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裡,老人的聲音帶著笑意:
“首先要弄清楚當代監正在謀劃什麼。初代監正不殺你,是因為要竊取氣運,若是你死了,氣運就會還給大奉,那個叫姬謙的人是這麼說的,對吧。”
許七安頷首。
老人繼續道:“但這個說法有漏洞,若是如此,當代監正隻需把你殺了,便可挫敗對方的陰謀。”
許七安“嗯”了一聲:“所以,當代監正還有其他目的,或者,姬謙的認識是錯誤的。”
老人讚許道:“你果然是極有智慧的人,我們是武夫,以武夫的脾性,遇到這樣的事,根本不需要猶豫,直接掀桌子。”
“掀不了呢?”許七安沉聲道。
“那就積蓄力量,先夾縫中求生存。不管兩代監正有多強,有一點是事實,氣運在你體內,它是你的力量,它將成為你的依仗。這是監正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你是聰明人,該明白我的意思。”
老人說道。
“那積蓄力量的環節裡,不知道有沒有前輩您呢?”許七安笑了起來。
老人沉默了一下,嘿然道:“你來犬戎山赴宴,就是為了這個吧。”
許七安點點頭,又搖搖頭:“碰運氣而已,恰好,我渾身都是運氣。”
老人笑道:“可以,你若非能為尋來九色蓮藕,我便出手助你!”
許七安沉吟道:“一小截可以嗎?”
老人反問:“一小截蓮藕,能助我晉升二品?”
看樣子是要整根蓮藕啊,至少要大部分,這樣的話,我手頭的蓮藕就沒用了..........而九色蓮藕是地宗至寶,金蓮道長肯定不會送給我的,這個不用想。
“可有其他東西代替嗎?”許七安沒有糾結蓮藕。
“或許!”老人道。
沉默片刻,許七安問道:“您可見過五百年前那位監正?”
“見過!”
老人給予肯定的答複,繼而笑道:“那時候他還沒有開創術士體係,說來有趣,那家夥當年可是個貌美如花的少年郎,嗯,和你帶上山的那個年輕人一樣。
“整天和大奉的高祖皇帝形影不離,是個聰慧到極點的人,重情義,重信用,但有一些剛愎自用。對了,兩個人的誌向是一樣的,不求長生。”
聽你這麼說,我怎麼感覺初代和高祖基情滿滿啊...........許七安心裡吐槽。
漂亮的跟女人一樣,重情義,重信用,剛愎自用,不求長生!
他默默記下這些要點,抱拳行禮:“前輩若是沒事兒了,那晚輩先行告退。”
身後,傳來老匹夫的聲音:
“如何擺脫自身即將迎來的厄運,你可有想好?”
“前輩且等著吧,也許再過不久,許銀鑼就會成為曆史。也許,他將做一件震驚九州的大事。”許七安頭也不回。
“拭目以待。”老人笑道。
............
出了後山,金紅色的陽光灑滿山頭,他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此時曹青陽已經驅散了部眾,帶著楊崔雪等四品高手,在院子口等他。
“老祖宗和你說了什麼?”
“許銀鑼,方才的刀氣是怎麼回事.........”
“許銀鑼,你的佩刀能給我看看嗎。”
門主、幫主們一窩蜂的湧過來。
萬花樓主蕭月奴,裹著粉色袍子,矜持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但一雙神韻天成的美眸靜靜看著許七安,飽含期待。
“老前輩與我說的是機密,不能告訴外人,至於它嘛.........”
許七安把掛在後腰的太平刀取下來,豎在地上,揚眉笑道:“你們誰能拔出它,儘管一試。”
“一把刀而已。”
一位使刀的四品幫主,眼神火熱的走上前,搓了搓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拔。
沒拔出來。
再一用力。
還是沒拔出來。
這........眾人一臉驚奇,圍了上來。
“走開走開。”
那位幫主把眾人斥退,覺得有些丟人,手臂肌肉膨脹,氣機猛的炸開。
鏘!
太平刀出鞘,被硬生生拔了出來。
下一刻,那位幫主觸電似的縮回了手,掌心刺痛無比。
太平刀似乎有些惱怒,刀鋒一轉,對準那位幫主,咻的一聲刺了過去。
一人一刀展開追逐。
“絕,絕世神兵.........”
“這刀是絕世神兵?之前怎麼沒感覺出來?”
“神兵有靈,非主人不能拔,非主人不能用,老孫靠蠻力強行拔刀,激怒它了。”
眾人看傻了,目瞪口呆,他們完全沒想過許七安的佩刀是絕世神兵。儘管剛才目睹了天生異象,但沒人把它和佩刀聯係起來,都以為是許銀鑼有所頓悟。
這幾個四品武夫,有一個沒一個,望著太平刀,都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
絕世神兵啊。
這是法器之上的武器,每一把絕世神兵都有獨立的意識,已經一定程度上脫離了武器的範疇。
更像是同伴。
同時,絕世神兵還能自己積蓄刀氣,自己迎戰敵人。
套用許七安上輩子的話:我已經是一把成熟的兵器,我能自己打架了。
對於江湖散修來說,一把法器可以當做傳家寶,老子傳兒子,兒子穿孫子。而對於一個江湖組織,絕世神兵可以當做鎮派之寶。
絕世神兵之上,還有法寶。
區分絕世神兵和法寶,不是看攻殺手段,而是特殊性和唯一性。
太平刀是武器,功效唯一,因此它是絕世神兵,不是法寶。
鎮國劍既是絕世神兵,又是法寶,因為它能鎮壓一國氣運,這是它與眾不同之處。
又比如地書碎片,它的功效目前隻有兩個:傳書和儲物。
但這不是“地書”的真正功效,是碎片的功效。
完整的地書擁有什麼神異,金蓮道長一直沒有告訴碎片持有者。
許銀鑼竟然有一把絕世神兵.........
“回來。”
許七安淡淡道。
太平刀就像一隻不聽話的二哈,又追著孫幫主砍了一會兒,才憤憤不平的回到許七安身邊,繞著他轉圈圈。
“靈智初生,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後續你多用氣機溫養,最好能用它養意。它會慢慢蛻變。”曹青陽眼裡閃著豔羨。
武林盟法器不少,絕世神兵一件沒有。
而且,他修的是刀意,正好附和他的需求,縱使貴為盟主,他也沒法保持淡定。
這時,蕭月奴柔柔道:“我聽說絕世神兵是要賜名的,名字與刀有著不可分割的意義。不知道許銀鑼這把刀叫什麼?”
楊崔雪等人立刻看著許七安。
“蕭樓主見多識廣。”
許七安握住刀柄,彈了彈刀脊,道:“刀名太平,寓意天下太平,若有不平,便由它來斬之。”
眾人肅然起敬。
天下太平,斬儘天下不平事.........蕭月奴表情微微恍惚,有些複雜的看一眼許七安。
...........
用過午膳後,許七安和南宮倩柔拜彆武林盟眾人,騎上兩匹馬,不疾不徐的踏上官道。
“南宮啊,你見識比我多,有沒有聽過許州?”
“沒聽過。”南宮倩柔淡淡道。
回答的這麼快,一看就沒誠意..........許七安心裡腹誹,兩人在官道上跑了許久,始終不曾見到李妙真和楚元縝返回。
這兩貨是不是把我給忘了?騎馬回京城,我得花半個月的時間,哪有飛劍快啊..........許七安打算靠自己隱形的翅膀飛回去。
於是說道:“騎馬太慢了,不如我們飛回去吧。”
南宮倩柔嗤笑道:“你這把破刀可載不了人。”
小看人了不是。許七安當著南宮美人的麵,取出儒家法術書卷,撕下一頁,抖手點燃:“我有一雙隱形的翅膀。”
南宮倩柔清晰的察覺到周圍的空氣一蕩,隱約出來振翅的聲音,仿佛有一雙翅膀霍然展開。
“你為什麼不直接瞬移?比如說:我所處的位置,是京城城門口。”南宮倩柔遲疑了一下,給出自己的意見。
“並不是我不夠聰明,召喚來一雙翅膀,我頂多是歪幾天脖子。但如果按照你說的做,我們確實能立刻回到京城,但族人又得來我家吃飯了。”許七安幽默的自嘲一句。
他抓起南宮倩柔的肩膀,衝天而起。
兩人飛飛停停,終於在第二天清晨,抵達了中原首善之城。
許七安脖子不可避免的歪了,看人都是斜著眼睛看。
這樣的姿態去見魏淵,有失體統,許七安打算先回家歇息一天,明天再去和魏淵玩真心話大冒險。
剛回到府上,許鈴音聞訊而來,開心的說:“大鍋大鍋........”
一見許七安兩手空空,熱情減了大半。
許鈴音歪著頭,問道:“大鍋,你沒帶禮物回來嗎。以前大鍋出去玩,都會帶禮物回來的。”
許七安歪著頭:“這次大哥有事,沒帶禮物,你為什麼歪著頭?”
“我在學大鍋啊。”許鈴音依舊保持著外頭姿勢。
許七安歪著頭看她。
許鈴音也歪著頭看他。
受不了,真是個愚蠢的小孩子,不知道讓她吃一顆蓮子,會不會變聰明?
不行,那樣太浪費了。
“我師父怎麼沒回來,我給她藏了好多雞腿,大鍋也有。”許鈴音歪著頭問。
這時,嬸嬸從廳裡出來,沒好氣道:“你藏鞋子裡的雞腿我給扔了,那能吃嗎?你不怕拉肚子?”
小豆丁歪著頭,不甘心的蹦了蹦,大聲說:“扔哪裡了,我要撿回來給師父和大鍋吃。”
你的孝心已經變質了........許七安說:“大哥就不要了,撿回來給麗娜吃吧。”
...........
次日。
天機和天樞終於返回了京城,他們先是由地宗的道士駕馭飛劍送了一路。
但地宗道士缺乏耐心,性情暴躁,隻把他們送到緊挨著京城的江州地界,就把淮王密探們拋棄,自己走了。
經過一夜的水路,密探們終於回到京城。
進了皇城,天機和天樞從皇宮南門進入,南門平日裡鮮少有人進出,因為這片區域緊挨著宦官們的宿舍。
此時,元景帝剛用完早膳,正打算出宮,去靈寶觀尋國師做早課。
宦官匆匆來報,說是前往劍州執行任務的密探回京了,剛進了宮,在外頭等待召見。
“召他們來禦書房。”
元景帝臉上露出笑容,看向身邊的大伴,悠然道:“聽說地宗的蓮子,能點化萬物,就算石頭也能開竅。
“大伴啊,你說朕要是服了蓮子,是不是就能彌補天賦方麵的不足?”
老太監笑容可掬:“陛下天資舉世無雙,何須蓮子呢,不過老奴還是要恭喜陛下,吃了蓮子,如虎添翼。”
元景帝暢快大笑。
他按捺住情緒,等了一刻多鐘,這才領著老太監,慢悠悠的走向禦書房。
禦書房裡,穿著黑袍,戴著純金麵具的天機、天樞,靜靜站著,低著頭,一聲不吭。
元景帝掃了兩人一眼,臉上笑容不減:“蓮子呢,快快給朕呈上來。”
..........
Ps:求一下,趁著雙倍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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