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型聚居地裡的流民也就幾百人,任小粟看到遠處挖出的土窯門口還有小孩子在亂跑,看樣子這個小型聚居地成型的時間不短了。
河穀地區小型河道極多,在任小粟想來,有河流的地方都應該鬱鬱蔥蔥的,然而河穀地區不是。
地麵大麵積的沙土化,當河流經過的時候會將兩岸的泥土向下衝刷帶走,也許再過幾年,這條河床就會形成新的凹穀,等乾旱季節或是河流改道後,就會在地麵留下一條如同疤痕一般的河穀。
整片大地,就像是被水流切割出來似的。
流民們選的地方相對平整一些,適合種些莊稼。
原本任小粟和楊小槿打算現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跟這裡的流民好好了解一下整個地區的匪患。
結果他們正說話呢,遠方忽然有煙塵掀地而起,遠遠看去,還以為起了小型的沙塵暴呢。
一個大嬸緊張道:“怎麼又來人了,這次又是誰家的啊?”
任小粟問道:“那是土匪來了嗎?”
“可不就是土匪嗎,那煙塵就是他們騎的摩托車揚起來的沙子,”大嬸一邊說一邊往土窯方向跑去,她還對那邊喊道:“快把孩子帶回窯裡去。”
隻見那遠處的土匪隊伍快速逼近著,漸漸的大家能看到人影了,他們坐下的摩托車猶如野獸似的肌肉虯結,引擎與排氣管的聲音就像是野獸在咆哮著。
這一幕,格外的粗獷與暴力。
遠遠的,人們還聽到這些土匪興奮的吼叫聲,他們看到這些流民就像是看到了獵物一樣。
任小粟和楊小槿對視一眼便混在了流民隊伍裡,打算先觀望觀望。
流民們似乎早就有了應對的經驗,大家把孩子藏起來之後便站在平整的土地上列隊,就像是迎接長官似的,隻是隊伍歪歪扭扭的,彼此心情也各不相同。
任小粟數了一下,這隊土匪有二十多人,在整個河穀地區根本算不上什麼勢力,隻是不知道他們老窩裡還不知道藏著多少人。
卻見那群土匪騎著摩托車在流民周圍狂飆與怒吼,這是土匪的示威舉動,一圈一圈的,他們騎車的圈子在越來越小,而流民們隻能出於畏懼,緊緊的縮成一團。
漸漸的,等流民們人人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時,那土匪的隊伍才漸漸停下來,一個人跳下摩托,拉下自己用來遮擋嘴巴的圍巾:“你們是這裡種地的?”
“對對對,”有流民惶恐的說道:“在這裡種了好幾年了!”
“種地有什麼意思,”那名土匪往地麵吐了一口唾沫,將嘴裡的沙子給吐出去,然後笑道:“我看你們這裡大老爺們不少,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該豪情萬丈,天天畏畏縮縮的躲在這裡種地,有什麼出息?”
“可不種地我們吃什麼啊,”流民低聲道:“我們就想種點莊稼,能養活自己就行了。”
“從今天起,你們跟著我混了,”那土匪頭子拍了拍麵前流民的臉:“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以前是財團欺負你們,以後跟著我去欺負財團!”
任小粟觀察著這些人,就想楊小槿所說的那樣,這些人的摩托車是八成新的,手上的自動槍械比摩托車還新,一看就是剛裝備時間不長。
更誇張的是,這些人隊伍裡好些人身上都背著兩杆槍,就像是槍多的沒地方用一樣。
也許新裝備給了土匪們底氣,二十多人都敢要去欺負財團了……
流民們一聽,這些人竟然還要跟財團打仗,那就更害怕了:“我們不跟財團打仗,我們隻會種地啊。”
然而那土匪頭子臉色一沉:“不打也得打,兄弟們,把他們都給我押回去!”
任小粟一愣,合著這是搶人來了,大概是槍太多了,搞得現在槍比人多,所以這群土匪便要擴大自己的規模。
這事跟北方匪窩內亂肯定也有關係,整個河穀地區如今都亂起來了,大家開始不守規矩了!
“跟他們走嗎?”任小粟低聲問道。
“走吧,”楊小槿回應道:“說不定能了解更多的河穀地區現狀,而且他們也就二十多個人,咱們想走的話,他們根本攔不住。”
“我是想說,要不咱們給他們滅掉算了……”任小粟嘀咕道。
在一杆杆槍械指著的情況,流民們隻好回到窯裡帶上孩子,被押著一路往北行進。
那土匪頭子騎著摩托車在隊伍旁邊溜達,摩托車嗒嗒嗒的響著,他得意的喊道:“你們也彆覺得我金嵐金某人霸道,要說你們是河穀最外圍的聚居地,所以不知道情況,現在北方的那些聚居地裡,人早被各個山頭搶完了,就算我們今天不帶走你們,明天也會有其他人來。”
“可我們不會打仗啊,”流民哭喪著臉說道。
“仗誰不會打啊,給你們發杆槍,不用給我省子彈啊,隻管突突!而且你們不想打仗也沒關係,還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嘛,”金嵐哈哈大笑說道。
也不知道這金嵐所謂的其他事情是什麼,但這句話裡印證了任小粟的猜測,看來還真是槍和子彈多的用不完才搶人的。
不過,任小粟尋思著慶縝他們往這裡投放了多少軍火啊,怎麼好像整個河穀地區都亂成漿糊了。
這樣下去,河穀地區肯定會死不少人的。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而戰亂平息之後,恐怕整個河穀地區會在整合之後,將會誕生一個非常龐大的土匪組織。
這就是慶縝的目的嗎,用殺戮來篩掉河穀地區的“雜質”,從而達到整合整個河穀地區土匪的目的?然後把這支力量握在他的手中?
而他僅僅隻是投放了一批槍械和子彈而已,就讓一群土匪全都膨脹了。
自動步槍這玩意土匪稀罕,但財團都很清楚,槍械和子彈是最不值錢的。
雖然沒有證據,但任小粟已經確定這肯定是慶縝所為,不會有彆人了。
而且任小粟非常確定,這河穀地區一定還有慶縝的後手,那是他最終用來完成整合土匪的力量。
此時楊氏因為與李氏在南方打仗的緣故,北方防務是空虛的,每座壁壘最多也就留個獨立團罷了。
如果這支土匪軍南下,壁壘肯定是攻不破的,但想要破壞壁壘外的所有工廠,恐怕一下子就能讓楊氏的經濟三年喘不過氣來。
而楊氏這時恐怕還以為北方土匪不足為懼呢,畢竟哪個財團會把土匪放在眼裡,讓他們自己在河穀地區玩泥巴就行了。
宗氏、楊氏與這樣的對手為敵,恐怕會非常頭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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