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浴血奮戰

2019-12-24 作者: 天魔劫火
(71) 浴血奮戰

1704年4月13日下午13時

大霧終於消退。

由於炮兵們再無視線障礙,瓦爾斯塔公國軍左翼遭到加農炮和榴彈炮的猛烈射擊並被逼退。

四國聯軍的工兵隊趁機在此架設浮橋,有約1.5萬名生力軍渡過河流,朝著防線猛撲過來,但很快被瓦爾斯塔公國第三軍擊退。

由於公國軍中央部隊和右翼部隊遭到嚴重挫敗而大幅後撤,原本占有優勢的左翼防線為了防止被包圍也被迫向右後方轉向,整個戰場的交火線已經向右翻轉了90度。

諾德河的岸邊已經完全被四國聯軍所控製,工兵們架設浮橋的作業再無阻礙,聯軍的所有主力跨過浮橋和淺灘快速渡過河流,兩軍即將迎來決戰。

瓦爾斯塔公國軍左翼戰線,達利·艾因富特將軍站在交火線的最前沿指揮戰鬥,直麵雨點般飛濺而來的彈丸。

胯下的戰馬早已不是早上乘騎的那一匹,身邊的衛兵換了一撥又一撥,人與馬的屍體在他身邊堆積起來,救護隊的護士們在屍體堆中翻找活人。

戰況慘烈如斯,第七師的防線仍舊如山嶽般巋然不動,這支部隊已經打退了聯軍多次大規模進攻。

傷口疼痛、身心疲憊,卻極少有逃兵出現,硝煙熏黑了他們的臉孔,傷兵纏著染血的繃帶,平日裡嚴苛的訓練使得戰鬥變成一種本能。

他們像鐘表內的機械齒輪一樣,麻木地重複動作:裝填……開火……裝填……開火……直至中彈倒下為止。

可悲的是,戰士們的堅強卻沒能換來回報,隻靠精神無法彌補兵力和軍備上的劣勢。

師長達利·艾因富特顯得非常不甘心,幾個小時前還占有絕對優勢,還繳獲了幾麵軍旗,現在卻隨時可能全線潰敗,他努力不去想戰敗後會發生些什麼可怕的事,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指揮戰鬥,直麵眼前這片戰場。

這片曾經豐茂的田野已經被雙方的炮彈摧殘得麵目全非,許多地方的泥土都被炸得翻轉過來,地下水溢了出來,形成無數的水窪,這片戰場已經變成一片充斥著死亡的恐怖沼澤。

燒焦的旗幟、卷刃的軍刀、斷裂的槍械,戰爭的印記歪斜地插在泥濘的地上,軍人的屍體遍布其間,傳說中地獄的光景也不過如此。

一名教皇國騎兵上尉被6磅實心炮彈直接擊中,胯下坐騎瞬間蒸發,兩條腿被打成碎肉,他慘叫著爬行,又遭到己方榴霰彈的誤傷,兩個空洞的眼窩裡流出血色的淚來。

他絕望地哭喊著:“救救我!仁慈的神啊!救救我!媽媽!媽媽!”。

參與進攻的聯軍部隊拋下無數屍體撤退了,第七師又打退了一次猛攻。

無情的戰鼓很快再次敲響,聯軍又派出了三支縱隊,他們排成密集的隊形,跟隨鼓點和笛手的節奏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著防線逼近。

“達利!他們又攻上來了!”第七師副師長嘉文上校放下單筒望遠鏡,抱怨般地說道。

達利看了一眼最前列的陣線:“中間的16連傷亡慘重,讓他們撤下去修整,換5連上去頂替。”

“師長,這次的進攻有些難應付啊,您看那些旗幟,白底色金葉鑲邊的聖十字紋飾,那是教皇國神官衛隊的標誌,那三個步兵縱隊都是由聖堂教會的狂熱信徒組成,隻怕沒那麼容易被擊退。”

“是啊,對方動真格了,這次得小心應付,必須增加防線的縱深,絕不能被敵軍打穿,能不能扭轉形勢就靠我們左翼了,普瓦尼少校,帶著你的營上到第三條步兵陣線,讓擲彈兵連形成縱隊站在中間,命令其他連隊排成三列橫隊。”

士氣高昂的教皇國神官衛隊進入了燧發槍的射程,雙方的輕步兵率先接戰,隨著交火距離逐漸拉近,防守方的散兵線後退,線列步兵壓了上去。

幾輪齊射過後,防守方的橫隊火力優勢明顯,占了很大便宜,打死打傷不少人,但攻擊者抵近防線之後,人員密集的縱隊便開始發揮優勢了,他們不再受到來自兩翼的攻擊,火力也完全壓製住麵前的橫隊。

在大約70公尺的距離上,三支縱隊向著防線發起了衝鋒,領頭的竟然是個三名高階神職人員。

處在防線第一列的某位連長喊道:“小夥子們!端起刺刀,準備接近戰了!”

接下來的白刃戰中,第一列橫隊瞬間被淹沒在人海中,第二列橫隊不分敵我地向著前方開火,很快也被擊潰。

眼看防線就要被縱隊戰術打出一個缺口,在這個危急時刻,普瓦尼少校拔出了佩劍:“擲彈兵們,舉槍齊射,跟我衝啊!”

隨著一輪勢頭強勁的反衝鋒,處於強弩之末的教皇國神官衛隊終於潰退,他們拋下無數同伴的屍體,一邊退後還一邊高喊著“我們還會回來的!神之仆從必將取勝!”

達利將軍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距離交火區域太近了,敵方的這次進攻差點打到他麵前,身邊又有三名軍官中彈死去。

一顆彈丸擊中他的胳膊,他生怕動搖軍心,將受傷流血的左臂藏在身後,硬是忍住痛楚沒有吭聲。

嘉文上校焦急地大喊:“師長!我們損失了至少三百人才堪堪守住這波猛攻!你為什麼不派騎兵追擊?那些混蛋神棍們就要跑回本陣了!”

“彆急,嘉文,咱們師的四個騎兵中隊是重要的底牌,要留著應付最困難的情況。”

“哦?真是夠了!你這家夥怎麼變得這麼膽怯保守?如果不去追擊……那三個連隊的弟兄們……豈不是白死了?”

“冷靜,我的朋友。”達利伸出染血的左手,按在嘉文上校肩上,使得後者驚訝地愣住了。

“嘉文,我知道的,第五連的連長是你的表弟,對於他的陣亡,我很抱歉。”

“你這手臂……”

“不要緊的,聽著,嘉文,我必須儘到師長的職責,要為戰役全局做出考量,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此時派出騎兵追擊是錯誤的,我不能給兄弟們報仇……但請相信我,我也失去過家人,很明白你的心情,儘管責罵我好了……對不起……我的好朋友……對不起。”

嘉文上校眼裡含著淚水,輕歎了一口氣:“哎,我明白,你這聰明的混蛋,你總是對的。達利,你的胳膊中彈了,為什麼不叫醫務官?”

“我不能離開前線,哪怕一秒也不行,士兵們會以為我丟下他們逃跑了,後果將會是毀滅性的,而且啊,你看呐!他們又來了……”

令人不安的鼓聲再次響起,聯軍新派出的五個縱隊正踏著穩健的步子前進,他們的兩翼出現了高聳的身影——有騎兵參與進攻。

第七師的軍官們擔憂起來,他們不確定,已經千瘡百孔的第七師能否頂住這波猛攻?隻能等待師長的指示。

達利·艾因富特將軍用衣料抹去左手上的藍色血跡,以平穩的語調說道:

“看到了麼?這就是我說的緊急狀況,把咱們師的龍騎兵和獵騎兵中隊全調上來,先生們,真正的考驗來了,準備浴血奮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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