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連累

楊青音迎上他灼灼的目光，下意識地低頭，低聲道：“妾身生性倔強刁蠻，不算方才所說之人。”

“是麼？”李明殊挑了挑眉，突然朝她伸手，楊青音大驚，正要說話之際，便聽門外傳來一道高聲通報，“丞相大人求見——”

李明殊動作一頓，不著痕跡地收回了手，淡淡地道：“傳。”

柳元洲是來上奏這兩日權臣政黨之事，一直未曾看向一側的楊青音，直到最後，才不禁開口道：“臣有罪。”

“哦？”李明殊反問一聲，思忖片刻，才問道：“不知愛卿何罪之有？”

柳元洲扯了下唇角，不疾不徐地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娘子得陛下抬愛，前來替陛下選秀謀劃，這對我柳家來說，本是無尚榮耀，隻是府上兩個孩童嗷嗷待哺，亦離不開夫人，所以微臣懇請陛下，可否讓夫人與微臣回去？”

李明殊這次找楊青音本是應是於公，柳元洲所說之言雖是私論，可是於禮如是。

李明殊眯了眯眼，雖心有不悅，可還是讓二人回去了。

出宮之時，楊青音鬆了口氣，可擔憂猶甚。

她貼在柳元洲的心口處，喃喃道：“怎麼辦？你我如今到底該如何是好？”

柳元洲麵色亦是難看，握著楊青音肩膀的手一點點地收緊，麵容陰鷙難看，“當初我本以為他是剛直不阿，持重有度之人，不想竟也會如此……”

柳元洲歎息一聲，半晌才道：“娘子放心，為夫定然會護你周全。”

楊青音如今身在府中，可也有些難以心安，從前在鄞州，兩人敵對是陳知府時，對付起來仍有些心焦，如今他們的敵對，換成了當今的皇上，更是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李明殊和先帝不同，先帝講求在朝堂上的製衡之策，可李明殊卻更傾向於專算。

從前的幾個兄弟，無論大小，皆是削王爵或是幽禁，朝中大臣，無論從前是何黨派，若是再有政論傾向，便嚴查以待。

楊青音越發擔憂起柳元洲的處境，隻覺得他如今像是如履薄冰。

這一日，柳元洲回來後，麵色有幾分陰沉。

楊青音仔細問過之後，才知李明殊下令選秀，竟選了一個與楊青音有五成像的女子進宮，還封了貴妃。

從前即便是旁人看不出來，可如今這般明目張膽的‘司馬昭之心’，也讓人心顫。

楊青音不禁皺了下眉，忙安慰柳元洲，“不會再生出從前如娘親那般的事了，他如今雖是皇上，可總不能胡作非為……”

柳元洲點點頭，隻得將楊青音抱進懷裡，突然開口道：“娘子，若我如今辭官，你可會怪我？”

楊青音眉頭微蹙，“我們是可以遠走高飛，可是柳家呢？楊家二老呢？他們該如何？李明殊此人從前太多假裝，如今才知是深不可測，你彆忘了我們府上還有一個夜風，也是他的人。”

柳元洲點點頭，他如今已然是十分小心翼翼，可李明殊卻像是有意一般，將繁雜的政事往他身上堆，如今他與楊青音相處的時日，更是少之又少……

不過李明殊的手足被幽禁削爵以後，之前的九皇子李明嵐倒是與他們近了不少。

有事沒事便會過來，和兩個孩子一起玩一玩，亦或是與楊青音說說話。

“音姐姐，我……”

楊青音看了眼他，搖搖頭，“九殿下，您如今還是殿下，怎麼能‘你我’之稱呢？”

“這裡又沒有外人，再說，我如今都這般田地了，還什麼殿下不殿下的，我倒是要感激你與柳大人都不曾嫌棄我。”

他話音一落，便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許多情緒，輕聲道：“如今我已不比父皇在世時，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弄成這般，倒委實有些丟人。”

他話音一落，又是一聲歎息，楊青音聽出她是話裡有話，急急問道：“你如今可是有了心上人？”

李明嵐豁然抬頭，朝她眨了眨眼，“音姐姐知道？”

“我自然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誰，不過看你的樣子……難不成是趙霍將軍之女，趙曲兒？”

她話音一落，李明嵐突然鬨了個大紅臉，抿唇不說話了，如此模樣，倒像是個姑娘似得。

半晌，他才又歎息一聲，不禁開口道：“她與我的身份如今天差地彆，而父親又是征西大將軍，怎麼可能將她嫁給我？”

他頓了頓，唉聲道：“看來我二人終是有緣無分。”

楊青音見他如此模樣，生了些許惻隱之心，“你是皇親國戚，這婚姻大事除卻父母做主之外，也可以找你的皇兄……”

楊青音頓了頓，“他雖然削去了你們的爵位，可你平日裡不爭不搶，他也是看在眼裡的，你隻去求取賜婚婚，他又如何會想那麼多呢？”

她話音一落，李明嵐雙眸一亮，朝她眨眨眼，“真的麼？”

楊青音點頭，“但你要記得，隻求賜婚，旁的一概不能多說。”

李明嵐鄭重地點頭。

楊青音本是這樣想的，李明嵐如今什麼都沒有，李明殊也不會懷疑忌憚。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經此一事後，李明殊竟然將李明嵐幽禁府中。明為‘欺君罔上，心懷不軌’。

楊青音聽聞這個消息後，自然是震驚不已經，問過柳元洲這是為何後，柳元洲卻隻道：“屆時隻有兩人在大殿上，旁人都退去了，所為何事，連皇上身邊的高德全都不知道。”

楊青音大驚，隻以為是自己那一日出的主意才將李明嵐害得這樣慘，良心不安之際，便想著要去同李明殊求情。

她將這事告知柳元洲，他的臉色卻突然緊繃了起來。

柳元洲緊緊盯著楊青音，眉頭緊鎖，一字一句地道：“入宮求情？你當真是瘋了不成？”

“可九王爺是因為我……”

柳元洲歎息一聲，突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一雙陰沉的黑眸中世前所未有的認真。

“娘子，一切未曾弄清之前。我們不該輕信任何人，更何況……”

“什麼？”

“你以為李明嵐當真如我們想的那般天真麼？我看倒不儘然。”

楊青音一驚，“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