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承平四年三月十五日。
皇宮大內勤政殿,吏部尚書杜成浩滿麵春風的捧著手中的文書走了出來。
“啟稟陛下,春闈會試結束之後,考生試卷已經被十五位考官批閱完畢,此乃十五名考官擬定出來的高中名單,請陛下過目。
諸位榜上有名的考生試卷老臣已經命人在吏部衙署嚴加看管,隨時等候陛下調來核驗。
老臣望陛下即刻派遣禁軍前去吏部衙署,將考生的試卷取來核驗敲定。
然後儘快放榜,以慰藉京城各地學子的殷切之心。
老臣想,現在各地州府的應考的學子等朝廷的榜單,怕是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
柳明誌微微頷首轉頭看向了宋清:“武義王。”
宋清大闊步的走了出來躬身行禮:“臣在。”
“你即刻調遣三百禁軍,前去吏部衙署將此次榜上有名學子的試卷押送到宮裡來。”
“臣遵旨。”
“對了,落榜學子的試卷也一並押送過來。”
“遵旨,臣告退。”
“小誠子。”
“是。”
小誠子急忙走下龍台,接過杜成浩手中的文書跑回龍台遞交到柳明誌的手中。
柳明誌端起茶樹潤了潤喉嚨,這才接過拿起文書開始翻看。
頭名會元林翰之。
貢士李文博。
貢士陳同功。
貢士嚴屹南。
……
貢生李順。
此次春闈會試,錄入貢生共計三百一十三人,所有的名字全都在書頁上麵了。
柳明誌大致的將書頁上榜上有名的學子掃了一遍,最後目光又回到了頭名會元林翰之的名字上。
看著林翰之的名諱柳明誌不由得有些思緒紛飛,腦海中下意識的閃現著有關去年的記憶片段。
那是自己與陶櫻約定好,自己要陪她度過一個畢生難忘的誕辰之日,也是那一天自己遇到了窮困潦倒的應考學子林翰之。
如果陶櫻在天有靈,知道那個當初窮困潦倒到向他夫君借錢的度日的學子,竟然高中了頭名會元,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想來肯定會覺得……唉……
將陶櫻的音容笑貌強行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柳明誌有意不去深思,而是將心思轉到了林翰之的身上。
這家夥還欠著自己五十兩銀子呢!
此次他高中頭名會元,拿了朝廷的賞賜之後應該會去還給自己的吧?
但願這小子能夠信守約定,不然的話他這一輩子的前程可要因為這五十兩銀子給斷送咯。
似笑非笑的合上手裡的貢生名單,柳明誌看向了杜成浩。
“吏部。”
“老臣在。”
“這頭名會元林翰之,好像當初也是昆州的頭名解元吧?”
“陛下聖明,這名單上的頭名會元林翰之正是昆州府的頭名解元。
如今不止老臣,就連十五名考官也都在翹首以待,等著看他林翰之能不能一下子拿個大三元。
要是一舉拿下大三元,那他林翰之可真的就是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咯。
要知道已經十多年了,我朝都沒有出現過一舉拿下大三元的士子了,老臣現在終於看到一絲曙光了。
但願他林翰之能夠不負眾望吧。”
柳明誌看著杜成浩臉上期許的笑意,笑嗬嗬的放下手裡的文書起身朝著龍台下走去。
“杜愛卿這麼說的話,想來肯定希望見到我朝能夠出一個連中大三元的三甲進士。
朕想了想,為了咱們新朝能夠出一個連中大三元的考生,朕不妨作弊一下,提前給這個林翰之透露一下殿試朕要考的題目。
也好助他一臂之力,令其一舉登上恩科頭名狀元郎的寶座,遂了老愛卿你的心願,老愛卿覺得如何?”
杜成浩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忙不吝的搖著頭退了幾步。
“哎哎哎,陛下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啊!
恩科取士乃是為朝廷選拔棟梁之才,國之基石,豈可如此兒戲?
這林翰之能否拔得頭籌,全看他自己有沒有真才實學了。
徇私舞弊得來的大三元,彆說臣等看不過眼,想來他林翰之自己也會認為這是朝廷對他的羞辱。
事關朝廷在天下士子心目中的顏麵,陛下可千萬不能胡來啊!
這要是傳揚了出去,不但朝廷的顏麵不存,就連陛下的威嚴也要儘失。
不可兒戲,萬萬不可兒戲。”
不止杜成浩,其餘的文武百官也是下意識的抽了抽眼角。
瞅著鄭重其事的杜成浩,柳明誌不由得啞然失笑。
“朕開個玩笑而已,老愛卿怎麼能當真了呢?
事關朝廷選能取才的大事,朕怎麼可能當做兒戲。”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老臣鬥膽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行事素來不按常理出牌,老臣還真的擔心陛下會……”
“不至於!不至於!”
“臣宋清參見陛下,回稟陛下,所有應考士子的試卷都已經押送回來了,就在殿外候著。”
“抬進來。”
“遵命。”
宋清探出身子對著殿外的禁軍將士一揮手,二十多名禁軍將士兩人一組抬著上著厚重大鎖的箱子走進了殿中。
將十個大箱子左右分成兩處放好,二十多名禁軍對著柳明誌躬身行了一禮朝著殿外退去。
柳明誌看著麵前單獨擺放的箱子,抬眸看向了杜成浩:“老愛卿,鑰匙呢?”
“帶著呢!帶著呢!陛下稍等,老臣馬上開鎖。”
片刻之後,柳明誌拿起箱子最上麵的試卷扒開糊名封條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正是林翰之的試卷。
柳明誌拿著林翰之試卷盤膝坐到了地毯之上:“小誠子。”
“陛下?”
“傳旨禦膳房,備好朕與列位臣公的膳食。”
“遵命,咱告退。”
小誠子離開之後,柳明誌對著周圍的文武百官擺手示意了一下。
“諸位愛卿幫著朕一同核驗戴浩鬆他們十五位愛卿選出來的試卷吧,爭取明日能夠放榜。
如果遇到爭議頗大的試卷就交到朕的手裡。”
“臣等遵旨。”
不足盞茶功夫,勤政殿中便回響起了翻閱試卷的沙沙聲。
從旭日東升時分一直到月色高懸,勤政殿中的聲音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柳明誌跟滿朝文武悶在勤政殿中核驗試卷足足核驗了一整天才徹底結束。
翌日,天色剛一放亮,京師內外兩城之中到處回蕩著敲鑼打鼓的聲響。
吏部衙役大聲吆喝的喊聲,將所有尚在睡夢中的應考學子驚醒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夠高中與否,所有的學子全都著急忙慌的開始起床洗漱。
酒樓,驛站,客棧,民院……這些地方到處遊蕩著應考學子們的身影。
“陛下有旨,朝廷辰時於靜安門張貼金榜。辰巳時吏部衙役報喜。”
“陛下有旨,朝廷辰時於靜安門張貼金榜。辰巳時吏部衙役報喜。”
“陛下有旨,朝廷辰時於靜安門張貼金榜。辰巳時吏部衙役報喜。”
一時間,聽到吏部衙役沿街的吆喝聲,有的應考學子三五成群的朝著靜安門的方向跑去,有的學子老神在在的待在自己的暫居之所或者家中等待著。
不知道是有信心能夠金榜題名,還是心有自知之明。
日上三竿左右,街道上出現一個略顯消瘦卻春風滿麵的少年郎君,郎君懷中抱著一個包袱氣喘籲籲的跑到了蓬萊酒樓外的卦攤前停了下來。
“先……呼……先生,見過先生,晚生有禮了?
晚生遵守先前約定,如約前來還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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