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既然是國防委員會下達的關於撤退時刻表的命令,為何還需要國會的蓋章呢?要知道,在某些特殊條件下,越是鄭重便越是會顯得妖氣彌漫呢。
另外,辛格上校的反應也總有一點點奇怪。如果說彆人還隻是處於無可救藥的低氣壓,這家夥就像是剛掏了餘連家狗窩似的,就連給後者遞公文的時候都在抖,仿佛是生怕司令官閣下一怒之下把自己砸成小餅餅似的。
餘連狐疑地看了對方一樣,但這貨卻已經耷拉著腦袋縮到了人群後麵,似乎是準備把自己偽裝成一條無人在意的狗的。
這家夥是真擔心我拿他的腦袋祭旗嗎?
餘連心中閃過了一絲同情,然後又低頭掃過了手中的公文,上麵的說明性用詞確實非常委婉,算是給足了自己麵子,但文法可以修飾,時間卻是很唯物主義的。餘連便直接略過了前麵那些沒營養的客氣話,翻開了第三頁的時刻表,那上麵已經做出了明確的要求。幾乎是在用非常直接的命令,要求伏羲號及其配下的“剿匪”艦隊,在7月10日之前返回聯盟圖蘭卡的星係,和三艘正在進行最後測試的主神級無畏艦會和整編成一支特混艦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國。
然後,便是從聯盟回國的行程表了。上麵還非常貼心地劃出了最短的航程路線,要求全艦隊在9月20日之前抵達太陽係。
得了,這後半截的行程比前半截還要緊急。大家最多隻能在圖蘭卡星係滯留48個小時不到,就連想要去涅菲走個來回都絕對來不及。
“時刻表上是要求全艦隊起航?那麼,這邊的蛇穴呢?”
辛格上校滿臉猶豫,一副想回答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不得罪的糾結樣子。
旁邊的參謀長姆卡瓦準將便乾脆直接道:“華胥那邊的銀河文明議會正在進行這方麵的討論了,初步意見將由文明議會牽頭出麵,聯合成立一個研究管理組。至於組織人事還在商議中。不出意外的話,共同體應該會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席位和至少副組長的管理崗。”
托維艦長也道:“在這個期間,蛇穴暫時封存,會直接拖到燦川3號的月球軌道上停靠。由星雲航道警備艦隊負責日常警備。另外,三國也會各出兩到三艘戰艦,以及最多不過兩個營的陸戰隊員進行輔助守備。”
餘連不由得樂了。他不認為華胥那邊的多國會議能有那麼高的效率,一定是處心積慮早有準備的了。
“嗬,是想要趕回去過海軍節嗎?早特麼就結束了!”米娜·華爾特上校低聲道。
這話就過了。海軍節確實每年都有,但除了一些特殊大年,譬如說當年餘連畢業的830年。其他時候變都隻是些很普通的慶祝活動,在軍報以外的平台上怕是連三版都上不去,甚至連假都沒有。
餘連倒是非常理解大家的不滿。這場所謂的“剿蛇”行動,艦隊官兵的傷亡倒是不算大,但確實積累了許多疲勞。大家原本想著還可以在涅菲附近稍微修整一下的,像是米娜·華爾特上校甚至都做好了兩天兩夜的旅遊攻略,順便專門研究了奢侈品旗艦店的打折種類呢。
“……十二道金牌招人回國。”左萬戶旅長也嘀咕了一聲。
嚴格意義上,這個比喻其實不太貼切。餘連覺得自己比起“擎天之翼”嶽元帥還是有不少差距的,而地球的袞袞諸公要像達到完顏九妹那種人間之屑的境界也不太容易。
可是,地球那邊畢竟顯得有點太急了,大家會有這樣的錯覺也是可以理解的。
餘連其實也有點失望。他其實還向去看看菲菲的《骷髏中隊》拍得怎麼樣了。畢竟這劇本姑且也算是自己寫的。不過,身為司令官,他可不能放任部下們的這種情緒,便微笑道:“看得出來,總統先生已經迫不及待地對立下了戰功的我們授勳了。行吧,安排一下,我們明天就得啟程了,否則就真要遲到了。我可不希望有因為耽誤了時刻,而被取消了勳章,還被軍法從事呢。”
米娜·華爾特上校冷哼了一聲,非常不友好地看了看躲在人群最後麵的辛格上校:“我們的攻擊靠的是消滅敵人,有的人的功績靠的是消滅自己人。天生就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得了,辛格上校是國防委員會統合情報局的成員,穿的製服還是黑色的內衛編製款,在船上的職位也是監察官。他帶著那一個連隊的內衛,在伏羲號上的基本工作,就是保證艦隊指揮層可以執行地球方麵的意誌。說白了,確實起到的是監軍的作用。
好吧,在這種敏感情況下,他會招人恨也是正常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地球方麵的袞袞諸公,難道真的認為,區區一個連的內衛部隊,就能讓一個掌握兵權的“聖者”俯首貼耳嗎?也就是本人非常忠誠,不想和你們一般見識罷了。
唯一受苦的,還是底下這些做事的人啊!不但得受夾板氣還要提防被戰友打黑槍,日子過得有多憋屈,也就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這裡,餘連還是忍不住非常同情地伸手拍了拍辛格上校的肩膀,頓時便把後者感動得那叫一個稀裡嘩啦的。
餘連沉吟了一下,又翻到了公文的下一頁,沒等到他看清楚後一頁的說明,就感覺到旁邊的辛格上校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嗯,升我為中將?證書和新的肩章已經送來了,隻是授勳儀式要回地球才行?誒唷?不知不覺中,我居然比楊老師還高了?隻要想想他必須先向我敬禮的場麵,今天晚上就能多吃三碗飯啊!
這不是好事嗎?有什麼好哆嗦的?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約定俗成,擁有軍職的六環靈能者確實是起步就可以佩戴中將軍銜。這麼多年了,國防委員會的人事製度終於再未徹底崩盤之前追上本人的星環了,還真是挺不容易啊!
不過,這有什麼好哆嗦的?難道不是好事嗎?
餘連的眼神看到了公文下一行:“抵達圖蘭卡之後,由保羅·費拉古上將接替餘連中將,擔任特混編隊司令官,帶領艦隊回國。餘連中將將轉任國防委員會全戰略情報研究局副局長兼總統府首席軍事助理,乘坐伏羲號一同回國。”
……嗯,所謂的戰情研究局,算是國防委員會下屬的一級戰略研究和顧問機構,對全軍的組織架構、人事變動、裝備采購乃至於軍事調動,都有相當高的話語權——如果軍令部長不太強勢,甚至還能變成決定權。當然算是個強有力的部門。
然而並沒有直接兵權。
至於總統府的首席軍事助理,說白了就是總統專門負責軍事方麵的秘書長了。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職位比這個更能代表袞袞諸公的意誌了。或者說,也沒有哪個穿製服的崗位,能更貼近總統府以及國會大廈了。任何人在這個崗位,隻要是有基本的情商,就算是混臉熟都能混進全國最核心的政治舞台。
然而依舊是沒有直接的兵權。
不過,這樣的職位,聽起來怎麼那麼眼熟啊?
所以,監軍竟然是我啊!餘連用拳頭敲了一下手掌,頓時覺得狂喜不已。
大家麵麵相覷,都覺得司令官目前的精神狀態有點不穩定了。於是,在場年紀最大,當年也當過餘連一個學期教官的托維準將湊前一步,小心道:“閣下,費拉古上將的話,曾經當過下官的直接長官,是一位恪儘職守的長官。我們……”
恪儘職守?是上恭下倨亦步亦趨吧?所謂的仁義智勇唯獨得了一個忠字。如果說遠征艦隊的司令官康納裡斯上將是一位穿著製服的政客,這位就是個戴將星的廚子了。不過,他老人家畢竟也是一把年紀了,資曆擺在那裡,這麼說未免也刻薄了一點。
於是,餘連便哈哈一笑,用力鼓了鼓掌:“那麼,大家就按照這個時刻表來吧。明天午時十二點鐘,全艦隊準時啟程。至於現在嘛,我們打了那麼久的仗,有資格放鬆一下的。該慶功慶功,該奏樂奏樂。告訴大家,今天不禁酒!但誰要醉倒明天起不來乾不了活兒,我就把他塞到反應爐去當生物電池!對了,讓聯軍司令部把開宴會的慰問品送過來,順便去給帝國的衛倫特王打報告,說我們想要一萬桶冰淇淋。就說是我說的。”
所以,您為什麼對冰淇淋是充滿了如此之多的執念呢?
大家確實沒有從餘連這裡看出什麼太明顯的怨氣,這才漸漸地放下了心。
不管怎麼說,他擔任這支艦隊的司令官已經可以開始倒計時了,今天晚上便真的準備和全艦隊官兵同樂了。
至於到青丘號上和某位財大氣粗的紅薔薇公主共進晚餐什麼的,自然已經是不可能了。實際上,早在餘連返回伏羲號之前,婭彌妲便已經把要塞中的事務丟給聯盟方麵的阿克巴上將,自己則大搖大擺地準備離開了。
“蛇穴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能拿到的都是與吾輩有緣的,拿不到的,就是注定要和全銀河共享的財富,就應該交給正式的官方部門來查驗。我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使命,確實沒必要在把時間和精力耗在這邊。”她是如此對餘連解釋的。
不得不說,貝大小姐表現得確實很瀟灑。可是,正因為她表現得實在是瀟灑過度了,便似乎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注定這種說法,並不符合你的風格。”餘連是這麼說的。
“你這人啊,我要是留下,你一定會說我賴著不走定有所圖。我現在想要早早走了,你又說我是彆有算計?餘連同學,這般疑神疑鬼,是會讓你的路越走越窄的。”婭彌妲皺著眉頭,露出了失望且又痛心疾首的神情。
“再這樣下去啊,婭妮老師真的很為你的精神狀態而擔憂啊!”
不過,話說到這裡,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頓時露出了惡意十足的微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多疑也是君王的特質啊!”
“在共和國裡麵說君王,是天大的笑話。你既然以一介共和政體下的普通公民自居,不應該向結束了王政的聯盟先賢們道歉嗎?”
“那你就錯了。餘連同學,正是共和政體的普通公民,才能把君王的意義當做閒談的話題來討論的。”
“……那麼,你如此急忙離開,真的是因為此間事了了嗎?”
“此間事確實不需要我繼續留下來了。人家除了是超凡管理局的特級督查官,還是標準航運協會的理事,以及虹薔薇基金會的常務董事呢。在不同的領域都有自己的業務要忙的。”婭妮笑道。
“譬如說?”
“譬如說,作為標準航運協會的理事,所有破壞星際航道交通網絡的人或組織,都是我需要排除的對象。”
餘連總覺得對方或許是話中有話,但畢竟說的是正確的廢話,而且語氣過於平靜,便也確實沒什麼證據。
“再譬如說,這次的業務之一,就是要去一趟洛塔克。我在洛撒星區找到了一片乳白色的沙灘,直麵的是風光綺麗的碧海青天,便決定親自去弄點海景彆墅什麼的。”
提到乳白色沙灘和綺麗的海景彆墅,餘連頓時就不困了,倒不是因為聯想到了某段旖旎多彩的幻境往事,而是聯想到了幻境往事之中那變化莫測的柴刀的光芒了。
當時,那把柴刀的鋒芒離自己的脖頸就隻有零點零一公分。如果不是在幻境中可以肆無忌憚,還真不用指望四分之一炷香之後人家會徹底地愛上你。
“我如果邀請你和我去選彆墅的建材和家具,你大約是要拒絕的吧?”虹薔薇公主笑道:“那麼,下次見麵的時候,希望我們都可以做好新的準備。說不定便可以準備繼續往真理之側走上一步了。這一次,我會試著看看更深的未來的。”
“在涅菲?”
“在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
然後,紅薔薇公主就這樣掛著一副雲淡風輕仿佛萬事都在掌握著的自如感,乘坐著青丘號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燦川星係。
另外一邊,帝國的艦隊也開始有序撤出了本星係,仿佛真的準備按照銀河文明議會的商議,把蛇穴的探索和研究權交給國家社會共管了。在離開的時候,衛倫特王甚至給自己送了一點離彆禮物——也就是一口小臂長度的奧鋼合金匕首,和一柄經典711款焰紋手槍,很有收藏價值卻又不算特彆昂貴,且又特彆符合武人身份,頓時就有了那麼一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了。
餘連得承認,衛倫特王為人處世的方式確實有點討論,但把這種“賢王”的標準操作做到了極致,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賢德呢?
就這樣,到了6月19日,在軍事上和外交上都取得了巨大成果的地球特混艦隊,就在餘連的帶領下正式啟程,沿著十字航道的原路,踏上返回聯盟的旅程。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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