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陽光溫淡。
清脆動聽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臉頃刻籠罩上一層寒霜。
慕梵眼神一淩，下意識就朝三叔望去，慕今節也正好看過來。
四目相對，叔侄兩從對方眼裡都讀到一個訊息——
這番回國和預料的一樣，沒那麼順利。
“什麼？”老爺子差點沒背過氣，形影不離的總管安叔連忙攙扶住他。
“葉星辰，你在亂說什麼啊？”
慕遠黛膽小，即使光天化日，陡然聽說有五個死人，嚇得唇都白了兩分，緊緊挽住母親師映蝶的手臂。
她畏畏縮縮朝後看一眼，氣憤又奇怪：
“這可是我三叔最得意的莊園，怎麼可能有什麼……死人骨頭這樣晦氣的東西？”
“就是。”慕遠山也往身後的潭水瞄，“這樣的話，不要亂說。碧潭山莊新建之初，三叔請高人看過風水的。”
“星辰丫頭，你說，究竟怎麼一回事？”
老爺子順過氣來，眼神直直剜去三兒子那邊，似乎要在他身上挖個洞。
再看慕今風和師映蝶夫婦，兩人的眼神也是若有若無朝慕今節瞟，特彆的……意味深長。
究竟怎麼回事？
三叔不是才回國，就算潭水裡有白骨，不見得就是他下手吧。
作為管理者，他或許有所疏忽，頂多是個經營不善的責任而已。
葉星辰納悶又糾結。
一時不忍心把事情說出來，會不會無意間害了三叔？
“星辰，彆怕。”慕梵扣緊她的肩，聲線溫柔，“把你看到的，直接說出來就行。”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包容似海，葉星辰放下心來，條理清晰的把事情複述一遍——
當然，關於金手指，自然巧妙掩飾過去。
隻說水茜好像不會遊泳，直接往下沉，等她潛遊過去，兩人所在地方恰好是石頭那裡，五個骷髏頭和零散白骨就在附近。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在聽故事一樣。
不露痕跡的瞟一眼父親，身為律師的慕昭陽果斷道：
“爺爺，我們必須報警！”
“報警？”慕今時也看向三弟，優柔寡斷的道：“不好吧？如果傳出去，碧潭山莊以後誰還敢來？”
“二叔，您這說的什麼話？”
慕遠山瞟一眼父親臉色，見他並無任何阻攔之意，大膽反駁：
“您得看清楚，在場的可不止我們慕家人，這事難道還瞞得住嗎？要是不報警又傳出去，碧潭山莊才是真的完蛋。”
山風吹來，清涼沁膚。
慕遠黛摸著起雞皮疙瘩的手臂，黑眼珠滴溜溜亂看，仿佛吹過來的不是山風，而是陣陣陰風。
慕遠山的言下之意相當明顯，這裡的外人，隻有自己和寧靜姝。
葉星辰聽得明白，但是，無可反駁。
如果這時還亂說什麼，一旦引起什麼後果，到時可真是百口莫辯。
慕梵墨眉一挑，冷淡卻不容拒絕的道：
“這是三叔的山莊，該怎麼處理，難道不應該聽三叔的意見嗎？爺爺，我覺得，這事應該交給三叔處理。”
“爸……”
豐神俊朗的麵龐浮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尷尬和鬱結，慕今節畏懼的瞅向老爺子：
“我同意昭陽的意見，報警。”
“你確定？”
老爺子睨向自己的三兒子，心潮翻滾如浪的同時，蒼老的麵龐隱隱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三個兒子，不管是才華能力，還是手段謀略，今節無疑最出色，可偏偏……
“確定。”
慕今節的臉色更加冷鬱下去，老爺子話裡話外的懷疑，他豈能聽不出來？
和慕梵隔空飛快對視一眼，他掏出手機遞給慕昭陽：
“昭陽，立刻報警。”
“是。”
……
堂堂百年世家出了命案，警察總局榮局長第一時間領人趕到。
了解到大概詳情，榮局長立刻組織好水下搜查隊，將白骨一件件背上岸。
和葉星辰數的一樣，整整五具屍骨，其中三具能拚湊出完整骨骼，另外兩具的腿骨不知所蹤。
經法醫現場勘查判斷，所有屍骨全是年輕女性，年齡在18至23周歲之間。
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對碧潭山莊，對整個慕家都將帶來不小打擊。
老爺子親自下令暫時停止碧潭山莊對外營業，同時親自接見榮局長，希望他封鎖一切調查，不對外公布。
遠遠望著法醫們還在遠處忙活，葉星辰失神的環抱自己。
慕梵推門，看見的就是換了一條格子長裙的少女立在窗欞處，洗過的長發隨意披散，如雪麵龐上浮蕩著幾許茫然和困惑。
“回來了？”
葉星辰回頭，一個大大的噴嚏緊隨其後。
“怎麼沒有喝送來的薑湯？”
隨手抄起沙發上的羊絨毯，慕梵快步上前，將她裹好。
葉星辰摁摁鼻子：
“我沒事。爺爺是不是很生氣？他叫你們去的時候，臉色鐵青。”
“還好。”
雙手抄進褲兜，慕梵順著她之前的視線往外望，窗外藍天白雲，可是，他已經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呃……三叔……”總覺得慕今節的表現有些奇怪，她猶豫著要不要問出口。
“直說。”慕梵收回風雲激蕩的眼神，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昔，不想讓暴戾的模樣嚇到眼前人。
“我……是不是無意間害了三叔？”
葉星辰望著眼前線條冷硬的男子，惴惴不安的開口。
她相信直覺，慕今節看起來不像一個壞人，更何況他和慕梵那種親近也不似作假。
今天這出，不排除有人故意借自己的手來掀開屍骨的存在。
擦，難道又是個連環坑？
一絲笑意，漾過慕梵嘴角。
他輕輕搖頭，聲音亦是輕輕的：
“知道剛才在書房，他們說什麼嗎？”
他們……
難道是指慕今風和慕遠山父子？葉星辰搖頭。
“他們認為，能夠把屍骨丟進潭水，要麼擁有便利的害人條件，要麼……是有人故意弄進來，意在陷害。”
慕梵的語氣十分平淡，好像在閒聊天氣一樣，葉星辰卻聽得驚心動魄。
照這麼說，要麼就是三叔害死那五個年輕女孩，要麼就是有身邊的人故意整三叔。
自己把這件事挑出明麵，這個故意的人，最容易聯想的……不就是慕梵麼？
這特麼的，究竟誰在陷害誰啊？！
她暗罵一聲，鬆開咬緊的唇：
“爺爺和三叔相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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