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側過頭,跟身邊的審判員,談論了好一番,才做出總結性決定,小聲說道:“這樣吧,給姑蘇警察分局打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處理。”
說完這話,法官下意識看了沐向南一眼。
看到法官這個眼神,沐向南是膽戰心驚,他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自從剛才雲夢芹把那份證據遞交上去之後,法官就時不時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官盯著賊一樣。
“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沐向南很是焦慮,看著身邊的杜雲小聲說道。
“你先彆急,我來問問。”杜雲低聲說道。
說完,杜雲就站了起來,看著法官說道:“法官大人,我想知道這份證據的詳細內容。如果這份證據有刻意抹黑我當事人的虛假內容,我將保留通過法律途徑予以追究的權利。”
“現在這份證據還不能對外公布。”法官看著杜雲淡淡說道。
“法官大人,我想我有這個權利查看。”杜雲絲毫不讓,看著法官說道:“否則的話,我將質疑法官大人與她之間,存在不正當關係。”
杜雲說這話的時候,手指是指著雲夢芹。
“原告律師,請注意你的措辭。”法官非常生氣,看著杜雲喝道。
杜雲麵不改色,淡淡說道:“我覺得我的措辭很恰當,法官大人,剛才她做出的行為,已經違反了法定程序,但你卻縱容這樣的行為,我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覺得你和她之間,存在不正當關係,合情合理。”
法官眉頭瞬間緊皺,杜雲這番話雖然是刻意挑事,但句句在理,剛才雲夢芹的行為,的確已經違反了法定程序。在華夏,係統之間的分工,是很明確,也是很敏感的。
如果雲夢芹想證明沐向南是凶手,必須等這場官司做出決斷,然後她再將有關證據遞交警察係統,由警察係統給這個案子定性。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這兩個案子不是同一個案子。法院的職責隻是負責審理,立案抓捕是警察係統的事。
警察係統立案之後,將沐向南抓捕,再通過檢察係統,審核這個案子,並將這個案子,轉交給法院,最後由沐雲龍家屬擔當原告,沐向南作為被告,由法院開庭審理此案。
現在法官直接省略了之前兩個步驟,不僅是違反規定,而且有越權行為,深知法律的杜雲,才能如此理直氣壯的說出那番話。
“我可以把證據給你看,不過原件不能給你,我讓書記員去複印一份。”法官看著杜雲說道。
說完,法官又側過頭,對著身旁的審判員,小聲說道:“讓姑蘇區警察分局,立刻派警員過來,同時讓書記員儘可能拖時間,讓法警守住大門口,嚴防凶手逃竄。”
法官這麼說,就完全把沐向南定義為窮凶極惡之徒。
審判員有些不解的說道:“我們法警也有配槍,為什麼不當庭對他進行抓捕?”
法官皺了皺眉,對於屬下的遲鈍頗有些不悅,低聲說道:“從他能指使拘留所警察開槍射殺解鴻儒這件事,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這個叫沐向南的,很有手段,或許我們的法警隊伍,也有被他買通的,如果我們當庭對他進行抓捕,萬一真有法警被他買通,鬨得法院臉麵全無,這事怎麼跟上頭交代?更何況抓捕的事,是警察係統的職責,跟我們無關,我們把皮球踢給他們,到時候他們怎麼處理,處理得怎麼樣,那是他們的事。出了什麼問題,也是他們承擔責任,這種觸黴頭的事,我們為什麼要往身上攬。”
審判員聽到法官這番話,頓時覺得,麻痹的,做領導的就是做領導,那眼光是高瞻遠矚啊。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那審判員說道。
說完,那審判員就離席,這一離席,瞬間又讓庭內壓抑的氣氛,顯得更加凝重,尤其是沐向南,心頭湧起濃濃的不安。
在雲夢芹把證據交上去之後,劉天睿就聚精會神,盯著法官和審判員,而以劉天睿的能力,他聽得清清楚楚,雲夢芹那些資料,正是沐向南勾結那個警察的鐵證。那些照片是兩人私底下接觸的照片,至於那些A4紙上書寫的資料,是那警察的檔案以及日常工作情況,還有他私人銀行開戶的一些資料。
雖然劉天睿沒有看到資料上具體寫什麼,但是通過劉天睿竊聽法官和審判員的對話,得知那警察這些私人戶頭,在他開槍殺死解鴻儒後的一兩天,陸陸續續彙入了五百多萬的華夏幣,法官說這錢是沐向南給那警察的安家費。而且法官說,從警察的檔案資料來看,他家裡條件很不好,不排除被錢收買的可能,而且日常工作情況裡附加的值班表,當天解鴻儒自首之後,本來不是這警察值班,可這警察卻主動要求值班。
這就說明,沐向南早就料到解鴻儒會去投案自首,然後早就安排好了這個局。
但是令劉天睿疑惑的是,沐向南的心機真有這麼可怕嗎?說實在話,在劉天睿的印象裡,沐向南完全就是滿腦肥腸,拉低智商下限的人物,就連上次跟蹤劉天睿,拚命給沐向北抹黑,都表現得極其蹩腳。
但如果這一切真的是他策劃的,那沐向南就太扮豬吃老虎了。
劉天睿真不願相信,但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沐向南,證明他是沐雲龍事件的幕後真凶。
十分鐘過後,這十分鐘對於沐向南而言,完全就是度日如年。
“姑蘇區警察已經在門口守著了。”十分鐘後,審判員走了回來,附在法官耳邊輕聲說道。
“嗯。”法官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示意書記員,把複印好的證據轉交給杜雲。
杜雲接過複件,然後仔細看了起來,不過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並且用異樣的眼神看了沐向南幾眼,看到杜雲這個樣子,沐向南整個人是心急如焚。
此時,沐向南也不管自己在法庭上,現在的他,完全管不了這些。
沐向南從座位上衝了起來,伸手就去搶杜雲手上的證據,杜雲被嚇了一跳,再加上沐向南這一竄的力道過大,直接就把杜雲撞倒在地。
沐向南這一動,法官連忙用眼神示意門口的法警,法警立刻盯著沐向南,一旦沐向南有所動作,就立刻拔槍射殺。
沐向南看著那些證據,越看臉色越是慘白,越看眼神越是慌亂。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沐向南就像瘋了一樣,怒目圓睜,大聲吼道。
杜雲被沐向南嚇了一跳,連忙從地上站起來,想要從沐向南身邊逃離。
這個時候,沐向南神情先是一愣,旋即把手上那些證據一扔,立刻如瘋狗般撲住杜雲,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就掏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抵在杜雲脖子上,大聲吼道:“都給我讓開,然後給我準備一輛車,否則的話,我就殺了他。”
“救命啊。”杜雲神情無比慌亂,臉色慘白,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嚎。
法官臉色變得極其凝重,雖然他很討厭這個叫杜雲的律師,但是他知道杜雲這人很有名氣,如果杜雲真在法庭上有個三長兩短,他作為法官,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以劉天睿的身手,此時要製服沐向南,易如反掌。但是劉天睿卻沒有這麼做,倒不是他討厭杜雲,想讓杜雲受受罪,而是因為剛才劉天睿聽到杜雲說了一句話。
杜雲在站起來,準備要跑的時候,突然用很小的聲音對沐向南說了一句,挾持我,有把刀在我衣服口袋裡。
這個聲音很小,除了劉天睿,隻有杜雲和沐向南聽得清楚。
這也是為何,沐向南會突然一愣的原因,或許沐向南當時也沒想到,杜雲會突然之間有這麼大的轉變。而從杜雲這句話來看,沐向南肯定不是真凶,不知為何,確定沐向南不是真凶的時候,劉天睿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如果真凶真是沐向南,或許劉天睿心裡會有些壓抑。因為劉天睿會感覺,他被沐向南赤果果的戲耍了,而被人戲耍的滋味,估計換誰心裡也不好受。
現在要找出真凶,一切的線索都在杜雲的身上。杜雲既然要沐向南綁架他,肯定就有後續的打算,劉天睿不出手,就是想看看杜雲後續的打算。
“快給我讓開。”沐向南厲聲吼道。
那些法警此時已經拔槍,但是他們都不敢隨意開槍,在他們看來,沐向南很狡猾,他完全躲在杜雲身後,把自己掩護得很好,讓他們沒辦法開槍。
但是在劉天睿看來,不是沐向南狡猾,而是杜雲狡猾,杜雲完全把沐向南擋在身後,用身體掩護沐向南。
劉天睿覺得,杜雲這麼做,應該是想保沐向南出去,但現在所有人都認定沐向南是殺人凶手,既然凶手另有其人,杜雲肯定是凶手那邊的人,現在有人做替罪羔羊,沐向南伏法,不是凶手樂意看到的麼?
那杜雲這麼做,又有何用意?為什麼要保沐向南出去,劉天睿心裡頗有些不解。
“把門打開,讓他出去。”法官看法警沒辦法開槍,隻能暫時妥協。
法官下令,法警立刻就把門打開,然後退到一邊。隨後,沐向南挾持杜雲,匆忙走出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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