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慕梵的眼神更是銳利如贏,又黑又冷,仿佛能直勾勾透過身體,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麗日撐著頭,心裡漸漸湧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慌亂。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三爺說過的話,他說,慕家能夠傳承千百年,每一代掌權人都是難得的英才,否則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即使坐上去也撐不了多久,而如今的慕梵,則是比老爺子更厲害的人物,他唯一的缺點隻是年輕,所以看起來不如老爺子霸道能乾,假以時日,等他擁有足夠的經驗和曆練,他會是慕家曆史上最出色的一代掌權人。
看來,三爺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
尋常人麵前,自己可不會因為對方的眼神就心生慌亂。
“讓我想想好麼……”
她可憐兮兮的抬眼,到處汙臟的臉看上去竟有種可憐的意味。
理智告訴慕梵,假如她也參與星辰失蹤,這就是苦肉計。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被她這麼眼巴巴一看,他竟有些許不忍心,一邊轉身朝門外走一邊道:
“五分鐘,如果不舒服,告訴穀醫生。”
韓向修再度愣住。
用力掃視有氣無力的麗日幾眼,他跟出去。
已是深夜,辦公樓裡格外的安靜,打火機的聲音都顯得十分清脆。
“怎麼回事?”韓向修不解的皺眉,“她作為最後一個見過星辰的人,應當嚴加拷問才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慕梵斜倚著牆,眼神投向霓虹也逐漸黑下去的窗外:
“自從得知阿音有可能還活著,看到年齡相當的女孩,我時常會忍不住想,她在哪裡呢,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可能……”
韓向修比慕梵年紀稍大,對小時候的慕音也有幾分印象。
確實是一個招人疼愛的女孩,聰明伶俐,玉雪可愛。
乍然得知她有可能還活著,不管是對慕梵還是對慕今時水茜夫婦,估計都是一個不小刺激。
理解的拍拍兄弟肩膀,韓向修道:
“待會,我去問她,你留在外麵。放心,這是你公司,不是審問房,我不會做得難看。”
“相信你有分寸。”
慕梵深深的吸進一口煙霧,將內心所有的憂慮全部泄露在臉上。
“還有十天就是總統大選,我怕……”
“你怕對方是拿星辰要挾你。”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他彈掉一截煙灰,俊美如鑄的容顏覆蓋著一層冰霜:
“所以,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找到她。”
瞟一眼腕表,韓向修摁滅煙頭:
“我先進去了,你休息片刻。”
韓向修折回辦公室時,穀況又在為麗日紮針。
她一直喊頭暈,這裡也不能做其它檢查,隻能暫時用銀針緩解她的痛苦,儘量把問話弄完。
“休息好了嗎?”
韓向修沒有姐妹,對慕梵那份思念妹妹的心情理智理解,情感上完全無法感同身受。
在他眼裡,麗日就是一份身份不夠確認的可疑人選,所以,口吻十分冷肅。
麗日也瞧出來這點區彆,她趕緊坐好,乖巧又感激的看向正在收銀針的穀況:
“多虧穀醫生紮針,舒服些了。”
“好,還是剛才兩個問題,回答我。”
“當時……”麗日一副陷入回憶的神色,“情況緊急,眼看大貨車對著我們衝過來,我嚇得不輕,也沒多想,下意識把手伸過去推動方向盤,想避開貨車,可貨車速度很快,我隻聽到星辰喊我,然後車尾就掃過來,太快了,我來不及看什麼,而且那輛貨車很臟,車牌被擋住一部分,我隻瞄見兩個,一個是W,一個是6……”
她的說法,基本不存在邏輯問題。
手指扣著大腿,韓向修很快提問:
“你會開車?”
慕梵調查的資料裡,並沒有查到她有華國駕照。
“沒有駕照……”麗日搖頭,“學過幾天而已,後來忙,就一直沒再練。”
“你車都不會開,卻敢碰方向盤,膽子還挺大。”
“星辰是我們老板,我要受傷頂多耽誤拍戲,她如果受傷,公司運作不下去啊。”
麗日垂著眼,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韓向修審視的看了她片刻,重複又問:
“你確實是W和6?那輛跟蹤的車……”
“跟蹤的車發現得早,我有看到車牌,是京A75H2……7,對,應該是這個!”
“謝謝配合,穀況,帶她去醫院。”
“我想等星辰。”
韓向修不置一詞的走出去,穀況微笑道:
“麗日小姐,咱們去醫院等也一樣。”
“好吧。”
說著,麗日就跟著穀況往外走。
她慢吞吞的落在後麵,形狀優美的菱唇邊,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憑慕梵和韓向修的能力,有車牌信息很快就能查到許越身上。
許越啊許越,你早是三爺的棄子,我怎麼可能留著你去向三爺告狀呢?
你既然覬覦人家的心臟,人也是你殺的,背鍋也理所應當!
葉星辰,如果慕梵弄死許越,我也算為你報仇,權當報答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之情吧。
……
黎明降臨。
估計又是一個大好晴天,整夜不敢合眼的葉星辰迎著曙光站起。
拍拍麻木的雙腿,她伸長脖頸往前眺。
無邊無際的綠意在眼前蔓延,壓根看不到路麵或建築物,目測至少是在一片大森林的中間部分。
靠,許越這混蛋,找這麼一個地方,腦回路果然和常人不一般!
特麼的,這……該怎麼走出去?
想了片刻,她走過去,抬腳踢向痛苦哀嚎大半夜最終睡去的罪魁禍首:
“起來!”
“唔……”
這一腳正中腹部,許越本能捂住肚子。
“痛。”看到葉星辰手裡攥著的手術刀,麵龐橫著一道血痕的他趕緊後退,“痛痛。”
“痛痛你大爺!”
葉星辰又困又餓,作勢又要踢過去,許越踉踉蹌蹌躲開。
等他看到一輪紅日正徐徐升起,臉部猙獰的他咧嘴拍手大笑:
“清清快看,太陽,紅太陽,你最喜歡看太陽啦!”
鬱悶的扯了扯眉心,葉星辰覺得,瘋掉的人是指望不上了。
將火機和手術刀分彆攥在手裡,她開始往東方走。
沒走幾步,許越追上來,邊追邊喊:
“清清,彆走啊,彆走!”
臥槽,這廝是把自己當做許清?
眼睛一轉,她計上心頭,忍住惡心道:
“清清想回家,能帶我回去嗎?這裡好多蛇蟲,清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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