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陰冷的目光轉向趙老板身邊的人,陰沉沉的問他:“你的,不願意合作。”
那人淡淡的一笑說:“開始沒明白啥意思,趙老板說了才明白,既然有好處,乾嘛不樂意?隻要能掙錢,咋整都成。”
酒井沒有完全聽明白,側臉看看輕寒。輕寒淡淡轉述,酒井陰冷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武田太郎和山下已經走出了會場,酒井意味不明的看一眼會場,也抬腳往外走去。輕寒目光幽深複雜的看一眼趙老板和他身邊的人,也轉身離開。
武田太郎支持下的公司合營之事進行的很快,日本軍部不能等,武田太郎也等不得。合營的重點是實業,實業中又以礦山開采為重。麵對鋪天蓋地的賬目和合營計劃,武田太郎焦慮了。
武田太郎原本以為軍部會委派一名經濟專家來指導工作,結果讓武田太郎有些失望,經濟專家一個沒有,最後是憲兵隊有一名新兵,是經濟學專業的學生,再有一年就畢業了,沒想到卻應征入伍。武田太郎隻好命令將人抽調到司令部,督導奉天的商業合營的推行。
令武田太郎高興的是,國內委派了一名地質學專家,據說此人在勘探地質方麵頗有名望。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對中國的礦產勘探,曾經徒步走了大半個中國,繪製出令人歎服的地圖。此次不顧年邁,身體每況愈下的狀態,毅然拒絕修養,跟隨軍部派往東三省的大部隊,再次踏上中國之行,就是為了指導日本在中國的礦山開采。
專家對東三省的地貌特征了如指掌,工作起來雷厲風行,而且此番來到中國,事物頗多,
所以,一到奉天就跟武田太郎建議,凡是奉天從事礦山開采的人家直接呈上礦脈圖。
礦脈圖一詞讓武田太郎醍醐灌頂,原本不知道從何下手的事情,瞬間有了具體方向。
武田太郎馬上命人前去索要。索要過程不甚順利,手段不甚光彩,但在酒井和田中的強權強勢下,花樣手段層出不窮的威逼利誘下,礦脈圖如願放在了武田太郎麵前。
武田太郎陪著專家去實地考察,專家大致估計了礦山的儲存量,給武田太郎一份可行的報告,然後就急著趕往下一站。剩下的就是武田太郎的事了,武田太郎短時間內也學了不少,加上那名經濟學專業的學生,奉天礦山開采這塊最先確定了合營方式。
趙老板和徐老板首當其衝,表麵上看似乎是皆大歡喜。
合營協議簽訂儀式後,雙方共同在奉天最大的酒店舉行慶祝酒會。
輕寒攜夫人前往,武田太郎帶著山下、酒井、田中都參加了酒會。
這場酒會,徹底奠定了耿輕寒漢奸的身份。那些看著輕寒在武田太郎麵前極有麵子的人,趁此機會直往輕寒眼前湊,巧言令色,諂媚巴結。輕寒照單全收,應對自如,娓娓而談,一臉真誠的周旋在日本人和中國人之間。
武田太郎淡淡的看著滿麵春風的輕寒,如魚得水般的揮灑自如,進退有度。微微眯起眼,側臉看著酒井,低聲說:“耿輕寒那邊可是安排好了?”
“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下。”
“很好。”
武田太郎淡淡一笑。酒井陰沉的目光看向輕寒,目光裡的狠厲和陰沉一閃而過。
正忙著與人談笑的輕寒突然感覺到有一道不善的銳利目光盯著自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回頭衝著那方向看去。就看見了酒井不善的陰毒目光,還有武田太郎疑慮重重的目光。輕寒不動聲色的轉過頭,繼續與人談笑。心裡卻是提醒自己,以後要加倍小心。
奉天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啥新鮮事,不出三天也能傳遍全城。奉天出了個大漢奸,而且還是個有學問、有地位的漢奸。坊間傳,這大漢奸是從皇城裡來的,出過國留過洋,長的一表人才,人模狗樣。可那心思陰毒,一出手就把奉天最有錢的人家給坑了。
唉,這漢奸可不一般,比起那沒學問的漢奸,人家那坑人的手段可高了不是一星半點兒。老話說的好啊,仗義多是屠狗輩,最是無情讀書人。這耿輕寒不顧自己也是中國人,跟在日本人身後做條狗,專咬中國人啊。
短短幾天,耿輕寒大漢奸的名聲傳遍了奉天城。關老師聽到這消息時,甚感驚詫。轉念一想,也是好事,這樣驚弦更安全。
身份尷尬的耿輕寒,即使感覺到自己如今的艱難和不堪,依舊沉穩、淡定,沒有一絲一毫變化。
倒是武田太郎聽了這消息,心情好了不少。
山下皺著眉頭說:“耿輕寒自視清高,這樣的傳聞會不會讓他反目?”
武田太郎擺擺手說:“不會,耿輕寒是驕傲的,越是這樣,他越想證明自己。”
武田太郎看向酒井:“你那裡有什麼消息?”
酒井搖搖頭說:“目前,沒有發現。”
武田太郎眼睛裡閃過不屑,淡淡的說:“我希望你這裡儘快給出答案,帝國的大業容不得半點耽擱。”
酒井臉上閃過惱怒,隨即微微低頭說:“請司令官閣下放心,耿輕寒如果有一絲異動,我就會得到消息。”
奉天的春天沒有一絲春的氣息,凜冽的北風呼呼刮著,時不時還飄著雪花。即使已經生活了一年,槐花依舊不喜歡這裡。若是在北平,這會兒樹上都有了新意,看著心裡都歡喜。可奉天的春天,跟冬天沒有任何區彆,槐花感覺冬天怎麼也過不完走不出。
這天,輕寒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去了知新書鋪。
隔著書架,關老師低聲說:“保安團改編為警備司令部,眼下正招人,能不能想辦法安排兩人進去?”
輕寒略一沉思點點頭說:“我會儘力。”
“最近有些傳聞,針對你的,我已經向上級彙報過了。”
輕寒搖搖頭說:“無關緊要之事,不用太過在意。”
關老師認真的說:“錯,上級對有關驚弦同誌的任何消息都很重視。我會時刻注意這些風向,如果有不利的,會馬上通知你。”
“謝謝組織的關心,讓上級為我費心了。”
“這沒什麼,保護每一位同誌,是我們黨的一貫作風。”
“對了,那兩名同誌在哪裡?”
“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是張來福和李大林。”
“好,我記住了。”
當天晚上,輕寒和槐花吃過晚飯後,坐在壁爐前聊天。
王嫂子和關嫂子收拾完後,王嫂子沒有跟以往一樣告辭離開。而是走到兩人麵前,一臉的糾結,唯唯諾諾的開口說:“先生、太太,我……我……”
輕寒和槐花奇怪的看著王嫂子,輕寒的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王嫂子話說了一半,抬頭看見輕寒的目光,心裡一突突,馬上改口說:“先生,太太,俺就先回了。”
輕寒微微點點頭,沒有說話。倒是槐花疑惑的開口問到:“王嫂子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這,太太……俺……”
槐花笑著說:“王嫂子有事就直說,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不,不是,唉,先生,太太俺就直說了吧。俺是想求先生來著,可又不知咋開口?”
槐花看一眼輕寒,輕寒臉上依舊淡淡的。
槐花把目光移到王嫂子身上,微微一笑說:“王嫂子要求先生啥事?說出來聽聽。”
“這不聽說警備司令部招人嘛,俺娘家那邊的親戚日子不好過,知道俺在先生家裡做事,就求到俺跟前。俺就想求先生,能不能給幫個忙,讓那小夥子去當兵,每月也有些軍餉,一家人也能過日子。”
王嫂子說完忐忑不安的看著兩人,輕寒麵上不動聲色,依舊淡淡的的,王嫂子一時看不出來先生的態度,心下更為忐忑。
槐花看一眼輕寒,輕寒見槐花看過來,寵溺的對她一笑,什麼都沒說。可隻這一眼,槐花就明白了輕寒的意思。笑著對王嫂子說:“先生與警備司令部那邊沒什麼關係,怕是還得托人先打問打問。”
“謝謝先生!謝謝太太!先生、太太真是好人呐,好人有好報啊。俺先在這裡替俺娘家人謝謝先生和太太。”
“先彆急著謝,事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呢。對了,你娘家的親戚是吧,人怎麼樣啊?你見過嗎?”
“哦,他小的時候見過,這些年卻沒怎麼見過,要不,明兒讓他過來,先生和太太瞅一眼?”
槐花眼角掃了輕寒一眼,隨即點點頭說:“也好。”
第二天晚上,輕寒到家就見到了人。
小夥子中等身材,臉色黝黑,不太壯實,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叫什麼?”
“李大林。”
“多大了?”
“二十一。”
“會乾什麼?”
“地裡的活都會乾。”
“哦。”
輕寒點點頭,抬腳往餐廳裡走。王嫂子一直緊張的看著兩人,一見輕寒要走,以為沒瞧上這小夥子。著急的開口說:“哎呦,這老實疙瘩,先生,大林子還會打獵呢,俺們這冬天長,地裡的活忙活完的早,到冬天,男人們都去打獵,俺家這大林,打獵可是好手呢。是不是,大林子?”
Copyright 2021 樂閱讀tw.27k.net