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欽差在場,年輕小將們是沒有資格進帥帳,吃接風宴的,但年輕小將們幾乎都出自前進學院,姚老先生和包教授的弟子,天子門生,其中更包括十五皇子。
文大人就是再如何癡傻,也不會攆人啊,而最近幾場戰勢,小將門初露頭角,都是英勇果敢,很得一眾老將的讚賞,這次也就喚了他們,一起入席,也算另類的嘉獎了。
果然,小將們很是歡喜,吃著京都送來的吃食美酒,也越發活躍,把氣氛炒的很熱鬨。
文大人即便心裡有事,也被西征軍的熱情感染,頻頻敬酒,說了很多敬佩之言。
很快,夥夫營那邊送了正式的酒席,牛羊豬肉俱全,加上鹹魚燉了豆腐,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界,已經很豐盛了,自然又是一番熱鬨。
待得酒席撤下,眾人散去,已經是夜半了,文大人醉的厲害,臉色潮紅,說話也大了舌頭,被貼身常隨扶了下去,安置在帥帳不遠的一個帳篷,單獨住下。
一般小將也是互相攙扶著,回去睡覺醒酒。
天亮時候,鐘正值夜回來,掀開被子,攆了同住一個帳篷的好友劉春兒,“醒醒,大春,該你巡邏了!”
劉春兒是個黑壯的小子,心思簡單,憨厚勇武。也正因為這點,在彆人對鐘正這個皇子,多少有些隔閡的時候,隻有他像對待普通同窗一般待鐘正,剛開始入學時候,甚至還同傲慢的鐘正打了一架。但也是不打不相識,這麼幾年下來,兩人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
劉春兒揉揉眼睛,酒才醒了一半,打著哈欠嘟囔道,“剛才讓我替你擋酒,這會兒怎麼不知道讓我多睡會兒呢!”
鐘正氣笑了,拍了他一巴掌,惱道,“方才是誰說我要輪值,不好喝酒,把我酒都搶去了,這會兒又賴我頭上了。你看著下次,我有好吃的好酒都不給你了!”
“哎呀,我錯了,我錯了!”
劉春兒趕緊求饒,麻利穿上鞋襪衣衫,就要出去。鐘正扯了自己的裘皮披風扔給他,“再加一件,今晚特彆冷。”
“嘿嘿,知道了,你早點兒睡。”
劉春兒傻笑,裹上裘皮往外走,挑開帳篷簾子的時候,好似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他機警的立刻追上去,想要探看,可惜帳篷一側隻有冷風寂寥掛過,沒有任何聲響。
他皺了眉毛,返身挑開帳篷簾子,見得鐘正已經進了被窩,就沒說什麼,趕緊接班兒巡邏去了。
整個營地,這個時候徹底陷入了夢鄉,隻有巡邏的兵卒們精神抖擻的在巡視著。
草原的冬夜,比之京都要冷上太多了。兵卒們低聲說著自己家鄉的事,說起自家建了院子,或者預備給他定親,不時惹得同伴玩笑幾句…
慢慢熬到天明,隨著營地躍出地麵,世界開始亮了起來,夥夫營最開始忙碌起來,炊煙嫋嫋,為整個營地填了三分生機。
又過了一會兒,整個營地的帳篷都陸續被掀開,兵卒開始出操,因為欽差的到來,甚至又加了一小段演武。
文大人裹著裘皮,依舊凍得牙齒打架,但還是沒忘了同戰王誇讚,“王爺訓練出的,真是威武之師。如此雄兵,西征必勝!”
“借大人吉言。”
戰王隨口應了一句,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小將卻互相擠眼睛,抬頭挺胸,顯見是看不起文官的孱弱了。
劉春兒見鐘正有些蔫,就撞了撞他的肩膀,低聲問道,“你怎麼了,黑眼圈兒,昨晚沒睡覺啊?”
他這種大嗓門,就是壓低了聲音,旁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於是幾個小將都看向鐘正。
鐘正衝著劉春兒狠狠瞪了一眼,惱道,“你還有臉說,你是不是睡覺之前沒有洗腳?你倒是睡飽去巡邏了,留下我被熏得都沒合眼睛,太臭了!”
“是嗎,我怎麼聞不到味道?”
劉春兒嘿嘿傻笑,不敢承認,惹得幾個小將都是偷笑。
很快,全營就開始吃早飯了,吃過早飯,文大人好似無意提起,想要出去走走,看看寒冬的草原。
文人多半習慣寫詩作賦,這樣的草原,在武人眼裡是交戰的阻礙,但在文人眼裡卻是難得的美景。
戰王倒也沒攔著,吩咐了唐元帶了鐘正等三四個小將陪著文大人等人出了營門。
崔老將軍有些犯了老毛病,這樣的寒冬,雙腿疼得走動困難,夜嵐趁著這個空閒,就尋了幾個工兵挖土和泥,準備拓土坯,為老將軍搭一鋪土炕。
白雪被扒開,搭上篝火,融化了草皮下的凍土,足足忙了一上午,才算挖了是幾十籃子土,統統送進一個空的搭帳篷,和泥,又要燒火烤乾,很是麻煩。
但不用交戰,這些活計倒也算是打發空閒了,更何況主將許了一人兩個新鮮果子,一頓烤羊腿,一壇子好酒。所以,工兵們嘻嘻哈哈,倒也沒誰喊累。
夜嵐處置公務,吃過午飯,過來查看,見得沒什麼事就想回去帳篷,進空間取藥酒給老將軍緩解病情。
可不等他回帳篷,營地門口卻是吵鬨起來。
有侍衛神色不好的跑來稟報,“王爺,出事了!文大人的隨從偷偷脫隊,被鐘校尉他們抓了回來。剛剛已經押解到大營了!”
夜嵐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冷色一閃,他雖然早有猜測,但當真發生,還是讓他惱怒。
無論在朝中多少爭鬥,如今他帶兵身在西疆,居然還有人給他添亂,這同叛國有什麼區彆?
“走,回大帳!”
主帳裡,這會兒已經擠滿了人,所有將領,包括臥病的崔召老將軍都過來了。
唐元氣得臉色鐵青,鐘正幾個也是一臉的憤慨,隻有文大人忐忑的縮著脖子,驚恐的好像暴雨裡的鵪鶉。
地上躺了兩個五花大綁的灰色男子,下巴顯見被卸掉了,口水淌的滿地,手腳被捆的死緊,微微扭曲著。隻要動一下,鐘正幾個就會揣上一腳。
夜嵐挑開門簾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低頭行禮,“王爺!”
夜嵐點點頭,坐到了書案後,沉聲問道,“說罷,到底出了什麼事?”
唐元是帶隊出去的,於情於理都該是他應答,於是他上前兩步,上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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