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覺悟

2020-09-14 作者: 天魔劫火
(536) 覺悟

當天傍晚時分,

大批登陸部隊住進了西賽爾坎尼亞要塞宿舍,住不下的就在臨時搭建的營地就寢,

放下武器被捆住雙手的俘虜們擠在搬空的陳舊倉庫裡,至少他們還活著,那些瘋狂的護教軍負隅頑抗者無一例外,全都進了墳墓。

皇帝拒絕了下屬提供給她的豪華海景套房,而是一如既往地住進了她的黑色帆布帳篷裡,躺在生鏽的鐵架行軍床上就寢。

為了防範巫毒教刺客來襲,一整個警衛營的兵力將帳外堵得水泄不通,其中還隱藏著大量情報部特工。

除了零星的幾聲槍響,這夜還算是平靜,

第二天剛破曉,港口再度忙碌起來,卸完貨的船隻陸續駛離港口,

光著膀子的強壯水手們拉著粗麻繩,用人力將新船牽引停靠,然後開始卸載作業。

港外的廣場上,信號兵吹奏集結號,一支由各類輕重騎兵以及騾馬炮兵組成的混合部隊集結完畢,等待長官的檢閱。

這便是應利奧波德親王要求組建的快速行動部隊,

共有兩萬餘人,其中雲集了帝國軍中眾多精銳、甚至王牌部隊。

名頭最為響亮的,便是瓦爾斯塔帝國近衛軍的輕、重騎兵旅各一支,

其中重騎兵旅由大名鼎鼎的第二代戎裝公主,艾德嘉·米德奈特上校親自指揮。

有人曾質疑她的能力,畢竟皇女是目盲之人,生活能否自理都成問題,幾個月前還得靠人推著輪椅前行,更彆提指揮精銳騎兵衝鋒了。

人們不知,這些日子裡皇女身上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強大的心靈之眼完全超越了普通人類的視覺,感知能力超越了最靈敏的猛禽。

遠征軍登陸後的第一次演習,令所有質疑聲變得蒼白無力,

艾德嘉·米德奈特上校穿著一身新型胸甲騎兵製式甲胄,

先進的複合裝甲板設計,使得此甲擁有良好的防彈性能,隻是因為厚度重量的增加,對於穿戴之人的體能提出了更高要求。

對於這些精銳中的精銳,體壯如牛的近衛軍重騎兵來說,就算是穿戴複古全身甲亦是小事一樁,所以此次裝備的升級換代完全不成問題。

艾德嘉頭戴製式鐵盔,盔頂插著三支象征著精銳部隊的藍色孔雀羽,

她並未著妝,眼上蒙著黑色天鵝絨布條,一雙濃密的劍眉,再配上精致的鼻子,以及薄薄的嘴唇,即使是全副武裝,也遮不住她的狂野之美,

對於戎裝公主來說,這身軍服便是最好的裝飾。

身後披著的紅鬥篷上,繡著精美的夜鴞國徽圖案,被勁風吹得獵獵作響。

足蹬厚重的牛皮長筒靴,靴根部鑲著銀質馬刺,

胯下一匹珍貴的極北寒帶黑色駿馬,毛皮油亮光滑,全身的肌肉線條極為勻稱優雅,鬃毛纖長整齊,簡直像個雕塑藝術品。

測試評定分為四個級彆,a為優秀,B為良好,c為及格,D為不及格,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隱藏成績,專為那些強大的英雄人物所準備。

大多數近衛軍官兵都輕鬆取得優秀或良好成績,最後輪到重頭戲了,所有人都圍攏過來觀看。

首先是速度測試,這沒什麼好說的,主要看戰馬的質量,這匹昂貴的坐騎對得起它的身價,就像一陣黑風一般掠過測試場地。

裁判官看了眼懷表,心道:

隨後是現代騎兵的基本功,馬上射擊,

為了模擬真實的戰場環境,特地挑選了顛簸的場地,

在馬匹全力加速的狀態下,艾德嘉·米德奈特皇女穩穩地坐在馬鞍之上,雙腿夾緊馬鞍。

她抽出側麵鞍袋中的新型卡賓槍,跑動中一槍命中了二十碼木樁上的空酒瓶,隨即拔出手槍,轟爆了十碼外的甜瓜。

在之後的冷兵器劈砍測試中,皇女的軍刀靜靜地躺在刀鞘裡,

她從背上取下更為順手的巨斧,像一陣風似的掠過目標,僅僅一記輕描淡寫的斬擊,便摧毀了九塊薄木板。

看著木板上整齊的切口,裁判官恐懼地咽了口唾沫,若是這一斧砍到人身上,那結果可想而知。

馬術測試的成績更為可怕,

艾德嘉·米德奈特發揮了平日裡打馬球比賽的恐怖實力,一隻手抓住馬鞍,整個身體的重心轉移到一邊,另一隻手輕鬆撿起地上的旗幟,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測試要求,隻要能在馬背上矮身觸碰到桌子,就已經是優秀的成績了。

最後是綜合評定成績,

測試官員舉起了寫有字母“s”的硬紙板,意為超級優秀的成績,整個軍中隻有寥寥數人曾得此殊榮。

“我的老天爺啊……這他媽……這還是人類麼?”輕騎兵旅長驚得長大了嘴巴。

“若非親眼所見,決計難以置信。”另一名軍官問道:“她看不到,是怎樣做到的。”

一名重騎兵旅的上尉說道:“我問過皇女殿下,她說失明後曾經迷茫過一段時間,甚至自暴自棄,在家人的鼓勵下才重拾信心,尋找出路。

突破點就在聽覺、嗅覺、觸覺、味覺、以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能力,她自己稱之為心靈之眼。

經過危險的訓練,甚至是賭上性命的實戰,這些感官的功能得到巨幅增強。

所有的感官結合起來,就構成了她腦海中呈現的世界。

不像眼睛似的,隻能看到麵前的東西,皇女殿下能‘看見’或者說‘感受到’周圍無死角的東西。

比如說我們看不到藏在天花板上的老鼠,而她就能清晰地感覺到,並且用力投擲出一柄匕首,將其開膛破肚,這都是我親眼所見,絕非道聽途說。”

在一旁觀看的參謀長,達利·艾因富特也鼓起了掌:

“陛下,您放心麼,把女兒編入到一線作戰部隊中,她才剛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

“我想明白了,讓孩子們放手去做,我們為人父母,不應妨礙年輕人去追尋理想。”皇帝側目道:“我才應該問你呢,達利,

你就這麼一個獨生子,現在他跟隨北方軍登陸作戰,你也不攔著點兒。”

“攔不住的,和我們當年一樣,陛下,

正是熱血且好勇鬥狠的年紀,這對小夫妻根本沒考慮其他事,他們是職業軍人,一心想著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我有康斯坦茨留在國內坐鎮,他已經成長為合格的儲君。

而達利你不一樣,沒了小威廉,艾因富特家族可就要絕後了。”

“我當然有過顧慮,但很快都想通了,這次戰爭的意義不同以往,參加者必將名留青史,若是強行攔住孩子,怕是要被他記恨一輩子。”

“我父親曾說過,瓦爾斯塔貴族的榮譽,便是在戰場上慷慨赴死,

這種話在和平年代聽來完全不可理喻,在這亂世中聽來卻是頗為應景,像是某種詛咒似的,是我們躲不開的命運。

達利,你呢,你怎麼看這場戰爭,是否還心存迷茫呢?”

“不迷茫,一點兒也不,

打了一輩子仗,熟悉的戰友一個個故去,早就釋然了。

即使戰敗身死,也算是努力過了,不後悔,總比那些被人刀架脖子都不敢出聲的膽小鬼強得多了。

瓦爾斯塔民族一向都是桀驁不馴的,被殺死可以,被嚇死可不行。”

“很好的覺悟,我的宰相。

如果此戰在所難免,那就要掌握主動權,崇尚進攻是咱們的傳統,等到人家打到家門口來,那可就晚了。”

達利·艾因富特吐了口煙圈:“陛下,那您自己做好準備了麼?你我身上都流著藍色血液,我們比其他人都清楚,這次的對手有多可怕。”

“管它什麼妖魔邪祟,儘管來吧!”皇帝按住家傳名劍“暗暮”的劍柄,說道:

“我薩蘭托斯願為瓦爾斯塔粉身碎骨,無愧千萬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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