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甘太後從手腳冰涼中恢複過來,隻覺得牙齒都咬得咯吱咯吱作響:“把,把太子妃給哀家叫來!”
太子妃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瘋了一樣,她還未等甘太後問話,已然是撲在了甘太後的腳下,淚流滿麵:“皇祖母!這一定是,一定是豐親王妃阮明姿搞的鬼!”
她把先前去施粥,先是遇到了阮明姿,後麵繼而差點被人襲擊的事說了出來。
太子妃恨得咬牙切齒的:“臣妾現下查出來,那人當時竟是穿著有天花病人痘漿的衣裳,撲在了臣妾貼身宮女身上!臣妾的貼身宮女一時不察,這才又傳染給了耀兒!”
太子妃沒說的是,她的人去關押那犯人的地牢時,那犯人一見她們怒火滔天的模樣,便知道是計成了,哈哈大笑三聲後,撞牆而亡。
接下來一查,這才發現了這人現下也出了花,身上的衣裳,太醫也查看過,是故意抹了很多痘漿在上頭!
甘太後皺了皺眉:“……那這人又跟阮明姿有什麼關係?”
太子妃猶如泣血,恨聲道:“先前阮明姿為了收買人心,在施粥的百姓那兒分發涼茶。一開始無人知道是阮明姿讓人分發的,百姓們還以為是我們東宮使人發的!……我的侍衛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這人,故意在人群中點破那些分發涼茶的夥計身份,才使人知悉了是阮明姿所為!……他若跟阮明姿沒有關係,又何必故意替阮明姿說話?!更是趁著混亂的時候,才襲擊得逞!”
太子妃聲音要恨出血來!
甘太後原就看阮明姿很不順眼,再加上眼下她那金貴的嫡重孫疑似被阮明姿派出的人所害,簡直是新仇舊恨疊一塊去了!
甘太後恨的咬牙切齒,直接把身側小桌上的茶具全都拂到了地上,怒聲道:“阮!明!姿!”
茶具碎了一地,一直痛哭著的太子妃哭聲都為之一頓。
……
深更半夜,甘太後宣人進宮,這動靜不可謂不小。
宮門前,阮明姿從馬車上下來,就見這宮門處已是燈火通明。
守皇城的將士們不敢怠慢,借著燈光,要查阮明姿的身份。
那傳話的嬤嬤就在一旁冷眼看著。
小廿往前一步:“大膽!”
阮明姿身著親王妃品階才可穿的大妝禮服,端坐馬車內。
小廿手一翻,亮出豐親王府的令牌:“我知各位將士守宮門乃是職責,但此乃我豐親王府的馬車,車內坐的更是奉壽安宮太後之令進宮的豐親王妃!——爾等搜查馬車,是對豐親王府有懷疑,還是對太後娘娘有懷疑?!”
那守宮門的將領頭上就流下涔涔的汗來,單膝跪地行禮:“親王妃恕罪!”
他一揮手,讓身後的士兵們都讓了開來。
阮明姿的馬車這才駛入了皇城內。
馬車穿過長長的宮道。
永安帝提倡節儉,宮門落鑰後,宮道兩側的燈,都滅了,唯有前頭挑著燈籠引路的宮女那一點燭火照亮著前路。
壽安宮在深宮,阮明姿的馬車在後宮那兒的一處花園前停下。
立夏打了燈籠,小廿扶著阮明姿下了馬車。
這次進宮,阮明姿就帶了立夏跟小廿。
傳話的嬤嬤在前頭冷哼一聲:“親王妃這般慢,怕是讓太後娘娘等急了,還是要快些好。”
“哦?”一聲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哀家倒不知,這是何處的規矩,一個嬤嬤,也敢這般催促我大興朝的親王正妃。”
那壽安宮的嬤嬤悚然一驚,難以置信的往聲源處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不遠處有兩個宮女挑了燈籠走在前頭,後頭那扶著嬤嬤的手,正皺著眉頭往這邊看過來的人,不是鸞鳳宮的白太後,又是哪個?!
阮明姿也愣了下,沒想到白太後會過來。
白太後皺著眉頭問阮明姿:“深更半夜的,你怎麼進宮了?——哀家這原本想著出來走走,散散心,竟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
一副好似並不知情的模樣。
阮明姿也很上路,立馬恭聲道:“母後,兒媳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壽安宮的太後娘娘,讓人傳召兒媳入宮的。”
白太後冷聲道:“定然是你年紀輕,不知道哪裡做錯了事,惹到了甘姐姐!——哀家作為你的母後,正好同你一道去,看看你是哪裡做的不好,也好好教導你一番!”
白太後聲音冷厲,一副因著阮明姿的緣故在甘太後麵前丟了人的模樣。
那傳話的嬤嬤原本想說些什麼,但見著白太後這樣,還是咽了口唾沫。
她一個小小的嬤嬤,哪裡敢反駁一宮太後的話?
再說……
傳話的嬤嬤轉了轉眼珠子。
都說白太後對她的兒媳婦豐親王妃很看不上眼,前些日子還賞了個一看就極為嚴厲的教導嬤嬤去幫她管理王府。
這會兒甘太後顯然是要發落阮明姿,若再加上一個白太後……
傳旨的嬤嬤把話咽了下去,給旁邊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
那小宮女會意,彎著身子從一旁溜了。
白太後看在眼裡,心底嗤笑一聲,倒也不點破。
她就當沒看見的,冷著臉不耐煩道:“不是說要去壽安宮嗎!還愣著做什麼!”
那傳旨的嬤嬤賠笑幾聲,一躬身:“娘娘,請。”
待到白太後跟阮明姿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壽安宮時,已是月掛柳梢頭。
壽安宮的正殿副殿都亮著光,然而卻沒有半點聲音。
白太後率先邁進正殿,正殿裡除了甘太後之外的人,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太後娘娘吉祥。”
甘太後忍著氣,坐在正殿最上首的雕花椅中,臉上餘怒未消,冷冷的看向白太後:“妹妹今兒倒有空來哀家這。”
雖說,話是這麼說,但甘太後還是讓人給白太後看了座。
白太後神色冷淡的坐到椅子裡,淡淡道:“哀家也不想深夜來叨擾。實在是哀家散步的時候,見著哀家這不爭氣的兒媳婦,不知道哪裡惹到了姐姐,便過來一道看看。”
甘太後冷笑一聲。
偌大的正殿,旁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來,唯有太子妃,抽泣一聲,從一側起身,跪倒在正殿下:“臣妾跪請兩位母後替臣妾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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