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臉色有些沉鬱,把另一間充作倉庫的屋子門也一鎖,又看了看旁邊那間被鎖的屋門,抿了抿唇,什麼也沒說,徑直往前麵鋪子裡去了。
她喚了個夥計,將先前大夫寫的藥方並一塊銀子遞給他,囑咐他去藥鋪拿藥。頓了頓,又囑咐他買一罐活血化瘀的藥。
夥計殷勤的連聲應著就往外跑,結果差點撞到外頭匆匆往這邊來的人身上。
巧了不是,是急得額上都冒出涔涔細汗,幾乎維持不住書香門第氣派的竇家夫人。
她帶著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還有幾個侍衛,人多得很,氣派也足。
那夥計忙告了聲罪,竇家夫人眼下沒功夫跟一個夥計計較,旁邊的婆子低聲喝道:“趕緊滾,彆擋路!”
夥計一溜煙跑了。
阮明姿原本想喊住他來著——見著竇家夫人這副架勢,哪裡還不明白,竇華轍身上的春藥,這位八成是知情的。
但,阮明姿轉念一想,還是沒出聲喊住那夥計。
反正後麵這筆銀子竇家得加倍吐出來,倒也不急於一時了。
“我家轍兒可在這?!”竇家夫人匆匆邁到阮明姿身前,壓低了聲音,語氣急切的很。
阮明姿那秀美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來,卻是這樣似笑非笑的看著竇夫人,半句話都沒說。
竇家夫人臉一白,再一看,勾著她家轍兒跟她鬨了這麼些日子的狐媚子也不在,這說明了什麼?……她簡直兩眼一黑,恨不得將阮明姿身上瞪出個窟窿來。
她壓著火氣,幾乎是咬牙切齒,“阮大姑娘,我勸你想清楚,我家轍兒要是在你這有個什麼……”
阮明姿冷哼一聲,還真對不住,你家那寶貝疙瘩,還真就在我這有了什麼事,頭上被她砸得直流血呢!
但她這會兒心下怒火高熾,懶得跟竇家夫人兜圈子,她冷著眉眼轉身,“竇夫人,跟我來。”
竇家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頭一炸,差點想要暈倒過去,全賴身邊的婆子扶著,
轍兒真在這?!那他這會兒是跟那個狐媚子,成事了?!
她死死的咬住了牙,不住的給自己打氣。
沒事,眼下這麼一出,那狐媚子也失了身,沒了清白,倒也好拿捏,給個良妾的位子一頂小轎接到府上也就得了。
對,這樣轍兒得償所願,也不會再繼續忤逆她了。
竇家夫人想到這,頓時穩住了心神。
她看了看身邊一個杏眼桃腮的丫鬟,心裡罵了一句不爭氣!
那種情況下,竟然還讓轍兒跑了!
真真是……廢物!
走到鋪子與後院那扇分界門那的阮明姿回頭看了竇家夫人一眼,眼裡帶了分明晃晃的似笑非笑:“竇夫人,不來嗎?”
竇家夫人見阮明姿那副模樣心頭便是一突,卻又怎麼也得給阮明姿幾分薄麵,她穩住心神,帶著丫鬟婆子侍衛跟了上去。
阮明姿帶著他們穿過那院子,拿出鑰匙來,開了其中一間屋子。
竇家夫人手指顫了顫,怕自個兒看到兒子跟狐媚子廝混的場麵受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邁了進去。
屋子不算大,她一眼就看到裡頭床上趴著的那個身影以及後背上鮮紅的血跡。
竇家夫人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也顧不得什麼書香門第的規矩禮儀了,幾乎是撲到了竇華轍的床前,聲音發顫:“我兒,你這是怎麼了?!”
頭被棉布條包紮了個透實的竇華轍還在昏迷著,自然是不會回答竇家夫人這摧人心肝的問話。
竇家夫人半個身子伏在床邊,猛的回頭,眼裡幾乎要射出刀子來,聲音尖銳:“阮大姑娘不給我竇家一個交代嗎?!我兒這是怎麼了?!”
嗬嗬,現在知道著急了?
阮明姿氣定神閒不慌不忙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眉毛高高的挑起,明麗粲然的樣貌卻帶上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戾氣:“我給你們竇家一個交代?倒不如說你們竇家給我一個交代。”
竇家夫人見著這副情形,心裡一突。
原先沒人把這麼一個勢單力薄又有著絕世美貌的鄉下村女放在眼裡。
直到她在旁人不知不覺的時候,將奇趣堂開成了整個宜錦縣數一數二的鋪子,甚至還搭上了縣令夫人這條線時,所有人都驚呆了眼,再也不敢小覷這個年紀輕輕,卻是奇趣堂背後的鎮海神針似的阮大姑娘。
眼下她們這些有頭有臉的夫人們,見了這位阮大姑娘的麵,還不是得笑盈盈的稱呼一聲“阮姑娘”。
這樣一個人物,眼下又說出這樣的話來,竇家夫人方才被憤怒衝暈了的頭腦頓時稍稍有了些冷靜。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板正了身子,讓自己坐在竇華轍的床邊,顯得不是那麼的狼狽,臉上又掛上了以往屬於竇家夫人的文雅麵孔。
“阮姑娘此言何解?”竇家夫人手一邊抓著兒子那溫熱的手,感覺心裡有了幾分力量,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阮明姿,“我轍兒出現在你奇趣堂後院,還身受重傷,怎麼阮姑娘反而要我給你個交代來?!”
阮明姿見竇家夫人都到了這個時刻,依舊是這副油鹽不進裝模作樣的樣子,她心下冷笑一聲,慢悠悠道:“行,既然夫人這麼說,那我也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同夫人說了。你兒子竇小公子,今兒不知道怎麼就失心瘋了,衝到我鋪子裡來找梨花。這事估摸著很多人都見著了,竇夫人您這會兒出現在我們奇趣堂裡,也應是知道這事了。”
竇家夫人心頭一跳,阮明姿這漫不經心的口吻讓她後背都有些發涼:“那又怎麼了,也有不少人知道,奇趣堂的梨花掌櫃,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勾得我家轍兒日思夜想,過來找她也沒什麼稀奇的!”
阮明姿見竇家夫人這會兒還在詆毀著梨花,她冷笑一聲,倏地站起來:“行,既然竇夫人覺得這沒什麼稀奇的,咱們就直接去公堂上說吧!”
竇家夫人目瞪口呆,先前那你來我往的,都是一些言語上的試探,就像是下棋,在試探對方的底細罷了。
這阮明姿是商人,應該很清楚才是啊?怎麼突然就發瘋,直接把這試探的棋盤給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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