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左右為難

馮氏和董氏等人就坐在旁邊，怎麼會聽不到這娘倆的話兒，於是馮氏徹底放了心，這會兒就點了閨女的鼻頭，嗔怪道，“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多大點兒小事啊，就真訛詐你二嬸啊？”

劉氏護了嬌嬌，笑道，“大嫂這是嫉妒嬌嬌和我親近了？那我就再給嬌嬌添兩塊好帕子！”

“哎呀，二嬸最好了，嬌嬌最愛你了！”

嬌嬌人來瘋，抱了劉氏的脖子，小狗一樣蹭來蹭去，惹得劉氏抱了她笑的合不攏嘴。

馮氏一巴掌拍上腦門，假意惱道，“哎呀，我這親娘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眾人都是笑起來，董氏更是拍了她道，“你什麼時候有過地位啊？平日總是欺負嬌嬌，再不多哄哄閨女，她就真不認你這個娘了！”

馮氏“恨”的磨牙，“她是我肚子裡蹦來的，還能翻了天兒啊！”

但說完這話，她卻又湊到閨女身邊，添了一句，“閨女啊，娘晚上給你蒸蛋羹啊？”

眾人轟然笑得更厲害了，董氏甚至被這對兒活寶母女逗得笑出了眼淚，“哎呦，我的肚子都笑疼了，這娘倆真是夠送去故事會演出戲了！”

堂屋裡，老少爺們兒正說起興州那邊的安排，聽得東間裡這般熱鬨，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家和萬事興，這不是簡單的五個字，是一個家族興旺的基礎。若是家人間生了罅隙，那不等外人動手，自己就四分五裂了…

狂風怕日落，冬雪怕春陽。幾乎剛剛過了上元節，不等各家摘了花燈，林家村外的積雪就有些撐不住了。

先是朝陽牆根下的雪在變薄變少，然後是山坡的南邊，平坦的路上…

積雪融化，彙聚成涓涓細流，不斷壯大，最後流進了村外的小河裡，眼見小河就豐沛歡快起來。

今年村裡村外，小河上下遊各村，甚至北茅各縣都要改水田種稻，所以，眾人都歡喜冬日雪下的多，這般融化成河水，就成了稻米生命的源泉啊。

仿佛預見了秋日時候的金黃稻浪一重重，農人們閒不住的早早就開始推了獨輪小車或者挑了擔子往田裡送農家肥。

等待積雪徹底融化了，就要開始燒荒，堆肥漚肥了。

偶爾有淘氣小子們，腳下打滑兒，滾了滿身的泥水，被老娘拎著耳朵喝罵幾句，結果立刻就被家裡其餘人低聲喊著閉了嘴。

原因無它，村裡有娃子要備考呢。

前些日子，林大山親自去了一趟縣學，把幾個小子的名字報了上去，隻等三月中旬時候，縣試之時，村裡興許就要出幾個小童生了。

林家老宅的小子報了四個，林護，林安，林禮和林貴，就剩下林佳和林園這對兒雙胞胎兄弟。

一來他們年歲還小，二來林家也不好一次送太多孩子進考場。童生試簡單，不過是默寫些蒙書，簡單的對子，還有大量的算題。

這些在旁人看來，已經不簡單了，但巧合的是京華堂重點教授的就是寫算，也算是歪打正著。

隻要小子們突擊一下對對子，就絕對會通過童生試。

可外人不知道，若是眼見林家一次出了六七個童生，怕是公平也要被他們嚷成了作弊。

最重要的是，學堂裡還有趙三生和王合、單通幾個也要一起參考呢。

這些日子，小子們上午在京華堂做先生，吃了午飯就都聚到了林大山的前院兒，由姚長鳴帶著，教授一些應試技巧，需要注意的細節，剩下就是死磕對對子。

林家家風務實，寫字是為了不做睜眼瞎，學了算數，將來涉及到金錢，做個買賣，不會被騙。

但對對子，或者進一步寫詩作賦，用老爺子的話說，那就是肚子吃飽了，閒著沒事兒對著月亮發牢騷…

所以，學堂裡根本沒有設這一科目。

嬌嬌一時好奇，跟著哥哥們學了幾日，“天對地，地對天，大陸對長空…”

她果斷扯了個借口，帶著滿眼的蚊香圈兒撤退了。左右她也不用科考，萬一真有哪一時刻需要她霸氣側漏，以詩文砸人，她也不怕。因為她身後站著唐詩三百首，宋詞無數篇啊。

什麼，抄襲有罪？侵權？

好吧，誰能把李白杜甫請到她跟前，親自提起訴訟，她保證立刻認錯。

若是不能…那抱歉，她很無恥的借用了！

孔聖人都說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啊，她恰好是綜合體，小女人！所以，不要同她講大道理，偷懶就是沒道理！

嬌嬌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就見村口停了輛馬車，很是眼熟。

她想了想就走了過去，坐在車轅上的小廝趕緊跳了下來，討好的行禮問好，“嬌小姐好！”

“福生，你們少爺怎麼還沒回去？”

嬌嬌認出這小廝是顧天澤身邊的，就笑著問了一句。

福生很是激動，好似沒想到嬌嬌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他剛要開口回話，車窗卻是被推開了。

顧天澤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這會兒神色裡帶了三分歡喜，倒是顯出一絲紅潤，問道，“小師妹，你怎麼沒跟著姚先生讀書？”

嬌嬌趕緊擺手，小心翼翼瞄瞄四周，低聲應道，“顧師兄，你小點兒聲。我娘攆我過來跟著哥哥們讀書，但我聽得頭疼啊，正要去找紅英她們玩一會兒呢。”

顧天澤眼裡閃過一抹黯然，他是極想和師兄弟們一起讀書，無奈…

“師兄，聽說你家裡已經幫你報名縣試了？”

嬌嬌隨手從身側的挎包裡摸出兩個果子，一個塞給顧天澤，一個剛要遞到自己嘴邊，就見福生眼巴巴瞧著她，她隻得手下一轉，送了出去。

福生歡喜壞了，抱了果子道謝，然後就跑去前邊車轅，把地方讓給了主子們說話兒。

嬌嬌給自己又摸了一包薯片，往嘴裡塞了兩片，眼見顧天澤手裡擺弄著果子，神色很是落寞，完全沒有這個年紀少年該有的銳氣。她忍不住又犯了老毛病，於是多“說教”了幾句。

“顧師兄，我知道你喜歡在京華堂讀書，想要同我哥哥他們一起報考，一起做童生，甚至以後一起做秀才、舉人，或者進士。但你出身富貴，家裡必然有彆的安排和考量。你性情綿柔，很多時候猶豫不決，反倒讓自己卡在中間，左右為難。

師兄，你最好挑安靜的時候，多考量一下。這般下去，你家裡怕是要不滿意，而學堂這邊，師兄弟們怕是也覺得你心不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