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遺書

2019-12-24 作者: 天魔劫火
(33) 遺書

“號外!號外!和談破裂,四國聯軍對我國正式宣戰!半島南部商會仍舊隔岸觀火!快來買份報紙,出大事嘍!”走街串巷的賣報童們把這個消息傳播到城裡的每一個角落。

《瓦爾斯塔公國日報》、《新觀察家報》、《軍事瞭望者報》、《半島新聞報》等數十家大小報刊都在頭版頭條刊登了戰爭規模即將擴大的消息。

麵對聯軍的大兵壓境,半島統一戰爭的前途一片黯淡,瓦爾斯塔公國的民眾人心惶惶。

恐慌的情緒在大街小巷中蔓延開來,物價開始出現上漲的跡象,反戰的情緒逐漸高漲,就連那些狂熱的戰爭支持者都開始擔憂起來。

一些相互熟識的人們圍坐在酒館或咖啡廳裡,暢談著當前紛亂的時局:

“我們的公爵大人是瘋了麼?竟然要獨自對抗大陸的三個強國再加上貴族同盟。”

“依我看,他是把榮譽看得太重了,不肯接受屈辱的停戰協定。”

“喂,你們就不能有點信心麼?真正的大戰役還沒開打呢,和貴族同盟打仗,咱們公國可是連戰連捷!”

“貴族同盟的領主們都是一群叛徒!怎麼能把外國軍隊放進來?這是引狼入室!”

與此同時。

國立軍事學院院長,西蒙·加利埃尼在他的宅邸中接待了從前線駐地歸來的兩位學生。

“我的好孩子們,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在戰鬥中犧牲,我會傷心落淚的。但我更希望你們成為前線將士的楷模,牢記我們軍人的職責,為了榮譽而戰!”

麵對兩個學生,西蒙·加利埃尼動了真感情,他舉起酒杯:

“敬你們,年輕的軍官,瓦爾斯塔的未來,祝好運!”

此情此景,就連一向開朗樂觀的普瓦尼·法瑞斯也紅了眼眶:

“也敬您,西蒙大人,您的教導令我受益終生!”

達利·艾因富特舉起酒杯:“敬您!請您放心,我的153步兵營狀態良好,如若北方邊界發生戰事,我等自當為國奮戰,萬死不辭!”

原本歡樂的師生聚會,反倒充滿了悲淒的氛圍,西蒙院長在年輕時也是一位戰功卓著的軍人,他深知大規模的戰役完全不同於小打小鬨的治安作戰,就算能大獲全勝也必將付出相當的代價。

目前的種種跡象表明,下一次戰役極有可能在北方邊境爆發。

對於自己和麵前的兩位學生來說,今天或許就是他們師生之間的最後一次相聚了。

與自己的恩師親切地擁抱之後,兩人離開了西蒙院長的宅邸,達利和普瓦尼沉默地在街上並排走著,心中各有所慮,他們又何嘗不知此次戰事的危急。

普瓦尼率先打破了寂靜:

“喂,達利,我一直想不通。薩蘭托斯公主怎麼會爽快地答應如此荒唐的婚事?

那位來自南方的商會領袖蘭福德·奧納西斯都已經快六十歲了,以她的個性,連那些高貴的皇子都看不入眼,但是……這次她怎麼就答應了呢?

你想想西蒙院長提到這事時候的表情,他都快哭出來了,哎!公爵的女婿竟然比公爵自己年紀都大!真是可笑!”

“普瓦尼,說實話,你小子是不是愛上公主陛下了?”

“那還用說?雖然她脾氣有些古怪,狂野不羈還有些殘酷,但她的美真是超凡脫俗,無與倫比!那種感覺,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他想了想,突然猛地一拍手掌,說道:

“哦,有了,這樣形容比較貼切,她的美脫離了作為人類的限製,已經到了藝術品的範疇。每次一看到她,我的心臟就像要停住了似的,似乎是她體內的莫種東西主動在吸引我,不光是我,很多人都傾慕她,難道你不愛她麼,達利?”

“不,老朋友,但我尊敬她。”

“什麼?”

“我尊敬她的愛國心,為了國家,她舍棄了自己的愛情,答應了這荒唐的政治聯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等於是為國家獻出了自己的一生。這等舍棄一切的決心,我自愧不如。”

說到這裡,達利想起了畢業舞會時的情景,在那個難忘的夜晚,公主酒後的那一席話,還有她的淚……這些寶貴的記憶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腦中,震撼了他的心靈。

普瓦尼長歎一聲:“哎……!是啊,為了國家,要對抗強大的聯軍,我們需要南部商會的金錢支持,這不難理解。可我沒想到的是,公爵為了拉攏他們竟把自己的女兒都給搭了進去。”

“西蒙院長剛才透漏的消息,你還是沒有完全聽明白啊,普瓦尼。”

“就你小子腦子好使,什麼都能看透。好啦,快點告訴我!”

“蘭福德·奧納西斯是半島的商人之王,他從十二歲就開始經商,他突破了全大陸對半島的封鎖,依靠海盜和走私販子這種貿易世界中的灰色地帶來掙錢,他這一輩子從不做虧本生意。

你想想啊,朋友。現在的瓦爾斯塔公國被聯軍圍攻,前途未卜,如果你處在商人之王的位置,你會接受婚約麼?你會把自己的命運綁在一輛隨時可能會散架的馬車上麼?”

普瓦尼愣住了,隨後,他小聲道:“不會,我會靜觀其變。”

“這就是了,商人之王想要等待這次戰爭的結果,如果咱們頂住了這一波攻勢,他將答應婚約,他會帶著自由貿易同盟的財富和領土加入公國,到那時,瓦爾斯塔半島的統一就將成為定局,瓦爾斯塔帝國將會涅槃重生,公爵將會被加冕為皇帝,而他作為皇帝的女婿,必將身居高位。”

普瓦尼不安地說:“如果我們在首次大規模戰役中被聯軍擊敗,他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婚約嗎?”

“是的,不僅如此,他還會加入我們的敵人,把我們逼入絕境。”

“不愧是商人啊……,真是唯利是圖。”

“普瓦尼,天色不早,我要回家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得去一趟總參謀部,或許能打聽到最新的情報。

中午我會雇好馬車在老地方等你,咱們吃完了飯就一同啟程,儘快返回營地。”

“好吧,明天見!”

達利回到自己的寓所,此時已經入夜,簡寧卻仍在等他。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肚子餓嗎?用不用我去做點熱粥?”

“我的好妹妹,不必了,我在西蒙院長家吃過了,我有些疲憊,勞煩你為我燒好熱水,我想泡個熱水澡。”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好以後我會叫你的,哥哥,你先去屋裡休息一會吧。”

達利走入自己的臥室,躺在小床上,用力伸展著酸楚的四肢,左手按著左脅處隱隱作痛的舊傷,眼睛盯著天花板,想道:

(到了明天,我又要離開這裡了,這一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如果我死了,簡寧該怎麼辦呢?)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走到寫字台旁,坐下,找出了一張飾有精美花紋的羊皮紙,拿起筆,蘸了墨水,寫道:

“關於我遺產的處理方法

本人達利·艾因富特少校,現擔任第三軍第七師第153營營長之職務,因即將奔赴戰場,恐遭遇不測,故留下此遺書,作財產遺贈之用。

本人現有財產包括:位於瓦爾斯塔公國,米德奈特堡,密涅瓦大街十七號公寓樓,第三層的公寓一套。

房產證明文書存放在該處房產東側臥室床下的木箱內,箱子的鑰匙藏在床腿裡。

該木箱內還有兩張瓦爾斯塔商業銀行存款之證明,以及一個裝滿錢幣的小錢袋。

本人自願於死後將上述所有財產贈予吾之義妹——簡寧·溫斯泰德,我戰死後的隨身物品也算在內。

1703年3月20日,寫於米德奈特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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