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辰心神一凜。
不過，甄無缺這話實在不方便讓外人聽見。
拉著他走向之前坐的石凳石桌，她壓低聲音問：
“為什麼這麼講？”
“唔……”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嘴，甄無缺尷尬的笑嘻嘻，漂亮眼睛裡全是糾結：
“我就是……覺得梵哥很冷靜啊，你看，三個伯伯都在哭，梵哥……”
“哭與不哭，他的傷心，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少。”
慕梵隻不過是在極強的自製力隱忍控製罷了，認識這麼久，她還沒見過他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老爺子於他，不僅僅是爺爺，還是領路人，護航者。
失去爺爺，對他，對慕家，甚至對華國都是不容小覷的損失。
“不過……”
話鋒一轉，葉星辰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盯住他，慢條斯理道：
“彆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是你找的借口。快說，究竟怎麼一回事？無缺，咱們可是朋友。”
“可是……”
甄無缺為難的扯著紅發，糾結萬分：
“我和梵哥，也是朋友啊，我答應過他，不說的。”
“這樣，你說出來，但我保證……”葉星辰舉起右手做發誓狀，“絕不讓慕梵知道，菩薩為證，否則我就受懲罰。”
“哎呀！”見她玩這麼真，甄無缺一拍大腿，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出來：
“之前我不是去公司辦公室找你，想投資十個億嘛，那十個億……是梵哥給的，他讓我以自己名義注資萬代。”
十個億是慕梵給的？
葉星辰微怔。
他要注資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自己來？
晚風拂亂鬢旁發絲，她看過去，皺眉道：
“你的意思是，慕梵或許早料到慕家要出事，擔心我，但又怕我不接受他莫名其妙給予一大筆錢，所以讓你參一腳？”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不對。”葉星辰立刻搖頭：
“即使爺爺遭難，慕家一時半會也不可能馬上分崩離析，慕梵自己也還在，至於突然給出這麼一大筆錢嗎？”
“那……”甄無缺費解的望天：
“就是梵哥想轉移財產？這十個億，除開他我李樂，沒有他人知情。”
“梵科技的財務，獨立於慕氏所有公司之外，他不需要轉移財產。”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生平最怕抓不著頭緒的動腦筋，甄無缺一腳踢向散落在石凳周圍的枯葉，鬱悶道：
“那是梵哥一時興起？我梵哥……可不像一時興起的人啊。”
這個問題，還真是把葉星辰給問住了。
按理說，兩人今天領證，自此夫妻一體，以慕梵之前的作風來看，他的，就是自己的。
為什麼非要拉上甄無缺演這麼一出？
“在聊什麼？”
兩人相對無解時，暗啞低沉的男音飄過來。
循聲望去，身披墨黑羊絨中款風衣的慕梵正走過來。
他依然長身玉立，隻不過，麵容宛似千年玄冰所鑄造，眼睛更是黑沉如夜，隱隱跳躍著一種少見的光芒。
“沒……沒聊什麼。”甄無缺心虛，“我就是怕星辰傷心，在安慰她。”
“現場勘驗完了？”
葉星辰邊點頭邊走過去，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手則伸進他的衣兜，輕輕握住他的手。
和想象中一樣，他的手像被三九天的涼水浸泡，冰冷刺骨。
“是。”心緒悲愴而跌宕，卻偏偏是最沒有資格露出怯懦和悲傷一麵的人，慕梵並未發現他們兩的異樣：
“走吧，我們……帶爺爺回家。”
“好。”
遞給甄無缺一個眼神，葉星辰和他同時轉身。
天色愈黑。
老爺子和安伯的遺體被小心包裹，送進一輛稍大的車。
慕遠山和慕遠黛兩兄妹，還有慕昭陽也全來了，山風細細嗚咽裡，糾纏著慕遠黛又尖又細的啜泣。
慕昭陽頂著兩隻紅通通的眼睛，正在和法醫交談。
來時是他們一輛車，回去時，已變成一隻車隊。
葉星辰開車走在最前麵，其後緊跟著載有老爺子和安伯遺體的車，後麵再是其它人的車。
車廂裡，一如來時，陷入幾乎絕對的安靜。
思忖片刻，葉星辰主動道：
“另外那十個人的身份，查到了嗎？”。
“慕家暗衛。”
“這麼說，爺爺和安伯事先知道有危險？”她又問。
副駕駛座的男人，一動不動盯著被車燈照亮的路，沉默。
就在葉星辰以為聽不到回答時，他忽然開口：
“這十個人，經過李樂調查確認，他們在前段時間被安伯以各種理由驅逐出暗衛。”
“暗衛還可以驅逐？”
“嚴格來說，不可以，因為暗衛能夠接觸到很多慕家核心事件，就算要驅逐，下場也是……死。隻不過，這十個人顯然是暗衛中還沒有機會接觸到什麼機密事件的，或者說，他們……不屬於暗衛精英層，屬於初級和二級層次。”
腦子裡冰冷的清醒著，慕梵其實也疑惑，假如預料危險，老爺子為什麼不挑更精銳的一級暗衛？
“這樣看來，有可能……爺爺低估了對方的實力。”
慕梵沒有再接話，車廂再度陷入沉默。
回到老宅，老爺子平時起居的主宅裡哭聲一片。
下車前，葉星辰拉住慕梵的手，柔聲道：
“不管怎麼樣，我都在。”
深深看了她一眼，慕梵扯了扯嘴角，黑漆漆的瞳仁裡似有千萬言語，隻是難以表述。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開門下車。
他的手掙脫出去，徒留一片冰涼在掌間。
或許是錯覺，葉星辰覺得，慕梵的回應有些冷淡——
之前不管發生什麼，他對自己，從來不會如此。
是自己多疑了嗎？
但願。
老爺子去世的事，正如甄無缺所說，在京城掀起不小浪潮。
前來老宅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安靜許久的地方，車水馬龍，人流不息。
第三天下午，舒悅領著King和楊冬冬作為公司代表，前來吊唁。
鞠躬完畢，葉星辰領著他們三個回到自己和慕梵居住的彆墅小坐。
“一直想來慕家莊園瞧瞧，想不到第一回來，就是這種事。”舒悅感慨道。
“星辰，你還好吧？”楊冬冬關切道。
“我還好。”一身素白的葉星辰柔柔淺笑，“公司……”
“公司運作正常，你放心，不過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什麼？”
“昨天，NW寧靜智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從今以後，將由寧靜姝負責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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