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做衣裳

2020-03-14 作者: 西蘭花花
第19章 做衣裳

高氏氣得說不出話來。

旁人家院子裡的事,她確實不好管,早先也曾管過兩次,但回頭關上門,馮苟生打得更狠,梨花她娘更慘。

梨花她娘顧忌著女兒梨花,隻能忍氣吞聲。

這會兒的當口,院子裡傳來一聲大笑:“哈哈,找到了!”

梨花她娘有些慌張的回頭看,見男人抱著那個她埋在院子裡梨樹下頭的小瓦罐,滿臉得色的往外走:“還想瞞住我!”

梨花她娘脊背頓時垮了下去,她撲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啞聲道:“這是最後一點錢了啊!”

馮苟生不耐煩的甩開梨花她娘,粗暴的扯開小陶罐的封口,倒出一把銅板來,露出一臉的難以置信:“就這一點?!”

梨花她娘委頓在地,淒聲笑道:“你日日在外遊蕩,家裡頭何曾管過半分!這已是牙縫裡省下來的了!”

男人罵罵咧咧的往院門外走,見門外站著高氏跟阮明姿,他停下腳步,眯起眼上下打量著阮明姿,怪笑一聲:“你就是阮老三那個侄女吧?”

高氏將阮明姿護在身後,狠狠的瞪了一眼男人,警告道:“你差不多就得了!”

男人流裡流氣的吹了聲口哨。

高氏氣得額角直跳。

男人拿著錢揚長而去,梨花她娘坐在院子裡哭,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女沉默的蹲在一旁去拉她起來。

高氏忙過去搭了把手,梨花她娘抹了一把眼淚,露出一個辛酸的笑來,哽咽道:“嫂子,又讓你看笑話了……”

高氏歎了口氣:“這算是啥笑話!……算了,你家男人我也不說了,等梨花出了門子,你就彆再管他了!”

梨花她娘辛酸的笑了下,又抹了一把淚,卻沒說什麼。

高氏拉過阮明姿,跟梨花她娘介紹道:“姿丫頭,你應該見過的吧?……她想讓你幫她跟她妹妹做兩身衣裳。”

梨花她娘那灰暗的眼睛亮了亮。

這好歹也是一筆進賬!

幾乎是立即應了下來,也沒有因著自個兒的困頓而多要價錢。

阮明姿不要任何裝飾花紋,隻要結實耐用,這樣一身衣裳裁剪下來是八個銅板,阮明妍身量小一些,一身是六個銅板。

阮明姿的三十個銅板一下子又出去了十四個。

通身隻剩下十六個銅板了。

定好了價格,梨花她娘先給阮明姿量了尺寸,又約好了一會兒帶阮明妍過來量尺寸。

做完這一切,阮明姿摸著乾癟的錢袋,歎了口氣,安慰自己。

錢是王八蛋,沒了還能賺!

高氏在一旁拉著梨花她娘低聲細細囑咐:“按理說應該做完了再付錢的,姿丫頭估摸著是怕你手上沒錢花用,先把錢給了……不是我說,這錢你可得守好了,可彆再讓你男人給搶了去!”

梨花她娘攥緊了那十幾枚銅錢,甕聲甕氣道:“嫂子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先去把針線一買,剩下的讓梨花去把錢換成米。”

總不能拿米去賭了吧!

高氏點了點頭,算是放下了心。

梨花沉默的將高氏跟阮明姿送出了門,沒什麼血色的薄唇動了動,半晌才吐出一句幾不可聞的“謝謝”。

高氏歎了口氣,看了看沉默又瘦削的梨花,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滿含歎息道:“好孩子,快回去看看你娘吧。”

回去的路上,高氏低聲對阮明姿道:“梨花也是個好孩子,上次她護著她娘,差點被她爹把腿打斷了,那馮苟生還說自己的種,打就打了,旁人也管不得他……後麵她娘就不許她再管這事了。”

阮明姿沉默了一下,輕聲問道:“梨花她娘不能帶著梨花和離嗎?”

高氏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傻孩子,咱們這兒,沒幾個和離的。再說哪怕和離了,馮苟生也不會讓梨花她娘把梨花帶走的。”

兩人一路沉默的走回了呂家,阮明姿見氣氛太沉重,緩了緩,帶上了笑,問高氏:“對了高嬸子,你家裡頭有菜種子嗎?不拘什麼菜的,我尋思把家裡頭院子裡那荒廢的菜地整一整,不然怪可惜的。”

高氏振作了下,臉上終於也露出一分笑模樣來:“有的有的,我去給你拿幾包適宜秋天種的。保證你冬天的時候能吃上新鮮蔬菜!”

高氏快步去裡屋拿菜種子了,阮明姿就站在院子裡等,高家剛從彆處抱了一窩小雞過來,就在院子裡拿石塊沏出一個小小的雞欄來,一窩子毛絨絨的小東西滿雞欄的撒歡,阮明姿看得有些眼熱,想著後麵手頭寬鬆了,也去買一窩小雞回來,養大了又能下蛋,又能宰了吃雞肉,倒也挺不錯的。

沒多久,高氏便匆匆的拿了幾包種子出來,一包一包的遞給阮明姿:“……這裡是白崧,鸚鵡菜,胡蘿卜,莧菜。家裡還有幾樣旁的,隻不過這時節種下去不好活,也就不拿給你了……我家菜地裡種了不少大蔥,我給你拔幾棵,你種你家地裡頭去,想吃的時候也方便。”

阮明姿剛張了張嘴想問下價格,高氏便抬手止住阮明姿的話頭,爽利道:“打住打住,這些連幾文錢都不值,你彆再跟嬸子說些外道話,嬸子不愛聽。”

阮明姿無奈的歎了口氣:“高嬸子,你這樣,我以後都不敢找你來幫忙了。又不讓我給錢,又不讓我道謝的,我哪好意思老厚著臉皮過來。”

高氏眉毛幾乎豎了起來:“這鄰裡鄉親的不就是這樣你幫我一把,我幫你一把的?都算得那麼清楚,這情分還怎麼處起來?……行了行了,你這丫頭也彆跟嬸子客氣了,趕緊家去吧,這蔥栽上後灑個薄薄的一層水就行,彆澆太多,根會泡爛了。”

阮明姿幾乎是被高氏推著出了院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阮明姿是被“趕”出來的。

阮明姿這會兒很難去描述心裡頭的那種感受。

她自小是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的院長還有老師們對她雖然很好,但孤兒院的孩子實在太多了,她在童年時期幾乎沒有怎麼感受過來自長輩的關愛。

在高嬸子這,還是頭一遭。

阮明姿心下暖洋洋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院門口跟她擺手的高嬸子,心下暗暗下了決心。

危難時人家幫她一尺,日後寬鬆了,她要還人家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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