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恨晚

8個月前 作者: 賊大膽
相見恨晚

蕩宋相見恨晚得到盧之瀚指示的儂智高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麼東西,急衝衝地就離開了盧之瀚的大帳,回到邕州城廢墟當中。

‘怎麼樣,漢官怎麼說?’儂人們馬上圍了上來,他們不指望得到什麼好的結果,要是這漢官拒絕了儂智高的要求,那他們更要高興。

‘盧大人深明大義,聽到我說起廣源的慘劇,大人他馬上就答應了我要求!’

儂智高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繼續道:‘我已經把請表遞上去了,咱們隻需要回去招集人馬,馬上與南越人開戰!’

‘還要打仗?’不知道是哪個儂人低聲埋怨了一聲,儂智高正在興頭上的激情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馬上低聲道:‘誰,剛剛是誰說話?’

儂智高陰狠的眼神往周邊掃視了一圈,誰人敢與之相對,更沒人敢承認是自己說的!

‘哼!’儂智高憤怒地說道:‘我們有血海深仇在身,你們身邊的人都有讓南越人害死的,怎麼,難道你們不想報這個仇?’

老麻子現在膽子算比較大的,跟梁川混了一段時間,梁川身上那種無畏的氣質與精神感染到他,讓他看到許多的問題也十分不一樣。

更何況,他是死過好幾回的人,也活了一把年紀了,再打仗也是死路一條,還有什麼他不敢說的?

他打心眼裡就是不喜歡儂智高這個人,所以心裡也是藏不住話。

‘土司爺,咱們這幫兄弟問的是,要跟南越人打仗,大宋的這些漢官要給咱們提供什麼幫助,是兵馬呢還是軍械?’

對啊,眾人一聽老麻子的話,馬上就反應過來,要勸儂智高不打仗肯定不可能了,既然要打,那至少得有底氣,漢家人是怎麼說的?

他們眼巴巴地看著儂智高,儂智高一怔,心裡暗道,不好,該死的剛剛忘了問了!

儂智高恨不能抽自己兩巴掌,自己這一次前來,就是要大宋封自己的爵位與官職,但是弄來弄去,搞這麼多的花樣,無非就是為了多弄一點打仗用的兵馬錢糧。

跟盧之瀚在大帳之內講了這半天的時間,竟然把這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盧之瀚讓自己去打南越人,自己腦子一熱,把談條件的事完全扔在後頭!

沒兵沒錢打什麼?

儂智高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一時竟不知道怎麼答對!

支吾了半天,儂智高才說道:‘我的請表已經送上去了,這些東西自然得等正式的文書下來,朝廷給也才有正式的名目,急不得~!’

‘是了,急不得。’眾人交頭接耳,儂智高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不過看他們的眼神,似乎不太相信。

這幫儂人極為精明,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儂智高此時恨不能殺了自己,他現在哪裡還有臉麵重新跑進人家盧之瀚的帳下跟人要錢要糧,那不是跟上門討飯一樣?

而且這樣顯得自己做事非常的輕浮草率,給人一種兒戲的印象,他打碎了牙齒咽進肚子裡,絕不想在人家跟前出這樣的醜!

‘咱們先回去,廣源百廢待興,更有無數的事情要做,不必急在一時!’‘土司爺說得不錯,咱們先回去!’

‘不過。。’老麻子頓了頓說,‘咱們如果真要打仗,一定要跟漢家人說清楚,咱們不是冤大頭,一定得給得夠夠的!沒有兵就給械,沒有械至少都要給點糧,要是什麼都沒有的話,這活咱們不乾!’

儂智高從一開始就與南越人無怨無仇,更不可能為了什麼民族大義與南越開戰。

他那個死鬼老爹的仇是後來才有的,在那之前他就跟南越人不死不休,沒有彆的原因,完全就是因為他儂智高心裡一直有一個皇帝夢。

死難的土司與儂人隻不過是他墊背的罷了。

儂人們此時跟他說的話,他是讚同不已,要向大宋稱臣,就是想從大宋手上拿到一點好處!

他隻是不好做得太難看,畢竟兩麵討好,屆時他也會被人詬病,現在隻是碰上了一個最好的時機,正好他老子死在了南越人手上,宋人又新敗在南越人手上,他有理由低頭,不順手牽幾頭肥羊回去,他都對不起他死去的老爹!

‘會的,大宋朝需要咱們,咱們也需要大宋朝,隻是各取所需罷了,到時候一定會有咱們的好處的!’

有了儂智高這話,所有人這才放下心來。

這才像話嘛,不可能讓他們儂人白白去送死。

再說了,他們印象中,儂智高這廝也不是什麼善類,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這麼傻,白白去給彆人當刀使!

儂智高帶著狩獵隊的人正要返回廣源,黃師宓這家夥突然跟了上來,對著儂智高納首就拜!

‘在下黃師宓,承蒙土司大人不棄,還請收為帳下聽用,某自認還有些許謀略,可以為土司大人分憂一二!’

這小子竟然要跟自己走,儂人們看到黃師宓很是不爽,因為他們下意識裡都覺得,讀書人沒有什麼好東西!

儂智高大喜過望,他來邕州所為二事,一件就是給朝廷交請表,還有一件事就是要找幾個靠譜的人一起乾大事,差點又忘了一件大事!

他這一會馬上開始正視起眼前這個男人。

第一次見到黃師宓的時候,他正落難,但是回答自己的問題卻是從容自若,對答對流,光是這份心理素質,他就擔得起人才二字,也是他到了盧之瀚那裡幫自己傳信,雖然儂智高了解的經過與真實的經過有出入,但是儂智高依舊把這些功勞歸到黃師宓身上!

這樣一看,黃師宓還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儂智高連忙把黃師宓扶起來,問道:‘先生你是漢人,我們是儂人,自古就沒有這樣的行例,你可想清楚了?’

黃師宓一聽大喜道:‘在下空有一身的本事,隻恨沒有用武之地,宋廷有眼無珠,隻當我是一介小吏,使我這一身的本事沒有地方實現抱負,能在大人帳下效力,是我畢生包願!’

儂人們聽得咬牙切齒,這小子太不要臉了,以前彆人都是把這樣的事當成欺師滅祖的醜事,就他大搖大擺地向自己這些儂人示好,雖然是好事,可是他們看著也不舒服!

這些話,聽在儂智高的耳朵當中,卻是把他差點爽上天!

黃師宓不正是說自己是明主,這小子有眼光!

他不顧眾人的意見,果然把黃師宓收了下來!並且一直帶在自己的身邊!

眾人不敢跟儂智高唱反調,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隻要不讓他們去送死就行!

看到邕州城的樣子,他們對南越人雖然無比痛恨,但還是極為後怕。

他們以為南越人對付他們儂人已經夠殘忍了,萬萬沒想到,他們對付起漢家人,更不留情麵。

不遠處的江上已經漂滿了屍體,南越人把宋人的屍體築成京觀,以此來炫耀他們的武力,儂人沒有去數,但是目測了一下竟然足有幾十座,一堆屍山上麵就有幾百具屍體,平民的屍體,他們不管是軍是民,隻要碰上的,全部成了亡魂。

這還是一部分,還有許多人在逃散之時,或者死後被扔進邕江當中,因為屍體的阻塞,江水已經斷流,下流的老百姓已經不敢再吃江裡麵的江魚,因為這些江魚最近又肥了一大圈。。

這可是廣南幾百年來最堅固最繁華的大城,廣南有史以來發生了多少造反的大事,可是從沒有人敢去攻打邕州城!

儂人彝人侗人苗人,他們都曾經有過不可一世的風光曆史,他們也沒有一個民族敢跟漢家人叫板,邕州城存在,就意味著這一片地盤永遠屬於漢家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儂人雖然勢大,但是比他們蠻橫的人大有人在,侗人現在就比他們聲音要大得多,可是,侗人在漢家人跟前同樣把頭低得低低的,就怕引起朝廷的忌憚。

在南越人的立場上,同樣所有人都一致地夾著尾巴做人,宋人來了稱臣,南越人來了做狗,隻要能活下來就行,就是自己家的這人骨頭最硬,非得硬杠到底。。

看著黃師宓與儂智高兩個人現在打得火熱,所有人心哇涼哇涼的。

儂人好鬥,但是他們並不傻,他們隻喜歡窩裡鬥,跟更不好鬥的漢人鬥,跟自己人鬥,誰會瘋到去跟更加凶殘的南越人鬥?而且他們鬥是為了自己家裡的一畝三分地,南越人也不來占他們的家園,他們如何會跟南越人死嗑到底?

‘黃先生不知道在邕州之時,身居何職?’儂智高試探地問道。

‘不曾有過官職,我隻是六房一員小書吏,沒有功名在身!’

黃師宓實話實說,這他沒有半點需要隱瞞的。

儂智高也不是傻子,這些事他隻要想查都能查得到,自己何必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再說了,沒有功名也不是什麼醜事,大把的人讀不出名堂,前幾年西夏鬨得最凶,最後查清楚了,不就是那個落第書生張元在背後出謀劃策?

張元能成事,他黃師宓不輸人半分,也是一路吃苦吃過來的,如何不能成事?

儂智高一聽,更立時產生一種相見恨晚的感情!

兩人的遭遇這麼相似,他自己也是屢試不第!這下好了,更有相同語言了!

黃師宓大罵道:‘如今朝堂之上奸侫當道,夏竦這樣的人都執宰天下,不是對我等數十年寒窗的學子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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