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心機深沉

柳元洲的酒醒了大半，哪裡還敢再逼迫她，忙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又吩咐一側的玉柔道：“快去請大夫！”

而一直站在一側的長平公主，此刻倒像是被視為空氣了一般，柳元洲就沒再看過她一眼。

長平公主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的嫉恨緩緩蔓延開來，仿佛生了根的毒花一般，紮根越深，越讓她痛苦。

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金枝玉葉的公主，楊青音不過是個卑賤的員外之女，她憑什麼擁有柳元洲這般死心塌地的愛？

這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不都是該歸於上位者麼？哪怕是人心。

不過片刻，玉柔便將墨魂找來了，他看過後，也沒說什麼，隻寫了個藥房便讓玉柔去抓藥了。

柳元洲的目光落在喬裝好的墨魂身上，目露疑惑，“你是何人？賀大夫呢？”

“我平日裡一直給楊老爺看病，他命我照料楊小姐的身子。”墨魂淡漠地道。

柳元洲疑惑未消，可如今心思全放在了楊青音的身上了，倒也沒仔細想，同房中的幾人道：“你們都出去吧。”

房中的人一一離開後，兩人也未曾開口說話。

半晌，柳元洲終於敗下陣來，“我……”

“那人是個女子吧？”楊青音背對他，先他開口。

柳元洲當即慌了，上前急欲解釋，“她其實是……”

“若你二人當真有意，便將她納進府中吧，婆婆當初也一早有意讓你納妾……”

“楊青音！”柳元洲當真是快要被她氣出病來了，喊她名字的時候，都帶了些許緊繃的顫音。

他半跪在床側，俯身扳過她的身子，死死地盯著她，見她依舊淡漠，突然生出幾許無力之感，“你到底是怎麼了？明明我們之前還好好的，你為何突然要這般對我？”

她如今的所作所為，讓他一度懷疑她是有事瞞著自己。

楊青音望進了他一雙如墨的眼眸中，那裡倒映著自己的樣子，也像是倒映著他們從前的過往。

墨魂說的對，當斷不斷，反手其亂，真的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思及此，她突然抬手回抱住他，柳元洲驚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忙將她擁進懷裡，開口時的鼻音極重，又帶了無儘的委屈，“娘子，你不可以這般對我，我快難受死了……”

楊親音低低地哭了起來，柳元洲心疼極了，柔聲細語地哄著認錯，她這才停住了哭聲。

“我同你回柳府。”

“當真？！”

“嗯。”

柳元洲隻以為楊青音是回心轉意，忙喚來小廝準備軟轎，不過半個時辰，二人便已到了柳府。

楊青音回來後，並未去給唐氏請安，而是直接去了柳鳴樊的書房。

柳元洲度日如年一般地在外徘徊了半個時辰，書房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他大步行至楊青音身邊，見她臉色不好，忙要扶她進去休息，可卻被柳鳴樊攔下。

“爹？”

柳鳴樊麵色也有些難看，同身側的管家吩咐道：“將夫人請到宗祠。”

管家離開後，他又同二人道：“你二人也過來吧。”

柳元洲心中升出些許不好的預感，可見楊青音麵色入場，便也沒再說什麼，跟著她一道去了。

不過片刻，唐氏便過來了，見到楊青音後冷哼一聲，“嗬，這不是我柳家的媳婦麼？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楊青音沒說什麼，一側的柳元洲倒不高興了，冷聲道：“娘親此話何意？難不成非要讓兒子帶著娘子離家出走，您才滿意？”

“你！”唐氏氣惱地瞪了眼他，倒像是真的被他這話嚇到了，沒再說什麼。

柳鳴樊逡巡了眼眾人，最終落在了柳元洲的身上。

他沉聲開口，“元洲，跪下。”

柳元洲一愣，雖不明所以，可卻也依言跪在了柳家列位祖宗的靈牌前。

“老爺，你這是……”一側的唐氏剛要發問，便被柳鳴樊一記淩厲的眼神嚇得不敢開口。

柳鳴樊站在柳元洲的身後，從袖口拿出兩張紙來擺在了那柳家靈牌麵前，恭恭敬敬地給柳家宗祠中的列祖列宗上香叩拜。

“柳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有柳氏不肖子孫元洲，生性紈絝，不務正業，吾便立下誓言但求其法，幸得楊氏獨女青音相助，元洲才得以出人頭地，重拾詩書，而今心願已成，自當履行與楊氏先前之言，分柳家半數之財與其受用。”

柳鳴樊一字一句拎得極清，柳元洲聽得愣了片刻，目光落在那靈牌前的兩張紙上，突然起身去拿。

‘婚書補議’四個大字讓他一驚。

紙上的一行行字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眸，原來他與楊青音的婚事都是柳鳴樊一早便安排好的，楊青音與他成婚後一直逼迫他讀書，是……他爹予以利誘？！

他的手開始顫抖，麵色蒼白入紙，惶然道：“不，不可能！”

見柳鳴樊不說話，他便大步行至楊青音的身邊，強壓下心中的恐慌，柔聲道：“娘子，這是假的，對麼？”

“你當初逼我讀書，逼我上進，都是因為你喜歡我，不想看我一事無成，對麼？”

見楊青音不說話，他心中的恐懼漸漸加重，可他還是不信啊，不信她不愛自己，不信她是為了柳家的萬貫家財！

“你說……你告訴我，不是這樣的，可好？”他緊緊盯著她，甚至帶了一絲祈求的語氣，哪怕她解釋一句，他也原意信她。

楊青音緩緩轉頭與他對視，嘴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想努力衝他笑笑，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可這個動作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委實是太難了。

“對不起。”她緩聲開口。

這話雖輕，可之於柳元洲來說，卻好似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口。

她所做的一切仿佛瞬間都得到了解釋，突然的轉變，突然說不想要孩子，還有從前的一幕幕……

一側的唐氏驚了半晌，緩過來後，大步朝楊青音走去，雙眸圓睜，“好啊，原來你竟是這般心機深沉的女人！你……”

“夫人！”柳鳴樊喝住她，示意她不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