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瀟瀟湊到林平旁邊坐了,林平卻立刻坐到了對麵兒,霍瀟瀟一愣,轉而有些委屈,扯了樹枝奮力捅起了火堆。
山洞裡有些乾草,得了被風吹過來的火星兒,居然慢慢燃燒起來。
林平同霍瀟瀟誰也沒有發現,待得覺出不好,乾草已經熊熊燃燒起來。
兩人對島上不熟悉,生怕引來危險,趕緊去溪水邊打水救火。
幸好火勢不算大,幾壇子水倒也滅了火,隻不過晚上隻能住在唯一乾燥的洞口了。
林平抿緊嘴唇,有些煩躁,但霍瀟瀟卻指了他哈哈笑了起來。原來方才枯草燒過的草木灰撲了他一頭一臉,這會兒實在同夜叉差不多。他抬手抹了兩下,卻更是嚴重。
再看霍瀟瀟也沒好到哪裡去,睫毛上都是黑灰,頭上還有草棍兒,實在狼狽。他忍耐不住,也是無奈苦笑起來。
這個姑娘真是有些沒心沒肺,落海至今,差點兒沒命又如此流落孤島,沒吃沒喝,她居然能笑的如此歡快…
吃了雞肉,喝了雞湯,又分了烤魚,肚子飽了,孤島的第二晚,比之昨晚好過太多了。
但林平卻沒了藥粉,重新上藥包紮,幸好他身體底子好,傷口好了很多,隻有脊骨還是疼得厲害,顯見還要多養些日子。
火堆在天黑時候就被滅了,熱燙的位置鋪了乾樹葉,勉強算個床鋪。
霍瀟瀟躺在裡邊,林平則搭了個邊兒,躺在最外側,匕首放在手邊兒。
夜晚的山林有種沉悶的寂靜,偏巧今晚月夜不錯,樹影投在洞口,惡魔一樣張牙舞爪,偶爾山間還有不知道什麼野獸的叫聲。
霍瀟瀟有些害怕,下意識就往林平身邊挪了挪,可是林平卻直接坐去了洞口,“你先睡吧,我守夜。”
霍瀟瀟的大眼在暗夜裡也能看的出,滿滿都是委屈,當即就問道,“你這是在避嫌?但昨晚你趴在我身上睡的,怎麼沒想著避嫌呢!”
林平被堵胸口悶得更厲害,低聲道,“你放心,回到太平港後,我一句也不會說起這些,不會有礙你的清白名聲。”
“我不是在意清白名聲!我是…”
霍瀟瀟衝口說到一半卻停下了,氣惱的翻身背對著洞口,再不吭聲。
林平依靠在石壁上,也沒有說話,慢慢琢磨著明日脊背沒那麼疼了,就去探查整個島嶼。若是有人更好,許以重利,總能借到船隻,保證安全和衣食。萬一運氣不好,這裡生活的是海盜餘孽,也總能想辦法偷條船。最不濟,打聽明白這裡的位置,總是回家有望…
這一晚,霍瀟瀟不知為何翻來覆去,林平也隻在黎明時候打了個盹兒。
早飯依舊是烤魚,吃完,林平就要出門兒,霍瀟瀟卻死活要跟著。
林平無法,也確實不放心,隻能帶她同行。
當夕陽的光芒再次照射進山洞的時候,兩人才一身狼狽的走了回來,神色疲憊,眼底都是失望。
這個島上,沒有住戶,也就是說山洞裡的痕跡,隻能是海盜或者流寇留下的。他們沒有任何線索分辨這裡的位置,離得太平港多遠,也不能借船隻劃回家,沒有衣食補給。
兩人沉默對著火堆,都是沒有說話的欲望。
“咱們真要死在這裡嗎?我爹娘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傷心呢。我…嗚嗚,我不想死在這裡。”
霍瀟瀟到底是個女子,越想越害怕,抱著胳膊哭了起來。
林平也是泄氣,但還是開口安慰她,“你彆擔心,沒人也有沒人的好處,總不必擔心有人偷襲。等我傷好一些,就用木頭和藤蔓綁木排做船,怎麼都能回去。”
“真的嗎?”
“真的,你彆怕,我們一定會回去。”
霍瀟瀟抹了眼淚,悄悄坐到他身邊,小心牽了他的衣角。林平遲疑了一下,裝作沒有看到。
這樣的時候,相依為命,這個姑娘還是為了救他才流落至此,他再是心硬,也不好推開…
不說林平在荒島上,如何經曆著心靈和現實的煎熬,隻說海州和太平港,因為林家提高到一千兩的賞金愈發熱鬨了。
原本林家還怕海盜和流寇都得了消息,萬一偶遇落難的林平,痛下狠手,但三日沒有消息,讓所有人都顧不得這些了。
畢竟想比於海島和流寇,出海搜尋的漁民更多。
出事海域附近,幾乎方圓二百海裡都搜尋遍了,林家的大海船更是去了更遠的地方。
當晚因為因為刮的是西北風,風浪的流向是東南,正好在天堂島那一側。
天堂島上的所有人也都被發動起來,搜尋所有海岸和海域。
但林平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半點兒蹤跡都沒有。
劉氏瘦了一圈兒,林大江也白了頭發,林護和二柱子等人更是眼下青黑一片,幾日夜不眠不休,讓他們的擔憂和體力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一晚的飯桌兒上,除了林平,所有人都在,但飯菜卻隻動了幾筷子,飯桌兒上就陷入了沉默。
林護抬手狠狠打了自己兩巴掌,忍不住放聲痛哭,“我怎麼就偷懶了,若是我跟著二哥一起去,二哥就不會落海了。”
林榮忍著眼淚,抱了兄弟勸道,“你彆這樣,都是意外,就是你去了,該發生還是會發生。平哥兒一定會回來的,他是家裡武藝最高的,自小就皮實,肯定會沒事兒。”
“嗚嗚,可是都三天了,萬一二哥受了傷,沒人搭救…”
“不會,他帶了腰包兒,嬌嬌給準備的傷藥用物都不缺,肯定不會有事兒。”
林榮也不知道是安慰弟弟,還是安慰自己,一直在說沒事兒。但海上變換莫測,蒼茫的海綿,搜尋和逃生都比陸地要難上一萬輩,救援的黃金時期已經過去了,人卻還是沒有影子。
林大江一口氣悶下一杯烈酒,說道,“再加重賞銀,尋找三日,若是還沒有消息,就送信回家。嬌嬌本事大,她興許會有辦法。”
眾人都是沒有應聲,萬般不願意驚動家裡,但他們這個時候又確實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正是這樣的時候,突然有小廝跑來稟報,“老爺,夫人,門外有人來了,說是海瀾書院的,要咱們家裡放人呢。”
“放人?他算老幾,說放人就放人!平哥兒就是為了這些廢材才失蹤的,平哥兒不回來,誰也不能放!”
一向老實巴交的林大江,生平第一次凶狠起來,直接帶了所有人上了大門上的門樓兒。
小廝們麻利的點了火把,插上牆頭,照得牆頭下邊的門口一片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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