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柳明誌神色一鬆,立即朝著呼延筠瑤看了過去。
“嗯?瑤兒你說。”
“夫君,婉言姐姐說的沒錯。
對於夫君你而言,此時封王,確實是自斷臂膀的行為。”
“瑤兒,說說你的想法。”
呼延筠瑤輕笑著點了點頭,聲音輕柔的說道:“首先,夫君一下子分封了三個王位,到時候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夫君,你說他們消耗的人力物力,錢財物資從哪裡來?”
柳大少眉頭一挑,毫不猶豫的回複道:“瑤兒,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從國庫裡麵出銀子了?”
“對,就是從國庫裡出銀子。
那麼夫君你自己想想,又是封王,又是民生吏治,又是征調新兵,又是籌備新兵出征所用的糧草。
以咱們大龍國庫目前的現狀,能支撐的下來這些消耗嗎?”
呼延筠瑤言語間,美眸陡然一亮,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事情。
“哦,對了,除了這幾項開支之外,朝廷每年還要花費大量的錢財物資。
來支持江河兄弟統領著我大龍寶船船隊,巡視西洋萬邦期間的一切消耗。
巡視西洋一次,其中所需要籌備多少錢財物資,夫君你身為一國之君,應該比妾身更加額清楚這一點吧。”
柳明誌眉頭一挑,輕輕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澹笑著與呼延筠瑤對視著。
“瑤兒,這一點你就想錯了。
江河他統率著我大龍的船隊巡視西洋萬邦,名義上是去施恩於西洋萬邦了。
可是,那也隻是名義上而已。
這些年來,江河他數次揚帆,巡視西洋萬邦的真實目的,乃是去與那些西洋夷人貿易往來去了。
為夫我又不是一個傻子,豈會拿著自己白花花的銀子,白白的送給那些西洋夷人?
這麼多年以來,江河他率領著寶船隊耳朵數萬官兵,從西洋那邊帶回了多少的金銀財寶,瑤兒你應該是知道的呀。”
呼延筠瑤聽完柳明誌的解釋,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沒錯,夫君你說的這些妾身全都知道。”
“那不就行了。”
呼延筠瑤娥眉輕挑,澹笑著搖了搖頭。
“可是,夫君你要知道,大軍出征期間,消耗最多的東西不是國庫裡日益增加的金銀財寶。
而是人吃馬嚼所需要的糧草物資呀!
大部分情況之下,隻要可以有金銀財寶,就可以買到大量的糧草物資。
然而,一旦發生了某些特殊的情況。
夫君你就是拿著一座金山銀山,依舊買不到所需要的糧草物資。”
柳明誌聽完呼延筠瑤的看法,不假思索就已經明白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呼延筠瑤說的那種特殊的情況,不外乎有朝一日,大龍境內突然發生了特彆嚴重的天災**的事情。
一旦如此的話,相比所謂的金銀珠寶。
對於百姓而言,糧食這些東西,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自古以來,便是民以食為天。
百姓們不怕沒有金銀珠寶,也不怕沒有榮華富貴的生活。
他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斷了糧,沒了吃食。
百姓們要是沒了吃食。
那後果,可就嚴重了啊!
呼延筠瑤見到柳明誌臉上那似有所思的表情,輕笑著抿了幾下有些發乾的紅唇。
她知道,夫君一定明白了自己話語中的意思了。
“夫君,當然了,妾身剛才所說的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是,咱們卻不能不防啊!
你就能保證以後的日子裡,無論是什麼事情都能一帆風順嗎?”
柳明誌默默的點了點頭,隨手掏出了腰間的旱煙袋,動作嫻熟的再次用火折子點上了一鍋煙絲。
“沒良心的,少抽一點。”
“夫君,你喝點茶,喝點酒水,不比抽這旱煙這種東西強嗎?”
柳明誌收起了火折子,看著女皇姐妹二人樂嗬嗬的點了點頭,直接俯身在鞋底上磕出了剛剛冒氣輕煙的煙絲。
“為夫聽你們的,不抽了,不抽了。”
柳明誌話音一落,抬腳在石磚上麵的煙絲上麵踩動了幾下。
女皇看到柳大少的動作,輕笑著解下了柳腰間的酒囊,笑靨如花的遞了過去。
“呐,喝點酒吧。”
柳明誌接過酒囊,拔掉塞子暢飲了一口,然而笑嗬嗬的朝著呼延筠瑤看了過去。
“瑤兒。”
“哎,夫君。”
“你前麵說了那麼多,後麵有引出了江河統率寶船隊巡視西洋萬邦的話題。
你說了那麼多的話語。
顯然你好像也不太讚同為夫想要封王的想法,對嗎?”
呼延筠瑤娥眉微蹙的默然了一會兒,看著自家夫君輕輕地點了點頭。
“對,妾身跟婉言姐姐一樣,都不太讚同夫君你想要封王的想法。
不過……”
“嗯?不過什麼?”
“不過,妾身隻是不讚同夫君你現在想要封王的想法,並不是一直不讚同。
夫君,你自己想一想,以朝廷國庫現在每年賦稅的情況,能支撐的起那麼的開支嗎?
民生吏治耽擱一下無妨,封王就藩的事宜耽擱一下也無妨。
但是,軍機大事能耽擱的了嗎?
民生吏治,封王事宜耽擱一下,很快就能解決了。
可是軍機大事若是耽擱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夫君你以前身為三軍統帥,這個道理就不用妾身給你解釋了吧?
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柳明誌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酒水,隨後將酒囊遞給了呼延筠瑤。
“你們姐妹兩人說了那麼久,也喝點酒水潤潤嗓子吧。”
“哎,謝謝夫君。”
呼延筠瑤細飲了幾口酒水後,又將酒囊遞給了女皇。
“夫君,其它的文白百官知道了你想法之後,會怎麼想妾身不清楚。
但是戶部尚書薑遠明薑尚書,肯定會愁的吃不好睡不好。”
“婉言,瑤兒,如果為夫執意要封王呢?”
呼延筠瑤靜靜地看著柳大少,紅唇微微揚起。
“當然可以了,不過嘛!”
“嗯?”
“除非夫君你放棄接下來的用兵計劃。”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的好辦法了嗎?”
“夫君呀,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哪能什麼事情,全都一切順風順水呀!”
柳明誌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伸手拿過女皇玉手裡的酒囊仰頭痛飲了幾口。
他屈指擦拭了幾下嘴角的酒水,默默的呼了一口酒氣。
“呼,是呀,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瑤兒你的看法,倒是與大哥的看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既想著開疆擴土,又想著後方的民生吏治不說任何的影響。
以我大龍現在的局勢而言,確實有些太難了。”
“哦?大哥是怎麼說的?”
“大哥的意思是……”
柳明誌不時的喝上一口酒水,朗聲的給兩位佳人陳述者宋清之前告訴自己的那些話語。
許久之後。
呼延筠瑤屈指在自己的紅唇上輕輕地滑動著,美眸之中閃過了一抹明悟之色。
“夫君,你說的沒錯,大哥的想法與妾身的想法,確實是大同小異。”
“所以,你們姐妹兩個人都不讚同為夫封王了?”
“沒良心的,瑤兒妹妹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
我們姐妹二人不是不讚同你想要封王的想法,而是不讚同你近期之內就給乘風,承誌他們兄弟等人封王的想法。
之前的那些情況,咱們就先不說了。
咱們現在就說一說你讓乘風,承誌,成乾,正浩他們兄弟幾人去封地就藩以後可能出現的一些情況。”
“婉言,瑤兒,你們姐妹兩人的意思為夫明白。
你們不就是想說,一旦為夫封王了之後,滿朝文武百官的心思就該有所轉變了嘛!”
“沒錯,你明白就好。
無論他們兄弟幾個誰繼續留在京城之中,朝中文武百官的心思肯定就會有所變化。
至於會發生什麼樣的轉變,還用說嗎?
十有**是要開始為下麵的子孫鋪路了。
而且,這隻是其一。”
“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老娘先前所說的藩王手握大權,擁兵自重的情況了。
沒良心的,有一點你要清楚。
不是所有的一國之君,都是你柳明誌。
也不是所有的藩王,都是乘風,承誌,成乾,正浩,正文他們兄弟幾個。
你在位之時,你管得了他們幾個。
可是,你想過咱們下麵的兒孫沒有?”
柳明誌虎軀一震,眼神複雜的朝著女皇看了過去。
女皇的想法,與自己可謂是不謀而合。
女皇看到柳大少眼中的複雜之色,輕笑著擺了擺手。
“不說了,不說了。
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
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順其自然就是了。
咱們夫婦等人,早晚不過是化作一抔黃土罷了。
此時此刻,咱們考慮那麼多,純粹就是自尋煩惱。”
“夫君,妾身附議婉言姐姐的意思。
咱們夫婦現在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等到了咱們百年之後,以後的情況該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正如許多年之前,夫君你跟妾身說的那句話一樣。
珍惜當下,就可以了。”
柳明誌淺嘗了一口酒水,蓋上酒塞遞到了女皇的麵前。
“婉言,收起來吧。”
“好!”
女皇澹笑著點了點,隨手接過柳明誌手裡的酒囊遞到了腰間。
柳明誌隨意的背起了雙手,不疾不徐的朝著前方走去。
“既然你們姐妹兩人都認為,此時封王乃是弊大於利。
那麼,封王之事就再延後一下吧。
也許,為夫所考慮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對的。”
呼延筠瑤聽到柳明誌有些感慨的語氣,俏臉之上頓時展露出了擔憂之色。
“夫君,是不是妾身姐妹的想法,影響到了你最初的判斷和決定了?”
柳明誌聽出了呼延筠瑤語氣中的擔憂之意,連忙轉頭看向了佳人,澹笑著擺了擺手。
“那倒是沒有,不滿你們姐妹兩個。
你們姐妹先前所說的那些情況,其實在這兩天的時間了,為夫我早就已經想到過了。
不但想到了,甚至還前後的思索了好幾遍。”
“那結果呢?”
“結果就是為夫所預測的情況,與你們姐妹兩人心裡的想法如出一轍。
雖說多少有些出入,其根本卻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為夫本以為會從你們姐妹兩人的口中,聽到一些不同的建議。
隻可惜,事與願違啊!”
“沒良心的,老娘有句話想說給你聽。”
“嗯?什麼話?”
“你呀,就是考慮的太多了。
總想著無論什麼事情,都想要靠著自己一個人一勞永逸。
然而,你想過沒有,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一勞永逸的事情啊!”
柳明誌腳步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之色。
“婉言,我……”
女皇抬起藕臂拍了一下柳大少的手背,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沒良心的,我說這些,沒有想到打擊你的意思。
其實,不止你一個人是這麼想的。
有些時候,老娘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這麼想過。
想當初,天下尚未一統之前,那時我還是金國女帝之時,我就不止一次的考慮過這些事情。
或者說,是從我剛剛繼承王皇位的那一天起,我就是這麼想的。”
“真的嗎?”
女皇轉頭看著柳大少,盛顏傲嬌的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真的了,這點小事老娘至於騙你嗎?
一開始的時候,我想的是怎麼樣才能為飛熊留下一個比較安穩的江山社稷。”
“婉言姐姐,那後來呢?”
女皇聽到呼延筠瑤好奇的語氣,努起櫻唇對著柳大少示意了一下。
“後來,隨著飛熊的年齡越來越大,他對姐姐想讓他繼承皇位的想法,就越來越越抗拒了。
起初之時, 姐姐還以為他隻是孩子心性而已,慢慢的也就轉變過來了。
可惜,隨著時間的發展。
姐姐逐漸的明白了過來,這小子是真的不想繼承皇位。
應該說,他從來就沒對那把椅子感過興趣。
沒辦法之下,姐姐也隻好培養月兒這個臭丫頭了。
常言道,虎父無犬子。
月兒這丫頭的性格,太隨咱們家這個沒良心的性格了。
從她的身上,姐姐看到了希望。
怎奈何,時不與我。
月兒這丫頭還沒有真正的成長起來,咱們姐妹兩人,就雙雙敗在了這個沒良心的手裡了。”
呼延筠瑤看著女皇盛顏之上無奈的神色,輕笑著搖了搖頭。
“婉言姐姐,事已至此,你就看開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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