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樂在葉星辰睡著之後，輕輕敲醒書房的門。
慕梵還在燈下處理手頭累積的工作，兩人各自端起傭人送來的咖啡輕抿。
“怎麼樣？”
“麗日的身份查到了，在廣城一間社會福利院長大，高中肄業，後麵獨自來京城闖蕩。這幾個月，分彆在酒吧做過吧女，飯館洗過盤子，還在街上發過傳單，沒什麼拿得出手學曆和本事，所以找工作比較艱難。”李樂習慣性推動著眼鏡，“我猜測，她可能自認還有幾分姿色，想去影視城賺點錢生存。”
短短幾頁紙的資料，無懈可擊。
袖口的黑曜石在燈下綻放出奢華光芒，慕梵隨意翻動著，道：
“這麼快？”
“四少覺得……有什麼問題？”
這一回留守京城，李樂也是備受煎熬。
當他收到消息說慕梵和葉星辰一起失蹤，正在梵科技主持工作的他差點沒直接飛過去。
還好，多年跟隨，他對慕梵的能力擁有非常人的了解和自信。
正因如此，往往很多時候，他對慕梵的直覺比資料更信任。
有什麼問題，慕梵說不上來。
他將資料擱去茶幾，挺直的脊背慢慢靠去沙發：
“就是覺得那個女孩子的眼神不太像星辰她們這個年齡，你多留點心吧。”
“是。”
將咖啡放下，李樂又從公文包掏出另外一摞資料：
“還有一件事，您又猜對了，根據我和穀況對醫院全麵調查，驗血那天，有人偷換血樣。”
“是誰？”慕梵睜眼輕闔的眼，“和秦誌有關嗎？”
“是檢驗所的一個外號冬瓜的檢驗人員。截止到剛剛為止，我得到的反饋是，這個冬瓜在外麵bao養了一個小三，小三如今懷胎八月，臨近待產，他妻子對錢財看管比較嚴格，但就在驗血那幾天，他將一筆二十萬的金額劃去小三賬戶。我初步估計這二十萬，是秦誌給的。秦誌為人謹慎，他的名下，暫時沒有查到錢款動態。”
李樂並不知道慕梵心中的打算，眸光不由寒了寒，請示道：
“要對這位冬瓜先生動手嗎？請放心，我和穀況都沒有打草驚蛇。”
略染疲憊的雙眼靜靜望向書房那副萬裡山河水墨圖，思忖片刻，慕梵輕道：
“到此為止吧。”
“啊？”李樂奇怪，“什麼意思？”
“星辰的身份，我不想再有人調查，就讓上回驗血的結論，成為……結論。”
“是。”
“所以，你去交代穀況，讓他密切留意這位冬瓜先生，必要時候可以給予暗示和警告。”
“明白。”
彙報完畢，李樂遲遲沒有起身。
近身跟隨多年，他最了解自己的性情，可不像這麼拖泥帶水的人，慕梵不由奇怪：
“還有什麼事？”
“夫人……”
“我媽怎麼了？”
李樂不輕不重的歎息一口：
“您去理城這些天，寧家突然來了人，向老爺子提出，希望可以和慕家聯姻……”
“寧家？”
慕梵差點以為自己聽錯，慢慢坐直身體的同時，俊挺如鑄的眉宇間不覺染上寒意：
“剛在那邊吃晚飯，爺爺倒是沒有絲毫透露，或許……是看星辰在場，爺爺怎麼說？”
“老爺子說，你的婚事由你做主，這是你們爺孫之間的約定。不過……”李樂知道，接下來的話，他聽著肯定要生氣，可是，不能不能說啊，“寧靜姝自告奮勇，主動去老爺子那裡陳訴對你的一番深情，這也就罷了，她還拉上夫人。一聽老爺子不同意，夫人立刻大吵大鬨，場麵當時……比較難堪。”
空氣，似乎在不知不覺變冷。
周身散發出不絕如縷的冰棱氣息，慕梵按住扶手，冷漠勾唇：
“她一個私生女，向來不被寧家重視，就算要聯姻，輪得到她嗎？”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
李樂中肯的分析：
“這麼多年，她伺候夫人還算儘心儘力，就算對你心存覬覦，始終不敢做得太明顯，突然變得這麼主動……”
“寧老太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起身走去落地窗旁，慕梵掀開窗簾，深深望向那邊漆黑的夜：
“知道爺爺將把慕家掌權人的位置交給我，馬上就想到聯姻這一招。”
“要不要……”李樂也走過去，“給寧家一點顏色瞧瞧？”
“不。”
雙手負去身後，慕梵的唇畔勾出一抹冰冷刺骨的笑：
“不就是聯姻麼，咱們慕家，有的是大好男兒。”
“四少的意思是……讓慕昭陽……”
以薛凝珠為首的整個寧家，瞄準的肯定慕家掌權人的身份和位置。
儘管慕昭陽也萬裡挑一的出色，可如果聯姻的不是掌權人，他們能答應嗎？
“昭陽啊……”
恍若夜色的清冷綴上眉眼，慕梵堅毅而冰冷的眼神裡多出一絲猶豫：
“他聰明能乾，為人至情至性，假如放一條毒蛇去他身邊，我……又怎麼能安心？”
“恕我直言，您眼裡的毒蛇，在他眼裡未必。”
“是啊，吾之砒霜，彼之蜜糖，讓我再想想吧。這件事，先彆告訴星辰。”
結束談話時，已經是兩點半。
慕梵悄悄推開主臥的門，黑發恣意鋪陳的女孩成大字型躺在中央。
他走過去，伸手替她將空調被蓋住腹部，傾訴如喃：
“星辰，我們麵前似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做好準備了麼？”
……
為期三天的休息，很快結束。
吃過徐媽準備的豐盛早餐，慕梵送葉星辰走出彆墅。
她的那輛奧迪，李樂已經讓人開過來。
“我猜，葉老板今天肯定忍不住去影視城視察，對嗎？”
拈走她粗心沾在嘴角的一小點麵包屑，慕梵溫柔看向沐浴在晨曦裡的女孩。
她一身白色雪紡束腰連衣裙，黑色一字領露出姣好鎖骨，瑩潤肩頭處，兩隻黑色細帶綁成的蝴蝶翩翩欲飛，清爽又動人。
“無缺說得對啊，和你聊天，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身為負責人，關鍵時刻飛去千裡之外，葉星辰心裡還是有些歉意。
這不，昨天她就讓李樂訂了三輛專門的豪華餐車，打算犒勞《明珠傳》，《致親愛的》兩個劇組和歐薇的《本色》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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