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
經過醫院鑒定，雲萌萌全身傷痕多達三百多處，尤其以下肢最為嚴重。
更重要的是，她飽受刺激和絕望之後，求生欲降至最低。
不管怎麼哄怎麼逗，或買來各種她曾看到就會歡呼大叫的東西，始終沒有反應，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沒有辦法，醫生不得不給她打營養針，以供生命維持。
隔著玻璃窗望著宛如布娃娃似的被醫生觀察的女孩，美豔麵龐掛滿憔悴的舒悅忍不住又開始抹淚：
“這回去，我們怎麼跟冬冬，還有雲爸爸雲媽媽交代啊……”
葉星辰的眼睛也是濕的。
她看向慕梵，央求道：
“我們可以儘快回去嗎？”
“好。”慕梵看著她迅速瘦下去的臉，心疼點頭，“回去之後，我會讓穀淨和穀況兩兄弟為她親自治療。”
“我去包機。”
對歐禮來說，這幾天亦如煉獄般的煎熬。
每每看到雲萌萌像死了一眼躺在那裡，他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難受得快要窒息。
“你們留在這，我找歐禮說點事。”
慕梵見他腳步發軟，趕緊追上去。
樓梯拐角處，從來把形象和氣度看得很重要的歐禮呆呆坐在那裡。
“來一根吧。”
慕梵同樣坐去台階上，抽了一根煙點燃遞過去。
歐禮平時不抽煙，盯著那閃爍的猩紅片刻，他接過塞進嘴裡，悶悶的猛抽。
“咳……咳……”
煙霧嗆進肺部，他劇烈咳嗽起來。
隻是，越咳，他抽得越凶。
慕梵沒有阻止，隻是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部：
“回去之後……”
“回去之後，我會照顧她。”
歐禮的話，讓慕梵愣住。
他本來想說的是，回去之後，建議他和雲萌萌暫時保持距離。
發生這種事，對雲萌萌的身心皆是重創，實在不合適在這時出現感情的征兆，還有可能會刺激到她。不僅如此，歐家作為豪門，慕梵很清楚對歐父歐母，甚至他爺爺奶奶來說他們想要一個怎樣的兒媳，縱然才華橫溢，不管從樣貌學曆還是能力前途哪方麵來說，雲萌萌估計都很難入歐家長輩們的法眼，如今又發生這種事……
“這……是你考慮清楚之後的決定？”
煙霧繚繞，慕梵深深看向兄弟。
從小一起長大，他很清楚歐禮是個精於算計的好商人，從來隻靠理智和利弊行事。
正因如此，歐薇小時候才會叫他機器人哥哥——
因為他永遠能像機器人一樣學習父母安排的課程，接受家族的各種商業培訓，同時計算得失，權衡輕重。
一縷苦笑浮動在歐禮嘴角，他揚眉：
“怎麼，覺得我是一時衝動？”
“我擔心你是一時衝動。”慕梵直言不諱，“或者，施舍同情。你也看到，因為這件事，星辰所受的刺激有多大，我隻能告訴你，如果你沒有百分百的決心，最好彆輕易做決定，否則……”他亦挑起俊逸如水的墨眉，“將來有一天你若對不起她，星辰視你為敵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站在星辰那邊，屆時，你彆怪我不顧年兄弟之誼。”
將煙頭摁滅，歐禮直挺挺往後躺。
身上價格不菲的高訂襯衫變得皺巴巴，甚至沾滿灰塵，此刻，他也覺得無所謂了。
樓梯邊緣硌著背，一條又一條的堅硬和痛感從傳來。
他輕輕的問：
“你這麼愛她，小梵，你說，究竟什麼是愛情呢？”
在遇見雲萌萌之前，愛情對歐禮來說，也是可以計算的。
家世學曆，身高樣貌，每一條按十分算的話，他覺得自己起碼要娶個近九十分的吧，聯姻也不錯。
慕梵同樣陪著他躺下去，光影在雪白屋頂悄無聲息變幻：
“大概就是……認定一個人，從此此生不渝。一生很漫長，我再度提醒你，想清楚再決定。”
“嗬。”歐禮苦笑，“你覺得我是那種被貞cao觀念束縛的老舊派嗎？星辰說得對，錯的是那些人渣和背後主使！”
“不，我考慮的不是這點，而是……”
側眸看向他胡須拉茬的俊朗側臉，慕梵充滿遠見的道：
“而是你的家族，以及她本人。”
提到家族，歐禮不由臉色微變。
他的苦笑越發加深，一半羨慕一半感慨的轉過頭：
“現在想來你還真聰明啊，老早就和老爺子挑明什麼都可以商量，唯獨婚事要自己做主。”
慕梵聳聳肩：
“還記得我們從前一起打遊戲麼，既然你要選擇一個最難的副本，過程和結果必須自己負責。”
“我懂。”歐禮眯了眯眼輕歎，“我隻是……不忍心讓她獨自承受，就算結果不如人意，至少努力過。”
兩個男人同時陷入沉默。
許久，歐禮又問：
“你會幫我麼？”
“當然。”
慕梵一躍而起，將手遞給歐禮。
聽到這句，他就放心了。
歐禮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隻要他想開再認定一件事，千軍萬馬也不足為懼。
……
包機返回京城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十分。
用輪椅推著宛如失智的雲萌萌，葉星辰和舒悅率先登上飛機。
兩人剛在空姐的協助下把雲萌萌安頓好，外麵忽然傳來刺耳又綿長的警笛聲。
透過舷窗望去，葉星辰臉色微變——
數十輛黑漆漆的警車，閃爍著警燈呼嘯著朝這邊開過來。
在警車後麵，甚至還有四輛軍用大卡車，全副武裝的特警一個個站得筆直，端著黑洞洞的槍支。
“臥槽！”
聽到她咒罵，舒悅也探過頭去，一看，心臟嚇得跳去嗓子眼：
“這……他們手裡是真槍？”
這一趟廣城之行，對舒悅來說，簡直是刷新認知的幾天。
她緊張的又問：
“該不會是……”
葉星辰霎了霎眼睫，猜到她想說什麼：
“應該是。”
應該是自己衝動槍殺那幾個人，被有心之人抓住了什麼把柄。
登機梯上，慕梵眯了眯鷹隼般的眸。
“飛機上的人，你們被包圍了！”
重複播放的示警落下，特警們紛紛敏捷跳下，團團將飛機圍住，甚至還帶了新型機關槍。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大陣仗，慕梵不由得冷笑。
唐校啊唐校，你這是甘願要成為寧家的馬前卒了嗎？
“四少，晚上好。”
一個身穿上校製服的人從吉普車跳下來，大步上前：
“對不起，有人舉報你們飛機上私藏武器，威脅公共安全，我們奉命搜查，請四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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