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滿眼的火。
蘇耀鈺猛得睜開眼睛。
原本席卷全身地炙熱感漸漸消散，耳畔傳來滴滴答答的水流聲。
下雨了？
蘇耀鈺轉頭看向窗戶，窗邊的紅柱上還掛著一副舊作，是他十五歲畫的一碧蓮池，明明已被賴茗兒收起，怎麼還掛在那處？
蘇耀鈺活動活動四肢，沒有任何不適感，心裡更是奇怪，那火明明就是在眼前起的，怎麼自己一點事也沒有？
“少爺，你起了沒？老爺說一會兒要來檢查功課！”賴茗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怕他沒聽見，還叩兩下門。
父親真是越活越回去，一個商賈還要來考他個探花郎嗎？
雖然心中腹誹，可蘇耀鈺不敢對父親失去禮數，便起身穿鞋，這下又看出奇怪地方，那鞋子的尺寸似乎比記憶中要小太多。
蘇耀鈺曾讀過山海奇誌，怕是自己魂魄惹了什麼妖物，做了個幻境蒙騙他，這一細想，冷汗爬滿後脊背，鞋都顧不得穿，奔向門去一把拉開。
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站在門口笑嘻嘻看他：“少爺！”
這個男孩長得倒和賴茗兒有些相似，可身量未齊，這妖怪變得也忒不負責了。
蘇耀鈺揪住男孩衣領就把他壓在地上，揮著拳頭劈頭蓋臉地打：“你老實說，你倒是個山雞精還是個野兔精，敢這麼來誑我？”
男孩被打得嗷嗷大叫：“少爺啊少爺，我是賴茗兒啊，你彆打了，求求你彆打了，疼死了啊！疼死了啊！”
“你叫誰少爺！誰是你家少爺？你當我不知賴茗兒嗎？自小跟著我長大，屁股上長了幾根毛我都知道！”蘇耀鈺根本不聽他的，非要把這小妖打出原型不可。
“三根，少爺，賴茗兒屁股上長了三根毛！”賴茗兒哭得涕泗橫流，也不管羞臊，趕緊供出自己的私密事。
賴茗兒這麼一說，蘇耀鈺倒停住了，隔了一會兒，又打了起來：“你這妖怪倒都清楚，是不是吃賴茗兒時候看到的？”
賴茗兒心裡苦得叫天天不應，天知道蘇耀鈺犯了什麼失心瘋，又不敢還手，隻能抱著腦袋哇哇哭。
蘇老爺打遠就聽見賴茗兒哭，還當蘇耀鈺出了什麼事，疾步過來，卻看到這一幕，忙叫兩個家丁把兩人拉開。
蘇耀鈺正打得起勁，陡然被人拉離，抬眼就看到一個極似他父親的男人站在那邊，隻是比印象中年輕很多。
“你這妖怪，還敢扮成我爹？”蘇耀鈺甩開身後家丁，揮拳向蘇老爺而去。
“逆子！逆子！”蘇老爺氣得全身發抖，“把他給我捆起來！”
又是三個家丁過去抱住蘇耀鈺，蘇耀鈺被他們綁得動都不能動，心中懊惱，如不是被妖物纏繞，憑自己的功夫，這幾個妖怪怎麼能是自己的對手？
“蘇老爺息怒！”一個花白胡子老頭手裡拿著卷書，由遠及近而來。
蘇耀鈺看那老頭整個人都呆怔住：“賈先生？”
賈先生是蘇耀鈺啟蒙恩師，與蘇耀鈺感情極好，一直住在蘇家，在他十六歲那年不幸亡故，為這事蘇耀鈺傷痛很久。
賈先生已經走近，向蘇老爺行了個禮說道：“蘇老爺，這幾日蘇少爺徹夜苦讀，約莫是讀書讀糊塗了，你可莫怪他。”
蘇老爺的神色稍霽。
“蘇少爺剛滿十五歲，同齡之中已是佼佼，蘇老爺希望少爺學業有成，也勿逼得太緊，欲速則不達啊。”
蘇老爺點點頭，放軟聲音與蘇耀鈺說道：“今日就彆學了，出去玩玩吧。”
說罷便拂袖離去，剩下蘇耀鈺一人呆立在原處。
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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