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之後，夜闌人靜。
公寓樓層高，外麵的北風刮得呼呼作響。
慕梵和葉星辰對視一眼，彼此讀懂對方眼裡的疑惑：兩個寧家人？
“什麼消息？”
“是北銀港口那邊傳回來的，說你開出去追慕音的快艇上，發現一粒子彈。”
“對，當時有狙擊手開槍射過來，將椅背射穿，怎麼，子彈有什麼蹊蹺麼？”
“子彈上有兩個中文字的刻紋：三爺。”
兩人不約而同睜大瞳孔，一股寒意從葉星辰的腳後跟竄上脊背。
愣住片刻，她趕緊將露在外頭的赤腳躲進鬆軟清香的被窩，同時朝慕梵無聲的搖了搖頭。
當日在R國，慕今朝雖然用手拉住自己，但事後葉星辰回想得很清楚，當時他肯定是強弩之末，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息。所以，那隻手才會很容易的被自己用匕首戳得到處都是窟窿，再重重踹開。雖然沒有潛入深海，卻也是水下很多米，身中一槍的慕今朝居然還能活著？不可能！
韓向修說過，在把他們救上來之後，他立刻向R國政府報案。
之後，R國出動海軍進行過搜索，儘管沒有找到慕今朝的屍體，他活著可能性卻不存在。
這些慕梵也了然於胸，他沉默片刻，冷靜道：
“他不可能還活著！會不會是寧家故意這麼做，想製造恐慌？
寧老太心思詭譎，和慕今朝有過合作，心裡很清楚慕今朝給慕家帶來多麼巨大的陰影，所以想出這條計策。”
韓向修輕答：
“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我們也審不出確切答案了。”
“怎麼說？”慕梵揚眉，“對了，你剛說兩個寧家人，是……”
“寧靜智和寧淩。”
聽到這裡，葉星辰再也忍不住插話：
“寧老太太和寧靜姝呢？”
“全死了。”韓向修的聲音本就冷峻，在這冬夜聽來，恍若帶著一種金屬的冷質感，“我們趕過去時，寧老太和唐秀分彆中刀，躺在血泊當中，寧靜姝躺在不遠處，死因是腦部遭受嚴重撞擊身亡，寧靜智醉醺醺的坐在那裡喝酒，寧淩像是剛跑過去，站在那裡大口大口喘氣。在寧淩的提示下，我們找到了監控。”
沒想到北銀港口上演一出驚心動魄時，寧家莊園，似乎也發生了什麼。
慕梵皺眉，問：
“監控裡看到什麼？自相殘殺？”
“對。視頻顯示，寧靜姝情緒激動的來找薛凝珠，兩人說了片刻開始爭吵，寧老太狠狠扇了寧靜姝的巴掌，之後，寧靜姝發瘋一樣抽出匕首，對著唐秀就是一刀，寧老太氣得發抖，杵起拐杖要打她，寧靜姝扯著拐杖使寧老太摔倒在地，撲過去連紮三刀，這時，寧靜智衝進來，他衝上去揪開寧靜姝，拽著她的頭發，將她的頭砸向客廳的紅木桌角……”
“紅木質硬，寧靜姝腦部受創而亡……”
葉星辰怔怔的望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完全沒料到竟會發生這種事。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寧老太親眼看著老爺子死在慕今朝手裡，而發泄當年被老爺子退婚的憤恨，最後，自己卻也是死在孫女手裡。
她隻怕到死都沒想到，自己一直瞧不上，隻是諸多利用的孫女，會持刀對她。
至於寧靜智，他和寧老太感情要好，對私生妹妹也從未有過太多感情，看到這一幕自然大受刺激。
“總統先生怎麼說？”
寧老太死了，寧靜智是否知道今晚的追殺和子彈一事呢？
對此，慕梵持懷疑態度。
“寧靜智殺人是鐵板釘釘，判刑少不了。寧淩麼，估計還得被關一段時間，進行調查。”
“明白。謝謝你，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慕梵抬手扯了扯眉心。
子彈的刻紋，絕對有旁人所不知道的原因，會是誰？
寧老太一死，這事隻怕難以得到答案。關鍵是，今晚的行動在慕梵看來，簡直無厘頭，就算寧老太從某種渠道得知時間地點，以她的老謀深算，難道不知道在華國境內遠不是公海，他們不可能成功麼？退一步說，如果她早就算準不可能成功，弄這麼一場，目的何在？
她難道想不到，搞這麼一出，就算今晚她不被寧靜姝殺死，總統先生也不會放過寧家人？
“累了吧？”見他有疲倦之色，葉星辰起身，輕柔替他按揉兩旁太陽穴：
“彆想了好麼，早點睡，其它的，明天再說。”
“好。”
不想讓她也跟著自己cao心，慕梵走去浴室將頭發吹乾，擁著她一道躺下。
少頃，睡意全無的女孩輕輕開口：
“寧淩和關達，我在理城是見過多麵的，阿梵，你能安排我見見他們麼？”
“你覺得他們知道點什麼？”
“有可能。”
“好，等我安排妥當，會讓慕五和慕九陪你去。”
大概是心存疑慮，又擔心慕音，這一晚，慕梵睡得極不安穩。
他一時夢見老爺子哀痛的說著關於慕家掌權人的詛咒，一時看見小時候和慕音一起玩耍，一時又回到跌進大海的那時候，隻是身旁並沒有帶著玉墜的甄不悔，最後，所有夢境堆砌混淆，直到看見慕今朝死而複生，將慕音捉走，陰笑著問他難道一點也不想知道比權利更重要的是什麼……
……
兩天後，被活捉的關達在醫院偷偷藏匿注射器，利用注射器自殺。
聽到這一消息時，葉星辰正在去安全部門名下的一處軟禁屋，寧淩就被關在那裡。
他身份特殊，隻是也沒任何證據表明他和薛凝珠、寧靜智所策劃的種種相關，所以，不管是放出去還是送進監獄，都不那麼合適，權衡之下，歐荃讓人將他軟禁，除開沒有自由，他的生活還算不錯。
“慕夫人，下午好。”
門口的警衛拉開車門，和一襲墨黑羊絨大衣的葉星辰打招呼。
“下午好，寧先生……”
“得知夫人要來，他特地請我們備了茶點和好茶，夫人請進。”
這處安全屋，隱匿在一幢商住兩用的大樓裡。
外麵，就是熙熙攘攘的超市，還有一所大專院校，到處充滿生活的煙火氣息。
走出電梯，1802的門口，身穿一件灰黑桃領線衫的寧淩正立在那裡，雙手抄兜，瘦骨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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