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即又道：“自古本就是子讓父，臣隨君，否則又怎會有如唐玄宗與楊貴妃之事呢？”
楊青音一驚，“陛下難道要效仿那般荒唐之舉不成？且看唐玄宗日後馬嵬坡兵變，便知不該。”
她話音一落，又開口道：“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李明殊笑了笑，“難道朕方才說的不是事實麼？更何況唐玄宗年事那般高，都有……”
“皇上。”楊青音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的話，倒像是聽不下去似得，麵色有些難看，不等他再說什麼，轉身就要走。
李明殊一張俊臉驟然冷了下來，回身冷眼看著楊青音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大膽，朕讓你走了麼？！”
楊青音抿抿唇，頭也不回地道：“陛下方才之言，妾身隻當未曾聽到，還望陛下日後謹言慎行，莫要再出此荒唐之舉。”
“嗬嗬，你再教訓朕，嗯？”他管不走到她的身側，湊近他的耳邊，揚起了危險的尾音。
“妾身不敢。”
“嗬嗬……即便是讓這天下知道了又何妨？朕無畏無懼，你以為朕會忌憚柳元洲麼？但你……”他頓了頓，又一字一句地道：“絕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他，因為你怕他與朕作對，怕朕殺了他是嗎？”
楊青音眉頭緊鎖，不言不語。
李明殊突然歎息一聲，又低低地笑了起來，正色道：“不過你放心，朕現在還不會動他，不過日後……可就說不定了。”
他話音一落，再沒看她臉上神情，大步離開了這房中。
楊青音愣了許久，反應過來踉蹌兩步，扶了下門框，驚得呼吸發顫。
他方才的話中之意，已然再明顯不過，難道這一次，她當真與柳元洲難逃一劫了麼？！
楊青音回府後，兩個孩子便匆匆上前，扯著她的手讓她陪他們玩。
可楊青音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方才李明殊在她耳邊說的話，已然讓她心膽俱裂。
思及此，她便揉了揉他們的額頭，有些無奈地道：“乖，去讀書，娘今日頭疼，沒法陪你們玩。”
兩個孩子眨著眼睛看著她，奶聲奶氣地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沉魚是個活潑好動的，抬手勾住了楊青音的脖頸，指了指她的耳朵，“娘親耳朵痛麼？為何這樣紅？”
楊青音皺了下眉，心中升出一股煩躁之感，沒再理會她，便命奶娘帶他們下去了。
接連幾日，楊青音都未曾想出個對策。
她呆呆地坐在銅鏡前，抬手輕撫自己的臉，心中微沉。
難不成李明殊是看中了這張臉麼？若是如此，那她大可以不要。
可是，沒了這張臉，他便能放過自己了麼？
楊青音又歎息一聲，門外丫鬟匆匆來報，說是大人回來了，她才回過神來，大步朝門外走去。
柳元洲一身風塵仆仆，可見到楊平音時，原本淡漠的臉卻露出一抹笑容。
楊青音接連幾日的忐忑再見到他之後，也變得釋然，不等他再多說什麼，也沒顧及周圍眾人的眼神，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柳元洲隻覺得自己此刻蕩漾著的心然化成了一池春水，他抬手摟住她，輕聲道：“娘子，想你了。”
楊青音吸了吸鼻子，“你總算回來了。”
……
柳元洲沐浴過後，便要進宮覲見皇上，楊青音有些猶豫地看了眼他，這才開口道：“元洲，之前我同你說的‘辭官’那樁事，我如今……”
她話還沒說完，柳元洲臉上便旋起一抹笑意，“我知道，娘子的意思。所以，今日入宮，便想與皇上說這樁事。”
“他會允準麼？”她擔憂地看著他。
“無論他允準與否，為夫都有對策。”柳元洲抬手拂去楊青音頭上的飄絮，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突然湊近了她，低聲問道：“娘子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嗯？”
楊青音神色閃躲，想到那一日那人輕薄自己的事，便心一沉。
難道他知道了麼？若是他當真知道了，不顧一切，進宮與那人對峙，那豈不是給了那人迫害他的借口？！
思及此，楊青音搖搖頭，抬頭衝他笑笑，“不曾，難道你不相信我麼？”
柳元洲盯著她看了半晌，才終於歎息一聲，“是我太過擔憂了，對不起，娘子。”
“無事，你一路小心。”
“嗯。”
不出楊青音所料，柳元洲這一次的請辭，李明殊非但沒有同意，還對其一番訓斥。
柳元洲原本已對他心存芥蒂，更何況他如此昭然若揭，更是讓柳元洲有些不悅。
尋常總是溫聲軟語的對楊青音說話，可今日的柳元洲在夜裡抱著楊青音時，卻突然歎息一聲，語氣冰冷陰沉地有些可怕。
“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娘子，我如今已然有些後悔當年助他為帝了。”
楊青音回身看他，有些自責地道：“是我不好……”
“胡說，旁人生了異心，乃是貪嗔癡念所致，怎能怪你呢？”柳元洲吻了吻她的額頭，有些無奈地道：“娘子向來喜歡忠義之人，可奈何如今上位者昏聵強勢，我若不想著自保，遲早有一日，會保不住你，屆時我怕是要後悔終生。”
楊青音驚愕地看他，“你要做什麼？”
“娘子以為呢？”他挑眉看她，一字一句地道。
楊青音與他待的久了，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柳元洲如今已是夠沉穩了，若是以前的他，怕是一早便要不管不顧了。
思及此，楊青音抬手撫上了他的眉眼，輕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翌日
柳元洲便借楊青音的名義給漠北的丁無幻寫了封家書，意為探尋漠北如今的政況。
如今夜風倒是比從前還盯得緊了，柳元洲也隻能讓人輾轉送信，而這個送信人便是他收了不久的義妹——靈兒。
靈兒送出信後，回來同他一說，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隻是還未等讓他離開時，靈兒便又開口問道：“哥哥，我見嫂子前些日子一直愁眉不展，可是有什麼心事？”
柳元洲一愣，隨即問，“何時？”
“便是在你離開的那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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