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老老少少但凡見人都是一張笑臉，就是不出門，背著手在院子裡轉悠兩圈兒，也是美滋滋。
主家大方，今年田裡豐收，各地的作坊和生意都很順利，家裡小子們賺工錢，媳婦兒們做個小生意也是不少進錢，加上年底的分紅，這日子簡直富裕的讓人做夢都能笑醒。
糧囤村良田不少，雞舍如今已經蓋了五架，豬舍更是十二棟，保證每月都有肥豬出欄，村裡村外自給自足。
更彆提還有暖棚產青菜，專門的點心小作坊了。
七八個老太太拎了滿籃子的雞蛋從雞舍出來，籃子小心放到地上，一個老太太捶打著酸疼的後腰，苦笑道，“這日子簡直做夢一樣，我以前就是做夢也沒想過，有一日會撿雞蛋撿到累半死啊。”
“哈哈，可不是這樣嘛，那時候想吃個雞蛋都難上天，早起去雞窩看看，都要求神拜佛，就盼著這些雞奶奶能多生個蛋。”
“每個月就指望買幾個雞蛋，買鹽和燈油呢。誰敢吃啊，我那小孫子過年時候吃個雞蛋，樂的直蹦，還把腦袋撞個包。”
“如今好啊，家裡人，彆說孩子在學堂每日都要吃兩，就是咱們這樣沒什麼用處的老骨頭，一日還能蒸碗蛋羹呢。我那兒媳婦都給我端到手裡！”一個老太太得意炫耀，被另一個相熟的老太太打擊。
“這是盼著你多活兩年，多給家裡領幾份兒老保兒呢。”
老太太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管她是盼著什麼呢，享福可是我自己的。不過，過年的老保兒不知道要發什麼好東西。”
“大老爺和大少爺都是孝順的，平日對老太爺是真孝順，待咱們也是百般照顧，肯定不會虧了我們就是。”
“這話說的對，”一個小管事掀開門簾從外邊進來，聽得這話，就笑著應道，“大少爺早就說了，老嬸子幾個本來可以在家烤火兒做針線的享福，還跑來雞舍幫忙，要把你們的老保兒福利裡加一塊好料子呢，讓您幾位做件新襖，過年穿著喜慶。”
“真的？哈哈，那可是要謝謝大少爺了。”
“我們也沒幫什麼忙，就是閒著無事，跑來撿雞蛋過過癮。”
老太太們也是知趣，畢竟撿雞蛋這樣小活計，誰都能做，大少爺這般說不過念在她們年歲大，多幾分體麵罷了。她們可不能當真就倚老賣料，以為自己多重要，雞舍離了她們就玩不成了。
這是雞舍旁邊割出的一間屋子，算是個緩衝，冬日不讓門外的冷風直接吹到雞舍，平日乾活兒的眾人就在此歇腳兒，也是自在。
小管事抬手給老太太們倒了茶，笑道，“要過年了，身子們明日還是彆來了，在家裡坐鎮置辦年貨兒吧。倒不是我們這裡不缺人手忙活兒，有了嬸子們，我可是省心太多了。但聽說大院兒要開始烤點心了，聽說大夫人定了單子，足足八樣點心呢，村裡的嬸子大娘，還有挺多嫂子都去幫忙了。你們也知道，咱們村裡都是自家人，彆說外邊鋪子的點心，就是林家鋪子的，都很少吃，一向都是自己動手的，好壞不說，滿滿都是家的味道啊。”
說著話，他就轉向一個藍衣老太太，問道，“聽說朱嬸子做的牛舌餅最酥最甜了？”
藍衣老太太立刻就笑的滿臉褶子，擺手謙虛道，“哪是我手藝好，麵和餡料都是小姐定的方子，我不過是幫忙團團餅子罷了。今年這點心烤的有些早啊，想必是主家要送的年禮更多了。”
“您可真說對了，聽說大夫人和四夫人已經開列禮單了，我看點心小作坊已經煙囪冒煙了，不知道是不是開始烤點心了？”
小管事笑眯眯應道，“正好那邊要兩籃子雞蛋，我一會兒送過去，順道替嬸子們看看。”
“哎呀，還用你過去乾什麼？我們這就過去，雞蛋交給我們。”
幾個老太太坐不住了，趕緊拎了雞蛋，直奔點心作坊。
每到年節烤點心，都是村裡最熱鬨的時候之一，眾多老少婦人湊在一起，說笑做活兒，爐裡烤著香甜的點心，哪有人可能不愛呢。
眼見幾個老太太拎著籃子走遠，一個藍衣小廝從外邊鑽進來，對著小管事比大拇指，“王大哥，你真是太厲害了，這些嬸子每次都來，大夥兒都怕磕碰到她們，再砸了雞蛋籃子，偏偏她們還總是跑來，我們都沒辦法，也就您有本事把她們送回去了。”
小管事瞪了小廝一眼，笑道，“以後不要這麼說話，誰家沒有老人呢，不過是苦日子過多了，老人家們總盼著來看看，心裡踏實罷了。”
“是，是！”小廝吐舌頭，湊上前笑道，“大少爺說明早開會呢，估計是要定分紅。王大哥，您可彆忘了，大夥兒都指望分了銀子娶媳婦呢！”
“你才多大啊，毛都沒長齊，就惦記缺媳婦兒了？”
“我不惦記，我娘也惦記啊，銀子總要先攢著，萬一各處的姐姐們有看中我的，我娘就立刻去下聘了！”
“你這眼光可是挺高，多攢銀子吧。”
林家的丫鬟都是能寫會算的，讀過京華堂，平日又有嬤嬤管教，吃好喝好，穿戴首飾都不差，不敢說比得過那些大戶小姐，起碼也比普通小家碧玉要強很多。
所以十裡八鄉，不知道多少好後生盯著呢。就是前進學院那些學子，家裡貧寒的，沒有門第束縛，也是盼著娶一個林家的丫鬟回去呢…
林家大院兒裡，正巧也說起這個話題。
夏蟬帶了雨落幾個擺開算盤和賬冊，坐在大炕上，劈裡啪啦的撥動算盤珠，核對著賬冊。
馮氏同周心秀坐在堂屋裡，列年禮單子，偶爾累了喝茶歇息，見得滿炕的丫頭，才想起裡一事，笑道，“平日這些丫頭，都在眼前，真是習慣了。倒是忘了，她們眼見都十八九了，早就該找婆家了。”
周心秀也是點頭，應道，“我這幾日也想這事兒呢，不過這些丫頭都是跟嬌嬌親，等有時間同嬌嬌商量一下。”
嬌嬌從外邊進來，就笑道，“四嬸要跟我商量什麼啊？”
馮氏拉了閨女嘀咕了兩句，嬌嬌就笑了，“娘，你不必多擔心，緣分這東西，各人都不一樣，不好強求。不說彆人，就是夏蟬吧，學院裡先前畢業的學子已經委婉求到我跟前了，待得跟著王爺從戰場回來，人家就要來求親了。剩下雨落幾個，我改日問問，若是她們有意中人最好，嫁在家裡總比外邊要舒心。若是她們想嫁，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到時候，娘再幫忙張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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