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音既已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明啟還哪有什麼責罰的理由，隻得又顧及自己‘深明大義’的麵子褒獎一番，讓二人離開了。
楊青音出門後，柳元洲便忍不住誇讚道：“娘子果真厲害，將欺負為夫的人說的啞口無言呢。”
楊青音白了眼他，“你還說，我如今倒成了李明啟的‘眼中釘與肉中刺’了。”
“無妨，日後有為夫保護你，娘子什麼都不用怕。”
她回想著李明啟被潑得一臉呆滯的模樣，便忍不住發笑，“看來李明啟的如意算盤打空了，原本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結果自己卻吃了個悶頭虧。”
柳元洲淡笑搖頭，“此人倒也不足為懼。”
李明啟回王府後，虐想越氣，回味過來才覺自己似乎上了柳元洲的套了，眼前擺放整齊的珍稀古玩也好似和自己有仇似得，他猛然抬手，儘數將其揮落在地，聽得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這才覺得解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扶額歎息。隻覺得冷月入獄後，所有的事情都亂了似得。
不行，他一定要將冷月救出來，否則心裡卻怎麼也不能踏實。
李明啟又歎息一聲，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軟綿的腳步聲，“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顧盼兒見了眼前的狼藉，嚇得不輕，大步走到李明啟身邊，惶恐地哭了起來，“王爺，是妾身不好，不能如冷月姑娘一般為王爺出謀劃策，更不能替王爺解憂，王爺……”
他本就心煩，如今聽得這連續不斷哭哭啼啼的聲音，更是難以忍受，不由回身衝她吼道：“夠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本王還沒死呢！你哭喪給誰看？！”
他不耐煩地吼著，顧盼兒更害怕了，蜷縮成了一團，趁他起身時，卻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得更厲害了，“王爺，是妾身錯了，王爺……”
“滾！”李明啟嗬斥。
“王爺，不要同妾身生氣，可好？”
“本王叫你滾啊！”李明啟到底是沒忍住怒氣，抽出了自己的腿，顧盼兒被甩向一側，身子翻滾了一下，小腹撞到了桌腳上……
“啊！我的肚子！王爺……妾身的孩子……”
“盼兒！”李明啟呆了片刻，回過神來，忙上前扶起她的身子，怒吼著侍從，“來人！來人！宣太醫！”
幾個侍從進來一看，麵麵相覷一眼，匆匆離開了……
翌日
李明啟因狂躁發怒失手害死自己王妃腹中孩子的事便在朝堂上傳開了。
若說眾臣對這李明啟的態度，除卻親信之外，倒也是平平。
除卻是如今皇後的嫡長子外，似乎並無什麼過人的功績才能，而且脾氣似乎還特彆大。
從前眾人也隻是聽說，半信半疑，經昨晚一事後，倒是將他這脾氣大的傳聞坐實了。
都失手將自己的孩子打掉了，脾氣還不算大麼？
皇上聽聞此事，亦是十分惱怒，聽聞還單獨將他叫到禦書房訓斥，收回開始讓他去做的公事。
鳳起宮
皇後身邊的侍從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她才緩緩睜開雙眸。
李明啟跪在她的身側同她行禮，皇後到底是沒忍住，上前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
“啪！”
“沒用的東西！”
“母後，兒臣知錯。隻是……兒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兩日心煩的很，許是……許是冷月不在兒臣身邊，無人鞭策兒臣了……”
他恍然大悟，跪著爬到了皇後身邊，哭訴道：“母後，兒臣求您了，您想想辦法，將冷月救出來可好？”
“你還敢提她？！”皇後低聲斥責，冷冷地道：“她差點將你害死了！本宮好不容易才撇清你二人的關係，你還厚顏無恥地來求本宮！你若是想死，便自己去！莫要連累本宮！”
皇後坐在鳳榻上，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一側的內侍忙替她捏了捏肩膀，柔聲道：“娘娘，消消氣，殿下也隻是一時衝動。”
李明啟癱軟在一側，像是徹底失了支撐似得，喃喃道：“我本無心權利爭鬥，隻想當個閒散王爺，可母後偏偏將我拉上了這條路，我如今成了這眾矢之的，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皇後眯了眯眼，半蹲下身子看他，塗滿丹蔻的手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頸，一字一句地道：“你今年二十一歲了，卻還如一個癡兒一般想著這如此天真之事！身為皇子，你以為你無心權利鬥爭，他們便會放過你麼？！嗬嗬……看看你那些皇叔一個個的下場！陛下放過哪一個了！若是你不當皇帝，你我便要走他們的老路！”
皇後長籲口氣，半晌才如一個母親一般輕輕揉了揉他的臉，“帝王座下皆白骨，你若不想死，便踩著他們的白骨登上那個位置。為了你，也為了你的妹妹和母後，可好？”
李明啟喉結微動，愁眉滿麵，半晌才點點頭。
今日下了一場大雨，又是休沐日，柳元洲便同楊青音在閣樓處下棋。
他今日一襲竹紋外袍，如墨的黑發被一隻竹簪簡單的挽起，額前幾縷碎發更顯得膚白如玉，遠近皆宜入畫。
楊青音今日有興致，本想畫他，他卻非拉著自己下棋。
她無可奈何，隻得順了他的意思。
“娘子怎麼想。”半晌，他淡淡地問道。
“什麼？”她看了眼外麵雨幕，才回過神來。
“李明啟之事。”
楊青音不禁嗤笑，“他的脾氣你自是最了解的，那日不是眼見著要揍你了麼？”
“我是我，那是他的王妃，還懷了他的孩子，他會忍心施暴麼？”
“這個……”楊青音想了想，終於想出個平日裡人們愛用的形容，“也許是‘狗改不了吃屎’呢？”
“……”
柳元洲嘴角微抽，到底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娘子這個形容倒也十分貼切。”
楊青音上下打量他一眼，既然他這樣問了，也定然有了旁的見解，不由問道：“你呢？你有何想法？”
柳元洲舉棋動作一頓，突然抬眼看她，一字一句地道：“娘子就不懷疑他的王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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