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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思忖片刻,追問道:“馬裡奧大人,這麼美味的葡萄酒,你可曾將它販運到北方大陸。”
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馬裡奧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但珍貴的東西有時候並不能和普通的貨物一樣流通。於是,他坦言說道:“亞特伯爵,這種源自南陸島嶼的葡萄酒味道雖好,但產量極低。若是遇上災年,釀酒的葡萄大量減產,可能會顆粒無收,一度導致這種葡萄酒禁止出島。您現在喝的酒還是我去年特意留存的,今年怕是沒機會得到了。”
馬裡奧說罷一臉的沮喪。
亞特聽後恍然大悟,當即舉起桌上的酒杯,對馬裡奧說道:“沒想到,我此生竟能品嘗到如此美味的佳釀。馬裡奧大人,感謝您的盛情招待!”
聽著亞特這一番盛讚,馬裡奧激動地站了起來,“亞特伯爵,您太客氣了。拉瓦提若不是有您的庇護,恐怕早已變成一座廢墟了……”
“是啊……”
“是啊……”
圍坐在桌邊的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讚同。
“好,既然如此,敬拉瓦提!”亞特舉起酒杯,高聲喊道。
“敬拉瓦提!”
“敬拉瓦提!”
…………
幾杯酒下肚,屋內的氛圍開始變得輕鬆起來~
這時,一個外穿黃色綢緞長袍、內著生絲上衣的男子開口問道:“亞特伯爵,您說自己是倫巴第人,這到底是真是假”
男子說罷,在坐的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亞特。
“呃,你看我這記性,把這事給忘了。”亞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輕舒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您說得沒錯,格倫大人,我確實是倫巴第人。你們從流浪詩人嘴裡聽到的故事也多半是真的。那裡,索倫堡,”亞特伸出食指指向南邊,“曾經是我父親伍德.威爾斯的領地。想必各位大人經商多年,見識廣博,也該知道索倫堡此前叫做威爾斯堡吧~”
“這~他說得沒錯,數年前索倫堡確實屬於一個叫威爾斯的家族……”
“我記得威爾斯堡領主曾經參加聖殿騎士團,但後來好像因為得罪了教會才被奪爵剝地的~”
“……好像那位叫伍德的男爵大人為人正直,但不善經營領地。若是他能把一半的心思放在領地經營上麵,如今索倫堡的繁榮肯定遠非拉瓦提所能比的。”
“聽亞特伯爵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數年前,我商行名下的一支商隊出了威爾斯堡後便被一群盜匪咬上了。在經過一片密林邊緣的時候,那群雜種突然衝出來將商隊的護衛和雜役、馬夫全部斬殺,然後將貨物劫走往東邊而去。我當時立即求助正直的伍德大人幫我把財貨搶回來,不到兩天的時間,他便將那批財物送到了拉瓦提。事後我派人調查過,原來那群盜匪是瓦德.伯雷那個雜種找人假扮的。但礙於他的身份,我便沒敢將此事告發~”
“……是啊,瓦德.伯雷那個雜種祖上就是從盜匪起家的,拉瓦提城中的商人誰沒被他搶過~”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圍著這個話題說了半天。
看著在場的拉瓦提商賈勳貴們都想起了那些陳年舊事,其中還不乏一些與亞特的父親有些交情的故友,亞特心中突然湧出一種莫名的情感。
半晌,那個外穿黃色綢緞長袍的男子又繼續問道:“請問亞特伯爵,伍德.威爾斯男爵是否還在”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拳一般擊打在亞特身上,喚起了他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痛苦記憶。
“很抱歉,格倫大人,我父親已於數年前含恨而死……”亞特麵帶痛苦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
當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時,眾人一時語塞。
啪!
突然間,這個叫格倫的商人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麵上。
“不用說!伍德.威爾斯大人一定是因為家族領地被瓦德.伯雷那個雜種侵占後鬱鬱而終!”
看著這個血氣上湧的商人憤慨的表情,亞特覺得此人似曾相識。順著男子憤怒的表情向下看去,拍在桌麵上的那隻右手少了半截小指。大拇指上戴的那枚權戒光亮如新,但亞特覺得有些眼熟。此人眼角的那道刀疤雖然已經不太明顯,但久經戰陣的人都知道那可能是在戰場留下來的~
“你根本就不叫格倫!”
亞特突然站起來伸手指向那個叫格倫的商人。
站立在一旁的羅恩當即跨出兩步,抽出長劍,隻等亞特一聲令下。
安格斯見狀也突然起身,做好了隨時拔劍的準備。
此時,門外的侍衛也已經聞聲破門衝了進來……
一時間,屋內的氛圍緊張到了冰點。除了那個自稱格倫的商人麵不改色,在座的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格倫看了一眼身後的侍衛,又將目光落在了亞特的身上。然後緩緩地推開身後的椅子,繞過身旁那兩個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徑直朝亞特走去。
羅恩見此人麵不改色地朝亞特走來,當即跨出一步擋在了亞特跟前。屋內的侍衛也緊跟格倫向前幾步。
看著羅恩手裡的這把長劍,格倫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懼怕。反而將手指放在劍刃上輕拂而過,感受著劍身散發出的冰涼~
“確實是把好劍!”
羅恩被眼前這個商人的異常舉動弄得有些糊塗,但亞特並未下令,他也就沒對麵前這個家夥下狠手。
但當商人將手伸出來的一瞬間,羅恩留意到對方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虎口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而且,此人手掌寬大,皮膚粗糙,骨骼驚奇,絕不是普通商人那麼簡單。
兩人對視片刻後,羅恩感到身後一支手掌搭在了自己肩上~
“老爺~”羅恩回頭看了一眼。
亞特輕輕推開羅恩,直麵眼前這個毫無懼色的商人。
看著對方手上那枚權戒,亞特問道:“請問格倫大人手上這東西從何而來
格倫取下這枚權戒,用雙手捧在手心,突然激動說道:“回伯爵大人,這枚權戒屬於威爾斯堡男爵伍德.威爾斯名下領兵騎士!”
“威爾斯堡伍德.威爾斯”聽到這幾個字,亞特內心莫名地激動。
“沒錯,伯爵大人,我就是您父親旗下的領兵騎士之一洛奇.安德烈.薩勒!這麼多年了,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說罷,這個自稱洛奇.安德烈.薩勒的男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洛奇.安德烈.薩勒”亞特嘴裡默念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不斷地在腦海中搜尋著關於此人的一切記憶。
作為威爾斯堡男爵,亞特父親名下共有五個騎士。其中內內府騎士兩人,領兵騎士三人。內府騎士除了率領族人隱居倫巴第北部山穀躲避仇殺的克裡斯托弗,還有一人在威爾斯堡被搶占時遭瓦德.伯雷的私兵殘忍殺害。剩餘的三個領兵騎士除了這個自稱洛奇的家夥,另外兩人曾隨伍德.威爾斯參加過十字軍東征,一人戰死,另一人在後來掩護亞特父子逃亡途中被瓦德.伯雷派來的人抓住後活活燒死。而這個名叫洛奇的騎士則負責威爾斯堡境內的城防。
當日,威爾斯堡被瓦德.伯雷的私兵占領之時,負責城防的領兵騎士洛奇.安德烈.薩勒正帶兵巡視威爾斯堡周邊的軍寨和堡壘,當他返回時,威爾斯堡已經被瓦德.伯雷所占領,亞特父子也不知所蹤。
洛奇曾試圖集結威爾斯堡周邊各領地內的青壯士兵奪回威爾斯堡,無奈雙方實力懸殊,洛奇在攻城戰中被弩箭射中胸部,險些喪命。後被屬下冒死救回,經過幾個月的療養,才撿回了一條命。
後來,洛奇.安德烈.薩勒曾多次派人打聽威爾斯父子的消息,始終沒有結果。無奈之下,他隻能帶著威爾斯家族殘餘舊部來到拉瓦提,隱姓埋名,乾起了商人的行當。
由於拉瓦提濃厚的商業氛圍和獨特的城邦自治地位,洛奇所建立的商鋪很快就壯大起來,洛奇也一度成為拉瓦提商業行會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在拉瓦提穩定下來後,洛奇仍舊在派人尋找舊主的下落。但亞特父子隱居深山,鮮少與外界接觸,洛奇始終未能尋覓到二人蹤跡。
此外,在得知是瓦德.伯雷設計陷害了威爾斯家族後,洛奇曾試圖派人刺殺瓦德.伯雷。但由於此人奸詐狡猾,外加身邊的嚴密護衛,使得洛奇派去的人始終沒有得逞。
儘管如此,多年來,洛奇始終未曾放棄尋找亞特父子。而且,為了便於將來起事,洛奇多年來通過商業往來,在索倫堡內安插了大量眼線。
就這樣過了幾年後,本以為再也無法尋找到亞特父子的洛奇被一條從索倫堡傳來的消息再次燃起了希望。
那日,索倫堡內一處商鋪傳來消息,那個曾經勾結瓦德.伯雷的威爾斯家族管家在家中被人割開了喉嚨,連同管家一起喪命的還有他那個正懷孕的年輕妻子。
聽到此消息的洛奇心中一驚,突然就想到此事可能是亞特父子所為。
威爾斯家族管家勾結瓦德.伯雷陷害亞特父子的事情在威爾斯堡落入瓦德.伯雷手中後不脛而走。洛奇也曾嘗試派人去結果了那個管家,但那個膽小的家夥很少出門,而且花高價雇傭了不少護衛,時刻守在他身邊,難以接近。
但管家被殺,明顯是對索倫堡內部的一切異常熟悉之人所為。此後,洛奇便再次燃起希望,繼續加大力度尋找亞特父子。
直到倫巴第各處流傳著“威爾斯堡失地男爵複仇”的故事,洛奇.安德烈.薩勒才敢肯定,威爾斯父子必定還活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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