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書房之中。
柳明誌每天跟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沒日沒夜的將時間全部耗費在了整理,傳遞書信的事務之上。
大龍永平三年正月十八。
壓抑了十天左右的潁州城忽然間被一則傳言引爆開來。
茶樓,酒肆,客棧之中議論紛紛,經久不絕
並肩王世子柳承誌殿下統領大龍新軍六衛二十四萬兵馬,於年後初六那天脫離北伐大軍征討突厥草原跟金國殘兵的戰場,馬不停蹄的班師還朝。
而班師還朝的目的,便是跟當今陛下要一個說法,為已故父王並肩王柳明誌正名,且討一個公道。
明眼人稍加一想就知道,如果朝廷不給並肩王世子柳承誌一個說法,怕是一場比蜀王,慶王他們更加動蕩的隱患將要在大龍境內爆發開來。
當年蜀王他們幾人聚集起來的兵馬雖然有四十萬之眾,可是七成兵馬都是糾結各地的府兵組織起來的,真正的精兵也隻有他們麾下的加在一起的十多萬兵馬而已。
並肩王世子柳承誌手裡的二十四萬兵馬,或許人數隻有蜀王他們當年的兵馬一半。
可是沒有一個人會認為柳承誌一旦舉兵所造成的動蕩,會比蜀王他們幾人加在一起的動蕩有所不如。
二十四萬久經百戰的精銳邊軍,而且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邊軍。
身上的血腥味還未消去,這個時候要是殺入京師,後果可想而知。
很多人都在猜測,世子殿下是不是打著為父正名的言辭要擁兵自重,舉兵造反。
畢竟並肩王忠心,不代表他的兒子也會跟他的父親一樣對朝廷,對陛下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天子如何,臣亦如何。
何況其父並肩王柳明誌,十之七八是因為朝廷的緣故在正值當年的時候突然薨逝。
世子殿下為父報仇,縱然是舉兵造反也是情有可原。
如此一來,潁州城的百姓終於明白並肩王府之中這十多日以來,有金殿鷹隼陸陸續續飛進飛出,連綿不絕的原因是因為什麼了。
十有**跟世子柳承誌率兵放棄一統天下的時機班師還朝脫不了乾係。
一場比柳明誌薨逝更加轟動的風波以潁州城為中心,徹底爆發朝著大龍各地州府瘋傳而去。
一時間,北疆二十七府人心動蕩,各地官員寢食難安的飛鴿傳書交流著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幾日,一架架馬車快馬加鞭的趕往潁州王府,數不清身著朱紫袍的官員遞上拜帖求見並肩王妃。
齊韻聽從夫君的交代,含糊其辭的給了這些官員一個似是而非的模糊答案。
在官員們失望迷茫的心情下以還要守靈為托辭回了內院,留下一群官員隻能不告而彆,離開了王府之中。
隨著傳言越發的激烈,王府內院的書房之中,不但金雕鷹隼進出,再次多了一批批信鴿的往來。
如今全北疆的目光都在注視著潁州王府的動靜,希望可以從中得知傳言的內容有幾分可信度。
然而他們一次次期望,一次次失望。
並肩王府自從王爺的靈柩入府之後,一如既往的平靜。
平靜到各地官員跟百姓心中發虛,紛紛在思索一個問題。
並肩王世子柳承誌殿下如果真的舉兵造反,自己等人當何去何從。
百姓們大部分心裡更偏向與世子柳承誌。
畢竟世子殿下為父報仇,乃是人之常情。
而且並肩王對朝廷忠心耿耿,手握重權,執掌雄兵,卻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不臣之心,天子如此對待一位忠心耿耿的三朝元老,屬實令人心寒。
百姓們站在良心的角度看待這則傳言,而官員們則是站在利益跟良心的兩麵上來思索這則傳言帶來的後果。
如今各府的官員有八成官員都在躊躇不定,思索著其中的利弊。
一旦傳言被證實下來,到底該效忠朝廷,還是該力頂並肩王世子的舉兵之舉。
官員們主要是考慮世子殿下畢竟年幼,會不會是朝廷文武百官跟當今天子的對手。
畢竟朝廷可是全天下文武重臣彙聚一處的地方,而並肩王世子麾下卻隻有其父遺留下來的一乾驍勇猛將。
在謀劃方麵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會是朝堂上那群老狐狸的對手。
到時候萬一失敗了,自己等人可都要因為世子殿下而受到牽連啊。
搞不好整個北疆二十七府都要被朝廷給一鍋端了。
若是效忠朝廷不追隨世子殿下的話,一旦世子殿下與其父柳明誌一樣雄才大略,輕而易舉的就攻入京城改朝換代,非但錯過了這次從龍之功的機會,還有可能被世子殿下給秋後算賬。
到時候一樣難逃一死,或許一樣會牽連家人一起被株連。
進退兩難是北疆二十七府所有官員目前的念頭。
到底賭不賭並肩王世子有其父一樣的雄才大略,成了官員心中的一根刺,一塊心病。
絕大多數官員都在回憶自己對並肩王世子的印象,然而想了半天腦子裡大部分都是模糊一片。
並肩王春秋鼎盛,雄才大略,世子柳承誌根本沒有展露頭角的機會,自然跟各地官員接觸不了幾次。
主要是誰都沒有想到並肩王柳明誌會在正當年的時候突遭厄難。
否則早跟世子殿下接觸接觸,了解一下他的為人,起碼對他能不能挑起大梁,扛起肩膀上的重任有個大概的估算,也不至於跟現在一樣兩眼一抹黑,跟隨不跟隨全憑運氣決定。
九成敬佩柳明誌為人的北疆官員不由的哀歎一聲,情不自禁的興起一個念頭。
如果是並肩王自己舉兵就好了,如此一來,他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該怎麼做決定了。
偏偏並肩王遇刺薨逝,靈柩尚且沒有入土為安,世子殿下這個時候舉兵了。
絲毫準備沒有給自己等人。
起碼也得等到繼承王位之後,展露一點風頭,讓北疆各地轄下官員一睹風采為人,是否相隨心裡也有點譜不是。
如今除了欲哭無淚,官員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詞彙來形容自己等人現在的心情了。
風聲鶴唳,烏雲壓頂的潁州城主街之上。
福海,小德子兩人從酒樓走了出來,如喪考妣的對視一眼,臉上帶著凝重驚懼的神色。
他二人本來是奉旨前來王府傳旨,待柳明誌喪期之後將靈柩運往京城皇陵陪陵安葬,哪想到剛到潁州就聽到了如此令人心驚膽戰的傳言。
小德子雖然是宮裡太監們公認的最有可能繼任下一位大內總管的人物,此刻也不免失了心智,六神無主的看著身邊的福海。
“前....前輩,怎麼辦?傳言要是真的話,天下可就大亂了啊,王府傳旨咱們還繼續嗎?”
福海沉吟了一會,看著街道之上行人神色匆匆的模樣默默的歎息了一聲。
“你先給陛下傳書告知此事,傳旨咱們先不去了,找個地方暫住下來,關注著穎州王府事情的發展態勢,以便能及時給陛下彙報情況。”
“是是是,咱馬上去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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