我尚還差一截!”

所有人臉色微變,羅菲菲拿起那兩截筷子左右看了看,雙手輕輕一用力,筷子已斷為兩截。她睜大一雙眼睛,驚歎道:“倘若以這根筷子把箭矢蕩開,這要多深厚的功力?”

阿三坐到陳偉霖剛才所坐的地方,試圖回複剛才的景象,做手勢道:“我記得他是這樣坐的,他發現箭矢破空而來的時候,已十分接近他胸口了。他從這裡抽出一根筷子,就這樣輕輕的擋了一下,箭矢就被蕩了開去,他的筷子也斷成兩截。”

這一幕大多數人都已親眼所見,並無疑問。童月皺眉道:“倘若真是純功力所為,那麼在這刹那間,以一根普通筷子蕩開箭矢的,秘境強者也未必能辦得到。我想,他使的應該是一招神奇的武技,就像剛才他使出的拳法一樣。”她內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未說,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是丙級的程度,何以能發揮如此驚人的實力?

她自己也覺得不大可能,以為自己剛才感應錯了,也不去細想。殊不知,羅菲菲等人與她有一樣的想法,隻是覺得這太過荒唐,說出來徒惹人哂笑她們沒見識,便不好意思說出來。

羅菲菲吃驚道:“這是什麼武技?這種武技,便是八大門派中,也未必有了。他……他年齡好像也不大!”

童月等人皺眉沉思,顯然並不知道世間有哪一門出名的武技,能運用到普通的筷子上。許荷歎道:“世間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八大門派也未必就是巔峰了,許多神功異技,我們連聽都沒聽過呢。”

陳偉霖走出茶莊,儘找隱蔽小路走,左拐右繞,感覺無人跟蹤自己之後方才徹底放下心來。心中苦笑,真是毫沒理由的惹了敵人,世間之事,果真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聞’了。他心中發誓,今後處世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該聽的決計不聽。

隻是眼下這個敵人該怎麼辦?對方會聽從自己的解釋麼?他們要秘密行事,先入為主的就認為自己是間諜,自己的片麵之詞,他們肯定不會聽的。

他沉吟半晌,將麵具摘下,脫下鬥篷,撕下衣袂做頭巾,將額頭的五輪金楓印蓋住。然後將麵具,衣服等儘數放入包袱,木杖挑起包袱,扛在肩上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太金日徹底的暗淡下來,太木月灑下清淡如練的光輝,整個火鳳城燈火通明,百事繁庶,地上天宮。陳偉霖走在人群中,摸了摸頭巾,心想:“這頭巾弄的真不舒服,倘若被人不注意的擠下來,就多有不便。如今火鳳城的客店都已住滿,該去哪裡找住處?”

突地一陣得得蹄聲傳來,陳偉霖發現前麵的人群快速的向一邊分開,臉上帶有敬畏的神色。他愣了一下。隻見前麵一名少女騎馬而至,那馬鞍轡鮮明,鬃毛如獅,尾巴長而有力,高大俊美,隨著一上一下的顛動,全身火紅色的毛發如同沸騰的火焰,隨風澎湃。

陳偉霖忍不住驚歎一聲:“好馬!”

他抬頭看去,突然愣住了。馬上的那位少女一身紫衣,****高聳,一條金色絲帶輕緩的圍住她盈盈一握的柳腰,白果臉型,晶瑩剔透,嫣紅的小嘴微微撅起,像極了一隻小櫻桃。讓人一見之下,便忍不住的升起一股撲上去摟住她的柳腰,一親芳澤的衝動。

她的細眉又彎又長,眉尾微微上翹,眼角顯得有點長,使得她的雙眼充滿咄咄逼人的冷光。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冷豔高貴,如今身居高頭大馬,更顯得俯視眾生,令人不敢違逆褻瀆。

這少女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兒,路上的人群敬畏的讓開,可是陳偉霖卻覺得這個少女有些熟悉。他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登時想起曾經在白石城城門前,那個毫不留情的用金鞭鞭笞他的女子。這個女子他印象極深,名字叫做‘紫芸’。隻是想不到,時隔三年未見,那個尚未發育的小姑娘,竟長成了如此亭亭如玉,嫋娜娉婷的美人。

紫芸居高臨下,冷冷的掃視著路旁的人群。目光掃過陳偉霖時,不自禁的在他身上頓了一下。三年前的陳偉霖,讓高傲的她心中不服氣,甚至怒氣橫生,動了殺意,可是那個廢脈人確實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從她出生至今,陳偉霖是頭一個敢以廢脈人的身份直視她的眼睛,更當眾對她大吐唾沫,無論怎麼虐待,至死都絕不投降的人。

然而,三年前的陳偉霖隻憑一腔倔強熱血,落寞邋遢。而三年後的陳偉霖也長大了,臉上少了稚嫩,多了大悲大喜,生死凝練之後的老練成熟。經過五行之氣的洗滌,他身形挺拔,肌肉協調的隆起,肌膚白皙中隱隱泛著五色神光。顯得氣態偉霖,豐神如玉。

多年的頤指氣使,讓紫芸表麵上不對任何男子假以辭色,可是心中卻暗暗讚歎,縱是見多了天才俊傑,氣度上卻少有能與眼前這少年相比的。她不自禁的多瞥了一眼陳偉霖,隻覺對這個少年略有些熟悉,卻又完全陌生,心想:“倘若認識,我決計不會忘記,那多半是錯覺了。”在她心中,早就認定陳偉霖已死,自然也不會朝陳偉霖身上想。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