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對你沒興趣

這一日，柳元洲正在聽雪閣烹茶，忽聽外麵傳來一陣爭吵聲。

“張公子，您……您不能上去，我家公子說了，不許旁人打擾……”

“你給我滾一邊去！怎麼著，他柳元洲每次傷情時找我喝酒，我便要欣然接受，我找他，便避而不見？這……這是什麼道理？！”他醉醺醺地說著，踉蹌便要上樓，柳連本還想阻止，站在樓上的柳元洲卻突然道：“罷了，讓他上來吧。”

柳連點頭，這才扶著張致庭上樓，“張少爺，您慢著點，小心台階……”

張致庭手裡提著兩個酒壇子，踉蹌走到他身邊，嗬嗬一笑，坐在蒲團上便要去拿他的茶盞。

柳元洲握住他的手臂，淡淡地道：“這茶盞乃是紫砂所製，不能沾酒氣。”

“柳元洲！你何時變得這般小氣了？嗬嗬……我知道了，你……嗝……在這裝得和沒事人一樣，其實心裡也難受極了吧？因為楊青音走了……”

他話音一落，柳元洲手上動作一僵，似沒聽懂他方才的話一般，“你說什麼？”

“哈哈……楊青音！你從前的那個娘子，你曾奮不顧身用儘手段娶進門的人……走，了！哈哈哈……”

柳元洲沉默片刻，放開了他的手，並未回應他方才的話，隻垂下眼眸道：“不讓你用那紫砂杯盞，隻是可惜那上麵的陳夫子的提字罷了，你若實在想用，便隨你。”

柳元洲為自己斟了杯這梅間初雪煮的茶，本以抬到了唇邊，可卻不知為何突然沒了興致，又放下了。

楊青音，這是他從前娘子的名字。

他又在心中默念了一下這幾個字，卻淡得好似清水寫的字，模糊到他甚至想不起她的具體模樣，這不禁讓他有些不舒服。府中的人從前還會偶爾提起這個人，可是如今她的名字卻是無人再提。

張致庭到底是沒用那杯盞，反而是直接揭了酒壇上的蓋子，仰頭喝了起來。

“你當真看開了，會娶那長平公主麼？”半晌，張致庭醉醺醺地問道。

“若是皇上賜婚，我自然不敢違抗聖明，更何況，長平公主無論才情還是品貌……”

他話還沒說完，張致庭卻大笑起來，柳元洲有些疑惑地看他，“為何發笑？”

張致庭搖搖頭，又灌了一口酒，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隻是覺得如今的你……越發不像你了，倒像是……”他頓了頓，才又繼續道：“被人抽走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一般。”

柳元洲眯了眯眼，雖不曾同他爭辯，卻冷下了麵色，因為這正是他此刻的煩躁之源。

他緩緩起身，剛要繞開他離開，卻被張致庭抬手拽住了衣擺，他仰頭看著柳元洲，挑眉看他，“不過，看你如此我倒是有幾高興的……”

不等柳元洲說話，他又繼續道：“你自小便事事比我強，即便是日後紈絝倨傲，可眾人依舊吹捧著你，所以，好不容易你栽在個楊青音身上，才讓你體會一番‘求不得’的痛苦失敗滋味，我又怎能不高興呢？”

他笑了起來，正色看他，“柳元洲，我就是恨極了你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得意的模樣，如今這般，是你活該，嗬嗬，無論你變成何種模樣，楊青音也不會愛你，你也有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了，哈哈哈……”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柳元洲一腳踢倒在一側。

“柳元洲！”張致庭麵色發紅，額角青筋暴起，目呲欲裂，剛要掙紮起身，柳元洲便一腳踩到了他的心口處。

他垂眸看他，神色變幻莫測，可周身卻隱隱透出一股冷漠暴戾之氣。

“許是我從前癡傻，為情所擾，可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從前的我了。”他頓了頓，微微俯身同他一字一句地道：“可你，還是如此可憐可悲。”

張致庭掙紮了兩下，最終柳元洲還是放了他。

他掃了掃一掃衣擺上的塵土，淡淡地道：“至於那個楊青音……早已不在我的心裡了。”

他說完，便再沒理會他說什麼，大步離開了。

張致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抹悲涼，也不知為自己還是為旁人。

……

楊青音本以為墨魂會帶自己回三靈地利用自己的血為其療毒，卻不想他竟直說要啟程去漠北。

大玥與漠北相距甚遠，總得半月路程才能到漠北邊界，這一路顛簸下來，楊青音已是有些精疲力竭。

好在墨魂他還有些人性，途中見她疲累總能找個客棧休息。楊青音與他連夜趕路，如今已有些灰頭土臉，再加之穿了一身男裝，沒人能看得出她是個女子。

兩人在一家名為‘君來’的客棧落腳，剛要投宿，那老板便開口提醒道：“二位，如今隻有一間客房了，您二位可否擠一擠？”

楊青音幾乎是下意識地搖頭，可一側的墨魂卻開口道：“也好。”

“好什麼啊？！”楊青音幾乎是立即反駁，同那老板道：“我們不住。”

那老板頭也不抬地做著登記，有些不耐煩地道：“我說小兄弟，出門在外，你還挑揀什麼？再說你二人都是男人，你怕什……”

他筆封一頓，這才驚愕地看著他們兩人，“你……你們該不會是……”

眼見著墨魂的眼神變冷，老板不敢再說，遞給了小二門牌後，便吩咐這他帶二人上樓去了。

楊青音心中本就難受，再加之接連幾日趕路，早已煩躁不已，不免破罐子破摔地同墨魂發起了脾氣，“前麵不遠還有兩家客棧，為何偏偏要選這隻剩一家客房的？”

墨魂不理他，坐在桌上拿出醫書，看樣子是寫藥房。

楊青音瞪了眼他，突然伸手蓋住了他的醫書，有些疑惑地打量他一眼，才問道：“你是不是……沒銀子了？”

“手，拿開。”他不耐煩地道。

她心中暗罵了他兩句，拿起一側的行李便要走，“總之，我不想與你在一個房間同住！”

她剛走到門口，身後那冷漠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