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把將軍找回來是正經!咱們大夥兒的安寧日子可是將軍一手撐起來的,將軍出了事兒,咱們以後可就完了。”
男人心急火燎的喝了粥,漁網也沒拿,匆匆出門,彙合了幾個平日交好的鄰居,就一起奔去港口劃船出海了。
他們的船小,也不敢去太遠的地方,但在近海的海邊和島嶼搜尋,倒也能進幾分力氣。
風浪大,夜裡不好搜尋,但無論生死,最後總要衝到岸邊的。能不能找到人,都是運氣了。
整整一個上午,林大江等人都沒有回來。反倒是家裡特意派了一條船去海上送吃食和淡水,昨晚走得匆忙,幾乎什麼補給都沒帶,這會兒幾乎過了一日夜,定然是又餓又累。
海州府離的太平港隻有幾十裡,林家懸賞的銀兩又多,幾乎整個府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無論是衝著賞銀,還是惦記著幫忙,所有大小漁船也都衝進了大海。
一時間,所有街巷都在議論。
林家在太平港經營兩年,不曾同本地人交惡,反倒開設學堂,作坊,組織平寇團抵抗海盜倭寇,甚至更是引了戰神過來,重建水師,徹底剿滅了倭寇和海盜。
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是最刻薄的人,這會兒也沒有說難聽的,都盼著好消息傳來。
可惜,萬眾祈禱期待,還是沒什麼效果。
黃昏之時,林大江等人帶了大船回來了,各個都是臉色灰白,不必說,人沒找到。
劉氏直接就躺倒了,不是她不堅強,是家裡公婆都不在這裡,兄嫂也不在,一向都是她照顧侄兒。如今說沒就沒了,她回去要怎麼同家裡交代。
嫂子待她的兒子如同親生,這會兒孫家到了京都落腳,以嫂子的急脾氣,怕是已經開始張羅給華哥兒準備成親用物了。
而她呢,回去看著兒子娶媳婦兒,見到嫂子難道要說,“謝謝嫂子幫我張羅娶兒媳婦,但是你兒子,我沒照顧好,在海裡失蹤了。”
她每次想起,就胸口堵得厲害,吃不進,喝不下,眼睛幾乎要哭瞎了。
倒是海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居然擦乾了眼淚,給眾人張羅晚飯,安頓住宿,甚至還處理一下作坊的雜事。
劉氏看的心疼,拉了她的手哭泣,“海女啊,你不要這樣,心裡難受就哭出來,你可不能有個好歹,我更沒法同你娘交代了。”
海女卻是搖頭,神色裡全是堅定之意,“二嬸兒,你放心,我堅信將軍一定會平安回來。他就是能放下我,也放不下爺爺奶奶,爹娘還有家裡這些人。我要做的就是全力尋找他,然後替他守好這份家業,等他回來時候,還同他走時一模一樣,甚至更好。我沒有彆的能力,但是我能做到這些!”
眾人聽得都是心酸,林榮林護都是紅了眼圈兒,“嫂子你放心,我們一定把二哥找回來!”
“我們明日就去更遠的地方搜尋,二哥一定沒事兒!”
就是林大江都是抹了一把眼睛,應道,“海女說的沒錯,平哥兒自小就皮實,一定不會有事。明日天亮,咱們繼續出海,多準備食水,這一次要走遠一些。”
“是,爹。”林榮應了,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家裡那邊,要不要送信?”
“不行!”
林大江和劉氏幾乎異口同聲否決了,“一定是虛驚一場,不要讓家裡跟著擔心。”
眾人都是沉默,雖然抱著希望,但人人都隱約覺得不好。那般凶猛的風浪之下,又是暗夜落海,如今已經一日夜沒有蹤跡,生還的可能實在太小了…
不說太平港裡如何陰雲密布,眾人如何擔憂,隻說這會兒離得內島以北一百多裡的一個小島上,海浪一下下衝刷著海岸。
林平從劇痛中醒來,平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像條鹹魚,馬上就要乾癟死去,嘴裡的鹹苦,幾乎讓他罵娘,恍惚裡想起這個時候,若是有一碗冰激淩吃下去就好了。
記得當初第一次吃冰激淩,是六歲的妹妹抹黑偷偷端到他們大屋的,夏夜裡又悶又熱,兄弟們分吃了一碗雪白的冰激淩,不隻是美味,那種驚奇歡喜,即便過了多少年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惜妹妹不在身邊…
妹妹!
他一個激靈就睜開了眼睛,一切記憶潮水湧進了腦海。出海剿匪,救人,落海…
他耗費了所有力氣,才坐了起來,後背疼得好似骨頭都斷了。不必說,一定受傷了。
他努力趁著黃昏暗淡的光線打量四周,幾步外的紅衣女子趴在沙灘上,海水翻湧著她的裙角,很是淒美。
他趕緊挪了過去,翻過女子,女子臉色蒼白,再摸摸脈搏,很是微弱。他想也不想,跪起來就開始按壓女子的胸口,但半晌女子都沒有反應,他遲疑了一下,就低頭開始幫她渡氣,然後再按壓。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女子依舊沒有醒來。
他停了手,開始摸索腰包。幸好腰包是牛皮縫製的,戴了繩扣,被海水泡得脹發,裡麵的東西卻沒丟。
他翻出一個密封的小玻璃瓶,想也不想扒開瓶塞就把瓶裡的乳白液體給女子喂了下去。
女子卻連吞咽都不成了,林平無法,隻能自己喝了下去,然後一點點渡進女子口中…
不必說,瓶子裡是嬌嬌準備的玉髓,幾乎林家每人都分到一個,留著關鍵時刻迅速恢複之用。因為林平和林護這樣喜歡在外爭鬥闖蕩的,她給準備的最多,一人都有五六個。
林平最知道妹妹的神奇手段,但凡出征都會隨身帶兩個。這次出海沒當回事,腰包裡也隻帶了一個,沒想到就這次落難了。
玉髓的效果是迅速的,女子吞咽了一口,身體得了補充,她就醒了過來,結果林平卻還沒挪開嘴唇。
她下意識就揮過去一巴掌,打的林平嘴裡剩下的玉髓就噴了出去,惹得他心疼皺眉,嘶啞著嗓子嗬斥道,“我在救你的命!”
紅衣女子一臉防備的坐了起來,唇舌間陌生又香甜的味道,讓她有些驚奇。
覆水難收,林平再心疼也不能玉髓收回來,隻能氣悶的收了瓶子,然後回身打量海灘後的山林,再想起身的時候,卻是悶疼的栽倒在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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