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興致勃勃的賞玩著新的瓶子,嘴裡不停的感歎:“好東西,好東西啊。”
“恭喜先生。”
“哈哈,王家這東西真不錯。哥窯,宋代所燒,本龍泉琉田窯,處州人章姓兄弟分造,兄各生一;當時彆其所陶,曰哥窯。土脈細紫,質頗薄,色青濃淡不一。有紫鐵足,多斷紋隱裂如魚子。釉惟米色、粉青兩種,汁純粹者貴。王家這件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絕妙至極啊。”
武田的下屬,影子一般的鈴木,穿著深色的和服,精瘦矮小,看一眼武田手中那個瓶子,不懂,也看不出好壞。側目看一眼興致勃勃的武田,恭敬的說:“王家這回倒是誠意十足。”
“看來這耿輕寒出手夠狠啊。”
“先生,青木……”
“警署那邊可有結果?”
“沒有。”
“一群無能之輩。”
“先生,王家的事跟耿輕寒有關係嗎?”
“推波助瀾是少不了的,通風報信是一定的。”
“難道青木君的不幸也是耿輕寒乾的?”
“目前沒有證據,他那裡一直有人盯著,沒有證據證明耿輕寒與青木的死有關係。”
“我總覺得耿輕寒心機很深,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有些心機不錯,但我更相信自己的人。”
“前幾天王家那事肯定是耿輕寒乾的。”
“所以說耿輕寒是個很有頭腦的人,做事是用腦子的。王家這事之前我們也得到了消息,原本以為他會直接讓人劫貨,沒想到他夠狠,擺了王家一道,自己又脫了個乾淨。”
“先生,耿輕寒他想乾什麼?”
“耿輕寒與王家有一些矛盾,但那不足以讓耿輕寒出手。最大的可能是耿輕寒的胞妹嫁進了王家,幾個月前因急症不治身亡。據說耿輕寒連夜到了王家,後來與王家父子密談了許久,談話內容無人得知。唯一確定的是,從那以後,耿家和王家徹底不來往了。耿家懷疑女兒是王家所害,王家惱恨耿家逼走了兒子。兩家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耿輕寒不是什麼大度之人,甚至是睚眥必報的。我以為,耿輕寒早就該動手了,沒想到他能忍這麼久。再不動,我都有些失望了。”
“可是上次的事,耿輕寒似乎一點好處都沒有得到。”
“錯,看似沒有得到好處,實則好處大大的。”
“屬下不明白。”
武田神秘的一笑,看著手中的瓶子說:“之前耿輕寒也送給我一個哥窯的瓶子,非常之精美。耿輕寒特意告訴我,那隻瓶子雖然精美,但不是珍品,聽說琉璃廠最有名的哥窯是王家的鎮店之寶。”
“先生的意思是耿輕寒策劃了這一切?”
“不,不,那時的耿輕寒是想動手了,他的計劃是王家在那時就會求我。”
“這麼說,耿輕寒運氣很好,竟然出了青木的事。”
“青木事件是耿輕寒沒有料到的。這幾天,耿輕寒的心情好極了,那是幸災樂禍的表現。”
“如果耿輕寒與青木的死沒有關係,那王家呢?”
“以你之見,青木是怎麼死的?”
鈴木低下頭說:“青木是被謀殺的,目前的線索看來凶手是劫財。”
武田微微眯眼,陷入沉思。
毋庸置疑,王家與英國人的煙土交易,必定是耿輕寒做的局。耿輕寒有位土匪出身的朋友,跟蹤打探手到擒來,隻要耿輕寒有心對付王家,就會發現王家與英國人的交易。耿輕寒將此消息透露出去,既解決了急需軍餉的問題,又讓王家損失了一大筆。得了軍隊首領的青眼,又解了恨,落了人情交了朋友,拓寬了人脈。至於是不是能得到好處,答案是否定的。軍人出身的武田,不相信耿輕寒有能力從軍人嘴裡撕下一塊肉來。
那麼耿輕寒雖然設計了王家,但王家急病亂投醫,求到了青木那裡。王家送給青木五萬大洋,這事耿輕寒不一定知道。青木的死顯然跟那五萬大洋有關係,王家人有嫌疑,那個與青木春風一度的女人也有嫌疑,青木家裡凡是知道這事的傭人都有嫌疑。到底是誰?武田陰冷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哥窯,小心翼翼的放下,冷冷的說:“馬上去警署。”
“是,先生。”
洛克那邊依然沒有進展,王家大少爺不堪一擊,能說的都說了,洛克壓根不相信王家大少爺有殺人的膽兒。青木家裡的傭人也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那個與青木春風一度的陶雲,倒是讓洛克刮目相看。從被帶進警署的那天,陶雲就表現的非常鎮定,沒有大哭大鬨,也沒有頹廢,而是想儘一切辦法套信息。
王老爺在七天後,再次登門,明確表示,願意用王家一半家產換取兒子的自由之身。
武田笑聲爽朗得意,當著王老爺的麵吩咐鈴木馬上去警署,親自去接王家大少爺。
鈴木從警署回來後,恭敬的問武田:“先生,難道青木的事就這樣結束了?”
“能為帝國做貢獻,是青木的榮幸。而且,我可以確定,青木的死跟王家沒有關係。”
武田說完看了一眼鈴木,淡淡的說:“那個女人不簡單,不過是一個女人。”
鈴木低下頭,恭敬的說:“先生請放心,我隻是覺得這個女人還有些用處。”
“希望如此。”
“警署那邊?”
“讓使館那邊繼續施壓,我大日本帝國的公民絕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如果中國警署沒有能力調查此案,我很樂意配合他們。”
“是,先生。”
所有這一切,輕寒不知道,也沒有刻意的去打聽。這讓時刻注意他的日本人更覺得他與青木的死沒有任何關係。那真的隻是一個意外,耿輕寒運氣確實不錯。
王家公司所屬的各種產業裡很快就有了日本的高管,他們趾高氣揚的指手畫腳,強硬的管理模式,不斷的高壓,讓工人不堪重負,頻頻辭工。短短的幾個月,王家沒有出手的產業,大幅滑落,武田得知消息後,大發雷霆,馬上采取措施。把王老爺和王家老大叫到辦公室,耳提麵命一番,強令鈴木警告日本高管。
“不管你們如何工作,我隻要結果,如果因為你們的無能,影響到帝國的利益,我一定會把你們送上軍事法庭。”
至此,王家才重新啟用了老管理人員,王家和日本人合作的產業慢慢恢複。
這一切,輕寒多一半是從張言那裡聽到的,王家當初也出手了一座茶樓、一家印染廠、一家戲院。按著耿輕寒的計劃,老三王長福變身山東企業家,接手了印染廠。印染廠隻是換了主子,其他的沒有變化,依然按部就班的染布,生意不好也不壞。
輕寒沒有想到的是,當初那個學生代表,曾與輕寒深入交談過的共產黨人鄭恩,竟然經常出去印染廠,與印染廠的工會聯係密切。
王長福也是無意中知道的,當做笑話說。
“現如今的工人有個什麼工會的組織,工廠裡一多半的工人都是成員,沒事就在一起開會,學習什麼的。我就搞不明白了,不就一工人嗎,整天瞎折騰什麼?難道還能多掙銀子?”
李仕溫幾兄弟馬上表示同意,附和說:“沒錯,以前還真沒聽說過,這工會是乾什麼?”
耿輕寒聽了微微一皺眉說:“這工會可不能小看,你們是不知道,它可能讓工廠直接癱瘓。”
“這麼厲害?”
“罷工聽說過嗎?”
幾人點點頭。
“那就是工會組織的。”
“那怎麼辦?要不讓他們解散?”
輕寒搖搖頭說:“不用管它,其實我覺得不錯,之前的事哥哥們沒聽說嗎?日本人欺負中國工人,就是這工會率先鬨了起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中國人的主還是中國人自己做的好。”
“這話沒錯,窮人的日子不好過,有個幫著窮人說話的組織也不錯。反正咱又不壓榨工人,想來他們也不會跟咱作對。”
“沒錯,咱又沒指著它,不賠錢就行。”
“這話說的不對,既然辦廠,肯定是要賺銀子的,不賺銀子開它作甚?”
“就那三瓜兩棗的,怎麼賺都不夠咱兄弟們快活一場。還不如隨便綁個人,就能賺個十萬八萬的,費那事乾啥?”
幾兄弟中隻有李仕溫和耿輕寒想認真辦廠,奈何一沒人二沒經驗,其他弟兄又不支持,隻能無奈的交給管事,一切由他們負責。不過,接手幾個月來,倒也是順順當當,賺不了大錢,每月也有盈餘,弟兄幾個倒也滿意。
耿輕寒私下裡對鄭恩更加感興趣了,不時的問問廠裡的情況,試圖知道鄭恩的動向。
輕寒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隻是常常想起鄭恩的模樣。
最讓人意外的還是陶雲,那個長著一雙媚眼的女人。鈴木去了警署幾次,那女人就成功的搖身一變,成了鈴木的情人。兩人出雙入對,輕寒就曾在宴會上碰到過兩人。
陶雲沒有了當初的青澀,渾身上下透著成熟女人的妖嬈嫵媚,媚眼如絲,風情萬種,八麵玲瓏的周旋在一群男人中。
看見耿輕寒,陶雲特意過來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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