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心有執念

那少年清瘦，膚色白皙，眉目精致，倒是一副難得的好的好相貌，隻一頭白發看著有些突兀，再加之他麵色平靜，頗有些少年老成之感。

小墨魂仰頭看著柳元洲，聲音卻是略帶稚氣，“你便是無月教主的教主麼？”

柳樹元洲笑笑，“正是本座，敢問小兄弟有何指教？”

小墨魂抿唇不語，突然從袖口摸出一把匕首來。

那匕首外罩白玉刀鞘，日光一晃，寒光微閃，倒像是冰淩似的。他拔出匕首，刀尖刺向柳元洲，一字一句地道：“放了鮫人和阿音，否則總有一日，我會用這把匕首刺進你的胸膛。”

他話音一落，莫說是柳元洲，即便是遠處觀望的楊青音也驚得雙眸微睜。

這當真一個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年會說的話麼？看他眼神中那股莫名的堅定，倒像篤定了柳元洲不會殺自己一般。

柳元洲薄唇微勾，冷嗤一聲，輕輕開口，“你不怕我就此了結了你？”

“不怕。”他定定地看著柳元洲，一字一句地道：“因為你不敢。”

“嗬，為何？”

小墨魂一雙眼眸如潭水一般烏黑，倒映著柳元洲此刻泰然自若的模樣，他輕輕開口，“因為你若殺我，你們便離不開了。”

他說完這話，柳元洲麵色一僵，一雙深邃地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半晌才開口道：“你同我來。”

柳元洲將他帶到了假山後，小墨魂見到楊青音後卻半分不感吃驚，隻同她二人道：“我知道你們是如何到這裡來的，是另一個我。”

楊青音驚愕地看著他，“你知道我們是……”

小墨魂點點頭，“我自小便是如此，一魂二分，另一半魂魄我亦不知在何處，可他既然送你們過來，定然是想將我徹底殺死的，他討厭我。”

他說完這些，神色突然變得神色有些凝重，喃喃開口道：“他總是嫌我遇事猶豫，心誌不堅，所以才會如此，隻是他執念太深，到最後總是會害了旁人害了自己，我曾勸他，他也不聽。”

“所以你們……”楊情音猶豫一番，這才開口道：“你們是兩個人，隻是在一個身體中。”

小墨魂艱難地點點頭，“帶我去見一見那人吧，該是時候了。”

……

幽暗的水牢隻聽得見兩道‘滴答’水聲音，閃爍的燭光隱在幽暗的水霧中，越是往裡走便越能感受到重重的濕氣。

幽涼的寒意侵入身體，楊青音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望向遠處，卻見一抹銀光閃爍一瞬，定睛一看，才知是那鮫人的銀發。

移燈近前，她這才看清，原來他卻是蜷縮在水牢上方的小石頭處。

楊青音正欲開口同他說話，卻被柳元洲攔住。

他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小墨魂，輕輕開口，“讓他去吧，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親人。”

“嗯。”

墨魂緩緩朝那人走去，腳上卻不慎碰到了鎖著他足下懸著的玄鐵鏈，發出‘咣當’一聲響

鮫人的身子動了動，猛然回頭，正好撞見了小墨魂期盼的目光。

這一大一小一頭銀發的二人在目光相對之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著，久久揮之不去。

楊青音看清了那鮫人的模樣，心中不由驚歎，原來鮫人一族是這樣的美麗。

晶瑩勝雪的肌膚雖有些蒼白，可卻給原本就淡若遠山的眉眼蒙上了一層朦朧之感，高挺如玉的鼻梁，還有花瓣一般的唇，無一處不是精致。

他抬手探向墨魂，眸中生出一絲晶瑩，薄唇微張，喉結微動，可卻是半晌無言。

小墨魂從袖口掏出一片翠綠的柳葉來，含在口中，輕輕吹奏起童謠來。

那鮫人發出了乾啞的聲音，似乎是在跟著一起吟唱似的。

“黑黑……的天空……低垂……，涼涼的……繁星相隨……蟲兒飛……”

他哽咽起來，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墜進深不見底的水中，激起了一片水花，緊接著便是一滴又一滴的凝墜成珠的清淚。

“魂兒……”他輕輕呢喃，墨魂卻不進前，隻這般靜靜地望著他。

“母妃讓我來問你，那年冬雪將至後你離去，心中可曾有過對她的半分惦念？”小墨魂放下口中的柳葉，輕聲問道。

鮫人無語凝噎，垂下眼眸，半晌卻是輕輕搖頭。

小墨魂身形一僵，雖心中難受，可到底是習慣了，卻也什麼都不肯表現出來，隻一副平靜的模樣同他道：“既是如此，那母妃心願已了了。”

他話音一落，便要轉頭離開，那鮫人卻突然的開口喚住他，“你母妃她如今可好？”

“既已相忘，何必多問。”

他話音一落，鮫人豁然起身，手腳帶動鎖鏈將他拽住，“魂兒，可否替我轉交一樣東西？”

小墨魂本想推開他，可那人卻始終不肯鬆手，半晌才道：“好歹你身上也留著我的血，即便你不願喚我喚我一聲‘爹爹’，你也是我的孩子。”

小墨魂眉心緊鎖，那鮫人便從袖口掏出一個有些古舊的荷包來送進了他的手中，輕聲道：“這是你母親當年送我的，如今我再還給她，讓她以後莫要再想起有我這樣一個負心之人。”

鮫人迎上小墨魂那憤恨的眼神，扯了下唇角，可臉色卻蒼白的近乎透明。

“莫要再如此看著我了，眼見著你都要離開了，便將對我的恨意儘是拋去吧。”

小墨魂冷冷地瞪了眼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母妃同我說，她永遠不會原諒你。”

鮫人踉蹌一步，隨後才歎息一聲，輕輕開口，“罷了，也好。”

幾人出了水牢後，小墨魂的目光才又落向了身後的楊青音，問道：“你是不肯同我走的，是麼？”

楊青音搖搖頭，“我隻是想如何才能破出這鮫珠幻境，而且日後的你如今卻是危在旦夕，我們要回去救你。”

小墨魂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日後的我們是朋友？”

“算是，可也不算。”

“此話怎講？”小墨魂疑惑地看她。

楊青音頓了頓，這才開口道：“你心有執念，求而不得，怕是會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