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宋逃出包圍雨季來得一聲不響,先是蒙蒙細雨,接下來就是漫天的豪雨,落在大地上讓整個世界蒙上一層煙雨。
南定河的水位也在第一場雨下過之後開始暴漲,河水的水位讓整條河的流速加快了不是一點半點,水流帶著一萬多具南越兵的屍體,彙聚到了南越的龍城升龍!
明江與南定河都幾大支流全部在升龍城彙合,水流也在這裡變緩,但是江麵變得一望無垠,一眼望去,整個河麵全是死屍,堵塞了河運,這景象終於也引起了南越人的恐慌!
李朝建立近百年,並沒有與周圍的國家發生大的戰事,就連南方的占城與西邊哀牢可以說是世仇,兩國也沒有大動乾戈,而且他們剛剛才戰勝了北麵不可一世的大宋,築起了幾座京觀,還用屍體堵住了他們邕江,這樣的不世武功讓南越人的信心大大地雄起了一起!
屍體衝到升龍城的時候,已經在河水中泡了兩天以上,幾乎每一具都脹得跟皮球似的,圓滾滾,烏鴉與其他的食腐類動物貪婪地享受著這場人肉盛宴!據說在幾年的時間裡,整個南越人都不吃河裡麵的漁獲,不是他們對魚肉不感冒,而是他們想起這一幕,便會把幾日吃下的食物全部吐出來!甚至一些以河裡動物為食的野物,居民們也把他們列為食單上的禁忌!這樣的習慣一直持續了很多年,才漸漸被人淡忘!
才剛剛把他們的精銳部隊派出
去不久,竟然傳來了這樣的噩耗!
一時間,升龍城裡,十有其三掛起了白布,他們的漢子兒子丈夫都在這些部隊當中,沒有他們的消息,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成為了南定河裡麵的亡魂!
早有官員把這一幕報告給了朝廷,一時間天下震動!
南越滿朝文武召開朝會,所有的官員神色惶惶,小皇帝不知所以,年幼的他隻是這個權力的代表,替他坐擁的天下的是眼前的這些士大夫,對這些當官的利益造成了危脅,他們自然開始擔心了起來!
小皇帝看著群臣的臉色,坐在寶輦上有些不自在,後麵的楊太後比他更加緊張,等黃門唱完上朝的號子之後,馬上就詢問幾個輔政大臣還有當朝太師,那南定河上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朝堂上一片無聲,前方不管是李常傑部還是陳承部都沒有軍令傳過來,現在除了拱衛升龍城的禁衛軍,其餘的兵力都在兩人手中。不是,李常傑的人,便是陳承的人馬。
陳嗣慶臉色鐵青,他知道自己兒子的水平,更知道李常傑的真正實力,而且升龍城的上遊,也就是南定河的上遊,那便是當初發生保勝慘案的地方,也是派陳承前往剿匪的地方,李常傑奉旨往北去剿匪,自然不可能出現在南定河上遊,很明顯,肯定是陳承一部與流寇發生了交戰,那滿江的南越兵裝扮,除了是陳承的兵馬,還能是誰的?
他當初才帶
了兩三萬人馬出去,這河上漂的可能都快兩萬人了,那自己兒子還有命活?就算他活下來了,手下全軍覆沒,他也得治一個重罪,以祭死去這麼多的英靈!否則這些言官文臣能善罷甘休?
滿朝文武啞口無言,沒有根據就沒有發言權,開口更不知道要說什麼,什麼他們隻能沉默!
楊太後氣得當朝破口大罵:‘你們難道都是酒囊飯袋,朝廷每年花這麼多的國帑,養你們何用!’
當官要是沒有一身挨罵的本事修養,那也當不了幾天的官,也不怪這些官員,他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所有人上朝的時候眼神冷不丁地都偷看看過陳嗣慶那張老臉,所有人都歎了一口氣,這老陳家八成要開席了。。
陳嗣慶可不是什麼好人,南越朝中的老官僚,權勢煊天的狠角色,這時候亂嚼舌頭,說者無心聽著有意,不是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就算是太師李道成這時候也難得地安靜了下來,違心地說了一句:‘江上橫屍無數,卻不知是何一路流寇的屍體,太後匆驚,此時可派哨探前往南定河上流打探軍情!’
楊太後一聽道:‘李愛卿說得有理,是哀家著急了,可有李將軍的軍情急遞?’
所有人左右互相看了一眼道:‘未有前方的軍報!’
楊太後了一聲,道:‘此次李將軍出征已有數日,卻是寸功未立,難道那儂智高真的得到神助,有這麼大
的能耐?’
李道成沒有說什麼,不過他也知道,儂智高這次不是鬨著玩的,與前兩次搞什麼長生國大曆國完全不一樣,這一次他還打敗了陳承帶過去的幾萬人馬,就算陳承再無能,那幾萬人可不是擺設,要打敗他,那沒有一點水平可不能實現。
現實很能說明問題,儂智高敢大張旗鼓地南下,必定是有所倚仗!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之時,金殿之上玉簾之後響起了一陣陰冷的聲音:‘太後莫急,儂智高不過是一介插標賣首的蠻子,害得父死母逃儂人死傷無數,這樣的人何足懼哉,李將軍是護國神柱,有他在,必定能馬到功成!’
此人一出聲音,滿朝皆是神色一凜,文臣武將所有人都跟吃了死蒼蠅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惡心感!
楊太後坐在後麵,得到此人安撫兩句,馬上就有一種女人被騙感,驕弱地說道:‘有慕愛卿在,哀家可寬心矣!’
滿朝文武全部在心裡大罵,你個老妖後玩小白臉就玩了,現在已經玩到台麵上來了,寬心,寬衣了吧?這個慕容潮就是個禍亂後宮的妖人,現在滿朝烏煙瘴氣,老太後迷戀此人,慕容潮說什麼就是什麼,誰也不敢插一句不是!
南越朝堂雖然腐敗,那也是自己人折騰的是,當朝的人都有一個共識,在座的敵對,那是政見不同,慕容潮不一樣,這小子是靠太後上位,這是非常可恥的行徑!要是
讓這個小白臉再弄上兩年,南越王朝的氣數就真的差不多了!
比起北麵的儂智高,誰都更痛恨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麵首!這種人就是真正的亡國妖孽!
南越滿朝上下不知道,他們要麵臨的才是他們立國以來最艱難的時刻!
南越南部,茶盧州,與占城毗鄰,境內皆是百年以上的參天大樹,大雨已經連續下了三天。
一滴水從頭頂的草棚蓋上滲下來,滴落到梁川的臉上,終於將這個男人喚醒!
‘我在哪裡!’梁川全身嚴重脫力,加上大小創口幾十處,還在樹林子裡的螞蟥助攻,整個人完全不成人形。
眾人見梁川蘇醒,馬上圍了過來!
‘狄大哥你醒了!’儂烈眼中含著淚水,看到這個男人醒來,又是一陣哽咽。
這一仗,他們的損失實在太重了!
‘麻子叔呢!’
梁川左右看了一眼,馬上要找那個男人,隻希望發生的事是一個夢!
他的跟前擺著一個小罐子,所有人把頭扭向一旁,眼眶不自主地紅了,儂烈哭得最大聲,高聲道:‘死啦,為了救狄大哥死啦!’
梁川仿佛自己的胸口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擊,差點再次昏死過去。
他看著眼前的那個罐子有些失神,喃喃地道:‘麻子叔在裡麵嗎?’
儂烈點點頭,梁川眼眶一紅,咬住牙根,想提刀殺人!
吳用這時候是最冷靜的一個人,論起來,他與這幫儂人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但是他突
圍的時候,是這些儂人奮不顧身護住他,這份情他得承!
‘不僅麻叔死了,老鼻叔也不幸。。’吳用頓了一下,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緩緩說道:‘咱們一共失了一千八百號兄弟!’
什麼!
梁川眼前一黑,又是一口老血,過了一陣眾人不停地掐著他的人中,才將他又喚了回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梁川淚流滿麵!
‘我帶兄弟們出來,本來是來圖富貴的,竟然把大家帶進了鬼門關!’
梁川捶胸頓足,吳用寬慰他道:‘李常傑非是凡人,神計鬼謀,咱們能逃出升天已經是大大的造化,狄頭領你也不必過於自責。回想起在南定河邊的種種險像,我才知道那是環環相扣,咱們要是差一個環節,就是三千人全部命送的結果,如今還有一半的兄弟能逃出來,已經是老天爺開眼了!’
一千多人。。老麻子與鼻毛叔兩人當場陣亡,還有許多的兄弟,他們的妻小可是都交待自己了,一定要把他們帶回去,梁川心如死灰,這要是回去,可讓他如何跟後方的女眷們交待?
‘我睡了幾天了,咱們現在在哪裡?我好像看到了寧添,他人在哪裡?’梁川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吳用隻能一一答對道。
‘你已經睡了三天了,不出預料,南越已經進入了雨季,南定河的河水暴漲,隻要差上一天,咱們就要全部死在南定河北岸,絕無過河的可能性!’
‘現在咱們是在
南越南方的一個小地方,名喚茶盧州,再往西就是占城了,為了躲開南越兵的追殺,我讓儂大兄弟找到這處地方的!’
‘是寧添救下的頭領,他把您交到我們手上,這次也虧是他出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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