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似笑非笑的看向昌晚晚。
“現在,昌三小姐可以說一下,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嗎?”阮明姿語氣依舊溫柔。
有不少夫人都陷在方才那個故事裡沒有出來,聽得阮明姿這般問,她們義憤填膺道:“阮大姑娘,這一看就是昌三想汙蔑於你,把那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奇毒下在首飾上,到時候大夫查驗不出哪裡有毒,卻又能讓佩戴的人產生中毒的效果。大家就會覺得,是這鋯石首飾整個都出了問題,往後就再也沒人敢買你家的鋯石首飾……其心可誅啊!”
阮明姿輕輕的皺了皺眉:“也不對啊,昌三小姐跟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的;她家裡是做筆墨生意的,跟我奇趣堂的經營範圍也沒什麼交集,打垮了我家的生意,她也得不到什麼利益啊?”
那幾位夫人一聽,頓時一愣,是啊,也是這個理。
眼下縱觀昌三的行為舉止,是她在首飾上做了手腳這事簡直是呼之欲出,但昌三做這事的動機是什麼,她們一時之間還真沒想明白。
“而且……”阮明姿軟綿綿道,“我還有一個疑問,大家方才聽那故事也知道,這毒是西域那邊的奇毒,那將軍也是查了好久才查到了一點端倪,並順著這條線搗毀了一個不法窩點……昌三小姐一個閨中千金,如何能得到這奇毒的?”
阮明姿這看似是在替昌晚晚開脫,實際步步將眾人的思緒引向了另一方。
昌晚晚這會兒還在蒼白無力的分辯:“你說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哎呦我想到了!”一位夫人突然一拍巴掌,覺得自個兒思緒靈敏,她神秘兮兮的湊近了阮明姿,“阮大姑娘,你是不是忘了,那邊……”她抬了抬眼,示意阮明姿看向隔壁,十分隱蔽道,“不是有京城來的人嗎?”
她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什麼。
阮明姿卻同眾人一道,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來。
然而片刻後,阮明姿卻又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會吧,我同人家雖說有些競爭關係,可也不至於到這一步……”
阮明姿這麼一說,旁人反而著急了。
她們是奇趣堂的忠實顧客,在奇趣堂裡投入了許多銀錢買了不少東西,若奇趣堂出了問題,那她們曾經花過的那些銀錢又算什麼?
所以這會兒得知有人蓄意汙蔑奇趣堂,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很。
這個說:“怎麼就不至於到這一步了,先前咱們奇趣堂抽獎,她們還來搗亂呢!”
那個說:“方才阮大姑娘也說了,咱們宜錦縣這小地方,昌三小姐又是個深閨裡的千金小姐,哪裡來的渠道去接觸那等奇毒?我看啊,說不定就是那邊,”她拿嘴朝那個方向努了努,“在京城通過什麼渠道搞到了那個毒藥,又哄騙了昌三小姐,在鋯石首飾上下了毒,想這麼大鬨一場,來壞你生意!”
阮明姿神色有些遲疑:“這麼說,好似也有幾分道理……”
白四小姐捂住嘴,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來:“晚晚,你是不是被珍寶閣的人給騙了?我先前還聽說,你同那邊的掌櫃夫人走得近了些,還有些擔心。眼下看來,她說不得就是蓄意接近你,利用你!”
昌晚晚有些驚惶,臉色發白,直搖頭:“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在一旁研究那奇毒的大夫,突然抬頭問昌晚晚:“這位小姐,那首飾你佩戴了多久?”
昌晚晚嘴唇微微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白四小姐搶在昌晚晚之前開口:“這首飾,我是五天前借給晚晚的,那會兒還好好的。”
大夫露出一個鬆了一口氣的神色來,“還好,還好。哪怕是五天前被人動了手腳,還有的救!”
大夫這種口氣並沒有安慰到昌晚晚,她覺得自己的喉嚨都被捏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
那毒,很嚴重嗎……
昌晚晚腦子裡有些發木。
“這毒,很嚴重嗎?”阮明姿在一旁,替昌晚晚把話問了出來。
那大夫點了點頭,“我隻是粗淺的研究了一下藥理,這毒,其中還有墮胎的成分,也會對生育產生影響……這位小姐正當妙齡,幸好佩戴時日不長,不然……”
他話還未落,昌晚晚白著臉悚然出聲:“怎麼會?!她沒有跟我說過這個!她隻說會起一些疹子!”
若是生育出了問題,日後她該如何嫁人?!
昌晚晚腳都軟了。
奇趣堂大堂裡又安靜了一瞬。
眾人都不是傻子,昌晚晚這話的意思,果然是有人指使她這樣做的。
阮明姿眼中笑意深了幾分。
“我倒是想起來,”阮明姿細聲細語道,“京城那樁毒案,那位鄉下來的夫人病逝之時,還流下來一個兩月大的胎兒……臨死之時,那位夫人大概意識到了什麼,手裡還緊緊攥著,甘為平妻的嫡小姐,送她的一樣首飾……”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實在是讓阮明姿的語調,神態,都有些活靈活現的,讓人聽了仿佛就身處那個房間之中,看著那位鄉下來的夫人,絕望的握著首飾,一屍兩命,慘死在那奇毒之下……
“啊!!”昌晚晚尖叫一聲,捂著耳朵蹲了下去,“你彆說了!彆說了!我不會這樣的,不會的!……當時薛夫人跟我說,隻要我把這戲演好了,不過是出一場疹子,她就會給我一大筆銀錢,沒有旁的妨礙!……沒有!”
眾人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神色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接下來就是衙門的事了。
阮明姿報了官,畢竟昌晚晚存心來尋釁擾事,不管她是不是受了他人的蠱惑,終究是觸犯了大興律法。
至於她背後之人,自然也是逃不了乾係。
阮明姿倚在奇趣堂門口,笑盈盈的看著官差把瀕臨崩潰的昌晚晚給帶走了。
另有兩個衙差,去對麵的珍寶閣,將薛氏也給帶了出去。
薛氏一開始還在珍寶閣裡喜滋滋的聽著對麵奇趣堂的吵鬨聲,及至後來,動靜越來越小,那時候她就隱隱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
但她萬萬沒想到,昌晚晚那個廢物,竟然被人識破了,還供出了她!
薛氏神色冷厲的瞪了一眼倚在門邊看熱鬨的阮明姿,麵帶不甘的跟著衙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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