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節團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高興,但跟關校尉抗議,關校尉隻是個領兵小校尉,管不到百姓頭上。要尋縣令吧,樓方還裝病,隻有楊師爺,根本不算個官,隻是個領路的陪客…
總之,使節團很生氣,第二日一早就離開了北茅縣,第二日黃昏時候,終於到了安州府城外。
這一次,他們終於勉強氣順了,大越三皇子居然帶了兩個吏部侍郎,迎接出來八百裡,在安州府最大的酒樓設宴給使節團接風。
使節團的兵卒被妥善安頓,酒肉管夠,要什麼給什麼。
而眾人的酒席上,更是山珍海味,美酒如流水,安州府最紅的清倌人伴舞,每桌兒還有美女嬌笑著倒酒布菜,照顧的周到之極。
四國使節終於滿意了三分,於是,酒喝到半醉,北蠻的巴圖魯就粗聲粗氣的說道,“我們進了含山關,一路行來,被慢待多次,本來還以為大越不過如此,都是愚蠢粗魯之人。不想,三皇子突然到來,我們才知大越還有懂禮之人。”
三皇子笑的得意,嘴裡卻是應的謙虛,“巴圖魯大人謬讚了,我大越是禮儀之邦,北地這裡不曾開化,百姓蠢笨,若是他們惹惱了大人,本殿下代他們給大人賠罪了。”
說著話兒,他就舉杯敬酒,巴圖魯的下巴抬得極高,冷哼一聲喝了杯中酒。
“大越旁的不成,釀出的酒還不錯。”
草原人愛酒,巴圖魯隨口誇讚了一句,倒也算真心。
不想三皇子立刻就應道,“既然大人喜歡,待得回去時候,本殿下送大人一批釀酒的工匠好了。”
巴圖魯挑眉,問道,“哦?我們出使是有正事,帶了釀酒奴仆回去,這好嗎?”
三皇子趕緊道,“大人多慮了,不過是奴仆而已,不必在意。”
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吏部侍郎,連同安州的府尹,聽得這番對話,都是低了頭,但放在桌下的手卻是氣得握成了拳頭。
本來使節團由含山關兵卒護送到京都,三皇子帶禮部官員在京都外迎接,安頓在鴻臚寺,就已經算是儘足了禮數。
但三皇子居然直接趕到安州府迎接,兩個禮部侍郎都不願意,自覺丟了大越的顏麵,可人家是皇子,他們總不好指著鼻子教訓啊。
這般,就隻能跟到這裡了。
不想,三皇子居然大開宴席接風,話裡話外又如此巴結。
堂堂大越,兵強馬壯,國富民安,麵對四個邊境小國,還是來此朝貢的,大越皇子居然如此卑微,就差舔人家腳趾頭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三皇子腦子進水了!
特彆他獻媚的對象還是北蠻,一個被戰王帶兵打到王城,差點兒被大越滅國的草原蠻夷!
若是彌渡也罷了,畢竟大越要在彌渡采買交換礦石,也算有利可圖。
偏偏就是北蠻,就好似一個貴人同乞丐低聲下氣的討好,彆提多惡心了。
三皇子卻是不覺得他如何丟臉,照舊是敬酒,說笑,神色很是自得,看的安州府尹和兩個侍郎更是恨不得自己不在場了。
其餘三國使節互相對視一樣,眼底都是笑意和算計。
好不容易散了酒席,大金王子看中了那個清倌人,三皇子直接就送人家陪床了,根本不顧清倌人賣藝不賣身。
花樓的老鴇跪下替“閨女”求情,就差抱了安州府尹的大腿哭了。安州府尹也是氣的厲害,可他怎麼也不能為了一個清倌人同皇子掰腕子啊。
於是,清倌人到底被大金王子帶走了。
倒是三皇子自覺把同使團相處極好,樂嗬嗬回去歇息了。
兩個侍郎回了歇息之處,也顧不得什麼忌諱,對坐低聲大罵。
“三皇子到底是怎麼想的?真是把咱們大越的臉麵丟儘了!”
“就是,不過是幾個彈丸小國,草原上餐風飲露的野蠻人而已,他居然這般禮待,簡直就恨不得跪下給你人家倒酒了,簡直氣死我了!”
“在禮部這麼多年,從未見過,真是從未見過!”
“聽說先前在北茅,北茅縣令連見都沒見使團,硬氣的厲害。結果,如今三皇子還不如一個縣令!”
“是啊,難道不這麼獻媚,我堂堂大越還能害怕草原蠻人打來不成!”
“若是戰王來接待就好了,還開什麼接風酒席,一個冷臉就能讓這些手下敗將嚇得尿褲子!”
兩人不過是嘴上痛快一下,心裡明白朝廷根本就不可能派戰王來做接待,畢竟鄰國來使節進貢,這是大越顏麵有光之事,若是讓戰王一個不喜,直接抽刀把人都砍光了,就出大事了。
但想想三皇子那個搖著尾巴小狗的模樣,他們又厭煩的不成。
兩人帶了這樣的糾結,草草歇下了。
而這會兒使節團下榻的院子裡,四國使節卻沒有入睡。
彌渡的小王爺搖了手裡的扇子,桃花眼微挑,似笑非笑,“這位三皇子也真是有趣,居然如此熱情,大越不愧是禮儀之邦,‘禮數’當真周到。”
其餘三人聽出他話裡的嘲諷,都是點頭,大金王子更是應道,“本王白得一個美人,今晚就好好嘗嘗滋味。本以為三皇子不會應下,沒想到他半點兒都沒遲疑。當真是‘熱情’啊!”
“大越有句話,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
這次開口的是幾乎隱形人一般的鐵勒國師,惹得幾人都是收了笑。
良久,還是彌渡王爺笑道,“既然有所求,總比無所求好,咱們總要多看看這位三皇子的誠意。有些事,有這位三皇子在,一定更好達成。”
“比如那個鋪路的水泥,方才有屬下打探出來,說明日必經之路上就有作坊。”
“那好啊,明日正巧咱們看個新奇。”
幾人都不是傻子,幾乎是一點就透,互相笑笑,就心滿意足的回去歇息了。
果然第二日,再上路,隊伍裡添了三皇子帶的一百多人,車隊越發龐大了。
午後經過一處水泥作坊的時候,北蠻的巴圖魯就提了馬鞭指過去,問道,“那處是什麼地方,怎麼冒煙,是不是著火了?”
三皇子得意,開口就道,“巴圖魯大人不必擔憂,那處是水泥作坊,我們腳下踩的水泥,就是作坊裡燒了石頭做出來的。工匠們的小手段而已,不足為奇。”
巴圖魯卻道,“這水泥路真是好,根本不必擔心折馬蹄。過去看看,石頭怎麼燒了,怎麼又能鋪出這麼平整的路?”
兩個禮部侍郎不等攔阻,三皇子已經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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